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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止将事先藏在桌下的点心也端上桌,任由他大口大口地往肚里塞。在见他吃了八分饱后,她坐在桌边,以指尖轻点着桌面。

  “实话说吧,要我把公主府里的魂纸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莫追眯着眼,很怀疑她的好心,“当真?”

  “今年我都已得到两张魂纸,对纳兰先生也算是可以交差了,这一回,就算我让给你的。”总不能真让他什么都没拿到吧?万一他事后翻脸怎么办?冲着他把奶娘这一角色扮得那么称职,就当是给他的奖励了。

  “条件是?”

  “两项。”她伸出两指,“其一,事后你得帮我离开北蒙国国境。”

  原来如此……她还真懂得如何利用他。

  “你是看上我这免费的保标?”为免事后再碰上那个相级中阶的大内高手,她是得找个同伴顾着点她的小命。

  容止神情一凛,“成不成应个一声。”

  “行!”

  “其二,说说你的师门吧。”下一刻,她放松了姿态,一手撑着面颊兴味盎然地问。

  为了她这要求,莫追不得不提防一二。

  “纳兰先生想把手伸进我黄金门里?”怎么,就连原国皇室也都对他的师门感兴趣?

  容止有些没好气,“要摸你们的底,纳兰先生早就可自行摸透了,还用得着我?”

  “那你这是干嘛?”

  “纯属个人好奇而已。”全江湖人士都想知道那座暴发户般的师门,实际上门内的情况究竟是怎祥,又有着些什么高手,可偏偏,就是没人能探得那古怪的师门些许小道消息。

  他闷闷地问:“江湖传言还不够多吗?”他还以为他家的家丑已经名扬四梅了。

  “总没有你这门内人来得清楚。”最好是将他师门里有哪些成员、都什么武力阶级、还有擅长些什么统统都说出来。

  “说了你就把破纸让给我?”

  她笑靥如花地道:“若奶娘你能哄得我开心的话……”

  外头停了好一阵子的雪势,在这优闲静谧的午后,又再次自层层云朵上缓缓飘下,掩去了屋内的低语。桌案上摇摇曳曳的烛光,无声地将他俩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窗纸上,化为一道交缠的剪影。

  第4章(1)

  坐在侯府富丽堂皇又温暖舒适的马车中,容止抚平了身上月牙白衣袍的皱折,接过莫追递过来的一件大红外氅,边系着颈间的穗带边问向对面的新任小厮。

  “天塌了?”

  “没。”

  “地垮了?”

  “也没。”

  “那你一副五子哭墓样是为哪桩?”

  莫追帮她调整了一下穗带,“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前路挺黑暗的。”

  “嗯?”这是哪来的感慨?

  他扯扯自个儿身上侯府统一的小厮装束,满心满眼的不平衡。

  “明明咱俩就是合伙关系,要黑暗也该是一起黑暗,可为何在你身边,我就是硬生生的矮上你一大截?”要不是昨夜他灌醉了那个燕磊指派来的小厮小王,今儿个他还真没机会易容成小王与她一道前来镇国公主府……啧,同样都是做内间这一行,怎么她过的就是七公子锦衣玉食好日子,他却是扮完了奶娘换小厮,统统都是下人命?

  这时身下的马车放缓了车速,接着平稳地停了下来,容止正了正顶上的玉冠,一手搭上莫追伸过来的手,在马车车门开启时,笑笑地看了他一眼。

  “谁教我的人生就如烟花一祥?”

  “啊?”

  “愈黑暗也就愈灿烂。”她勾扬起唇角,漾出风靡靖远侯府上上下下的迷人笑靥,迎向车外众人的目光。

  被莫追扶着的容止下了马车后,镇国公主府前原本鼎沸的人声忽地止息,现场有好一阵安静,直至接待来客的公主府总管接过莫追递过来的拜帖大声唱名,这才惊醒了犹坠梦中的众人。

  顶着燕晶这张俊美无双的脸皮,容止的一举手一投足,皆是让人屏气凝息的优雅从容,她的眸光浅浅地游荡,一一有礼地回视着那些朝她投来的好奇目光,不但羞红了一群与宴少女的脸庞,也让不少世家公子不得不停下脚步多看她两眼。

  莫追走在她的身后,看她有如闲庭漫步般踏进公主府内,拜她那招人的外貌与无与伦比的气质所赐,一路上,光芒四射的燕氏七公子,也不知承接了多少青睐与爱幕,这让莫追直抽着嘴角,很是怀疑,这位同伙她根本就是戏班子出身的。

  “灿烂成这样……你真是个女人吗?”那位纳兰先生到底是怎么把她给教成这祥的?

  容止颔首含蓄地抛了个媚眼给他,“死相,别太羡慕。”

  陪着容止绕过花园中一众前来祝贺公主世子过寿的宾客,莫追不着痕迹地朝她偏首示意,她随即向他颔首。

  “我去应酬应酬,记得天黑前在湖心小亭碰头。”按他们的计划,由莫追找机会潜进府中打探魂纸的消息,而她则负责引走他人的注意。

  “你自个儿当心点。”莫追匆匆把话留在她的身后,转过身走向花园一旁他早就盯上的仆从们。

  临近傍晚时分,残阳躲藏在天际层叠的密云里,凛冽的朔风在光秃的枝桠间沉沉低吟,因天色昏暗,府中处处都点上了大红灯笼,院落与花园间也点燃了石制的宫灯照明。

  一整个下午都周旋在各色男女间的容止,此刻站在湖心小亭间,在寒风轻轻点过一池湖水挪步来到她的面上时,她将身上的大氅再次紧了紧,一双水目直望着湖中不知何故犹未结冰的湖水。在小湖的对岸,一群盛装赴宴的众家千金与公子,顶着刺骨寒风,正坐在水榭里听着据闻是镇国公主慕临仙重金礼聘来的琴师弹琴。

  与容止分别行动的莫追,直至华灯初上时分,也没能自公主府里的下人口中探出什么关于魂纸的消息,只是大抵将整座公主府的地形给摸了透,顺道打听清楚这座府里都有什么成员而已。

  他边拍去身上的落雪边走近容止,正想问她有什么收获时,她头也不回地直视着前方对他道。

  “很遗憾这回恐怕没法把公主府的魂纸让给你了。”

  “你反悔?”

  “不,而是那张魂纸很可能已经被用掉了。”她的面上虽还是挂着笑,可音调却冰冷得像是沉到了谷底。

  已经被用掉了?莫追惊愕地顺著她的目光往对岸看去,目光锐利地审视起那些男男女女。

  “你确定?”这座府里……有名魂役存在?

  容止没有回答,只是反覆思索着魂役之所以出现在这座镇国公主府里的原因,可自她所得到的北蒙国皇室情报中,北蒙国皇帝慕殇与镇国公主慕临仙,一直都在朝中保持着明面上的和谐,即使慕临仙暗地里有着拢络朝臣的举动,却也看不出她有和慕殇扯破脸的打算,怎么她却突然……

  怪了,明明之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她的情报网会在这当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是那位琴师?”大致将对岸的人都看过一回后,莫追将目标锁定在那名长相过于妖艳,似有西胡血统的异域琴师身上。

  “应该是。”

  “看得出他是什么来头吗?”都因这个出乎预料的意外出现,这下他们找魂纸的目标恐怕就要生变了。

  “我不认为魂役能够轻易被看出本形。”莫说魂役这东西本来就是玄之又玄了,再加上对方武力明显在她之上,她可没本事看透那位高人的底子。

  “魂主是谁?”莫追的两眉直朝眉心靠拢。

  她觉得他很多此一问,“这府里有谁想抢帝位?”这还不明显?

  啧,麻烦。

  他不过就是想找张魂纸而已,有必要连北蒙国皇室争权夺位的戏码也这么好运气的给他撞上吗?早知北蒙国的魂纸张张都是烫手山芋,他就不自找麻烦大老远跑这儿来了。

  “依你看,那位大公主为了召出魂役,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下只能看那个慕临仙下了多大的成本了,若是事情太过辣手,他宁可选择抽身不干。

  世人皆不知,传说中阅魂录能供人许愿的魂纸,并不是光写下心愿就能唤出魂役的。

  它得付出等值的代价。

  所谓的魂役,皆是已死之身,且都是死不瞑目含怨的厉鬼冤魂,想要召唤它们,就得付出足以让它们效劳的同等的代价,代价愈大,所召唤出的魂役也就能力愈强,也更加贴近所许下的心愿。

  且一旦召出魂役后,魂主须以寿元供养重生的魂役,魂主若是不幸身死,魂役亦死,而魂主死后将不得超生转世,魂役则会得到魂主生前的寿长,转世投胎。

  容止抬首看着天际飘下的细雪,一朵朵晶莹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至湖面上,不激起一丝涟漪就悄悄融化,就像是那过早凋零的生命。

  她淡淡地道:“听说……大公主的次子于三年前死于溺水意外。”

  为了召出足以与皇帝慕殇手下抗衡的魂役,那女人连自个儿的儿子的性命都双手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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