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了一步,转过身去,唤回剥离的理智。「别把我估计得太高,你该明白,若是魔岩他自己不愿意回头,情愿深陷,任谁都没有办法拉他一把。」
况杰戒心大起。
「这是你的回答。」
「是的。」
他神色不善,一副石沈大海般地心神凝重。
「我以为你——算了。」况杰冷声撂下话。「既然如此,请你把今晚所听到的全数忘记。」
她无语。
况杰沈着脸转身离去。
氤氲的水气再次模糊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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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窒的气息一样笼罩住宁静堡中,废墟般的死寂同样紧紧攫住心间。
「所有的经过及真相就是如此。」水寰的语气慢慢收敛,四周却依然飘荡着恍似江潮的回响。
雷尔脸色铁青,身躯凝冻在夕阳的芒辉中。
「我并没有加油添醋。」
雷尔走向玻璃窗前,放眼望去是娇蕊绽盛的景致,是这般的美丽。
呆望半天后,他才缓缓开口:「真的是事实?」
「魔岩的遭遇与他的身世确无虚假,你不也勾勒出事情的轮廓,起了疑心。」
他疲累地叹口气。「我以为父亲或许知道原委,并不认定他参与其中。」
「这我不予置评。」宫廷斗争在每个国家与朝代部会发生,即使伊斯利建国三百年来以政局安定着称,却也不表示就可以远离这种污秽事。
理了理混乱情绪,雷尔镇定地回望他们。
「两位特地前来伊斯利见我,就是来告诉我这件事。」
「这只是其一。」江蓠凡冷冷插话。「另外是来通知你,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
雷尔不解地望着水寰,水寰无奈的点头。「应该是吧,这个计划的内容只有她知晓。」
真的是无可奈何呀,要不然他自个儿来伊斯利就好了,何必拉一个「拖油瓶」
,还处处受到箝制。
「请说。」转看江蓠凡。
「我要一百万美金,这是代价。」她不客气的说出条件。
雷尔一瞬也不瞬。「成交。」
于是江蓠凡将一连串的计策执行方式说与他听。
水寰也是头一回听到,不良老人将这个计划只告诉江蓠凡一个人,而这女人老当他是贼,唯恐抢了她的钱似的,守口如瓶,怎地也不肯漏半字口风。
雷尔但听不语,神俊的脸孔凝肃沉重。
江蓠凡冷然地望着他。
半晌后,他轻吁一口气。
「我不是眷恋王位。」眼底畜着深深的无奈。
水寰了解的点头。「我明白你的难处,魔岩的个性我也清楚,他并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你的担心我能理解,倘若这项计划若失败了,影响所及,是伊斯利的未来将陷入动乱状态。」
「所以我必须考虑。」事关重大,雷尔不能不仔细研究。
「理所当然。」
「好了,话我已经传到,愿不愿意照计划行动也随便你,只要把赏金给我。」
江蓠凡只在乎钱,才不管水寰杀人的目光。
雷尔开了一张支票给她。
「谢谢。」收起支票,身着劲装的啊娜身段转身。
「你去哪?」扬起的发丝拂过水寰的脸庞,撩过他的心湖,激起他一股不安,唆使他突然出声问话。
「你管不着。」
完全不意外的回答,水寰暗骂自己无聊。
「好,好,你走。」他挥手赶人。
而那条缥缈的身形消失在雷尔及水寰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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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基地
「三少爷,够了,您别再喝了。」况杰是很想抢下握住他手上的玻璃杯,但很显然的,他的勇气还是不足以多得让他大胆上前行动,以至于只能沦落在他身边低低咆哮,而所换来的结果理所当然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谁给你多话的权利。」紫眸一瞬,立即吓得况杰背脊发凉,但他却又不得不道。
「但……会伤身体的。」
「况杰,你愈来愈大胆了。」手支着颊,他非常不满意。
「三少爷。」在公事上他或许战战兢兢,不敢妄自发言,但在私生活起居方面,他仗恃着大他十来岁的年龄,以及从他出生一刻起即随侍左右的天命,总不能不顾,即使他从不领情。「我去倒些醒酒茶。」
「罗嗦。」
况杰不管那么多,就要转身出去,但门扇却快一步被推开。但见不请自来的意菲已端着餐盘走进来,那餐盘上放着的正是一壶解酒花茶。
况杰愣了愣!
邪瞬的紫眸溢出笑意……他是不是酒喝多了,眼也跟着花了,这才瞧见一向视他如狼,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红帽居然主动走向狼口,可真是鲜哪!
回神后的况杰立刻一脸戒备,尤其对她端在手中的解酒花茶,更虎视眈眈。
「谁准许你进来的。」况杰挡住她,不让她接近魔岩,这女人昨天才信誓旦旦的表示不会帮助他,怎么才一转眼工夫就又冒了出来,可以想见她来意不善。
「况杰,别挡路。」魔岩不满的叫嚣。
「少爷,可是这个女人她——」
「让开。」紫眸沉甸下。
「是。」况杰只好退开几步,但仍然满脸戒备地死死盯住意菲,以防她有任何的蠢动。
意菲走近他。
「你醉了。」那张邪美的脸孔布满红晕。
「没错,是醉糊涂了,才会看见你主动过来找我。」
将盘子放下,意菲倒了杯花茶递给他。「给你醒酒的。」
魔岩笑了声,接过。
「三少爷,」况杰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抢走魔岩手中的茶杯,急急嚷道。「这茶不能喝。」
「为什么?」魔岩睨看他的心腹。
「也许茶水里有毒。」况杰理直气壮地警告。「千万别忘记这个女人是敌方阵营的,她会不怀好意,这茶怎么能喝呢?」
意菲缄默以对,对况杰的指控不解释,也不反驳。
「给我。」魔岩下令。
「三少爷!」他却死都不遵守。
手臂一伸,一把将意菲揽进怀中,脸与脸相视,手指行走在她娇嫩的五官上。
「你会这么做吗?在茶水里头放些药,毒死我。」漫不经心的温语款款流出,有别于以往的强势阴鸷。
「你想呢?」怎么回事?虽然隔着布料,但她轻易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异于寻常,这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他生了病?
一道不正经的轻笑从他唇隙间扬起,他忽尔凑前啄了她一口,吐气呢喃。
「我猜……你会。」下秒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取回茶杯,当着气急败坏的况杰面前一口饮尽这盅不知是否加了「料」的茶水。「然而死在美人手中,也别具创意,我愿意一试。」
「三少爷。」况杰气得跳脚。
「出去!别烦我。」他下驱逐令,但奇怪的,这回不再又阴又毒,如今的魔岩彷佛成了另一个人,面貌虽冷,却不让人畏惧。
况杰忿忿瞪着她,眼中泛闪她最好别妄动的警告,否则她同样别想逃过。磨蹭半天后,才不甘愿地悻悻退出。
「罗嗦。」他左搂住意菲,右手又倒了一杯号珀色酒液。
「况杰不是罗嗦,他是关心你。」意菲道出实话。
「关心?」侧首一笑,气息无可避免地拂在她脸上,撩出一阵波涛。「有吗?
我怎么从来不觉得。」
倾近的脸庞邪美迫人,意菲慌忙地克制住心头骚动才不至于迷陷失态。
吸口气,她稳下心。「因为你从来不把心房敞开来,又哪里感受的到。」这谏言会不会又激怒他。
是啊,他本该大发雷霆叱责她的件逆,可却反常的发作不出来,算了!容她放肆一次。
「你今天很不寻常,变得大胆了。」放开她,魔岩就杯沿轻啜一口。
你不也一样——但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敢在心头暗忖。还有,方才拥住她腰身的手臂一样温热烫人。
见他又拿起酒瓶想倒,意菲终于忍不住制止他。
「别喝了。」
「怎么你也学起况杰,﹃关心﹄起我来了。」他挖苦她奇怪的反常。
「醉酒的滋味除了不好受以外,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明白。」紫眸侵略勾视。
「该把囤积的心事吐露出来的人是你,压抑苦闷,只会让自己难过。」
脸色乍变,保护膜瞬间幅射逸出,张狂竖起的阴毒立刻逼退原本的平和。他,又恢复一贯的毒辣冷峭。
「你知道了什么?」杀人的厉寒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射去。
「你有秘密怕我知道吗?」情况不妙,她必须保护况杰,否则难保他一个翻脸,况杰性命不保。
魔岩似乎松了口气,但慑人的森寒并未减弱半分。
「我警告你,最好别挖掘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我……」
「出去。」
「我不是要……」
「别忘了你人质的身分,滚!给我滚回你的房间去。」
「怕什么,敞开心房真有这么困难。」意菲受不住他拒人的冷漠,一支孤傲的狼王,难道只能享受孤独。
「你又懂个什么,不要以救世主的面貌来我面前。」他该下令杀了她,而不是继续容许她在面前大放厥词。该杀了她,然而为什么这道命令却无法从喉头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