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男人?”他魅惑的鬼调幽幽荡荡地在空气中传送,微带异紫的瞳仁阴森透寒,这个男人实在像极了从阴曹地府中窜逃出来的鬼魅,而且还是其中最阴美、最震慑人心的鬼中之王。
宋蔷浑身绷得死死,这个男人的面貌已经属于无法形容的极端魅惑,居然还拥有一对诡谲紫异的双瞳,那一头披在肩上的黑发因风的吹拂狂飘乱舞,辐射出的放肆网状似极张牙舞爪的魔网,侵略人心。
他像极了乱世魔王。
那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倾近,忽伸手一构,宋蔷反应不及,整个人掉进他的胸膛中。
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美丽的脸蛋,阴恻恻的气息在她耳畔飘着……
“你很美、很艳、很适合当点心,而我……正巧饿了。”
饿了……不!
“放开我。”消化了他的语意,宋蔷使尽力气推开他,害怕的连连后退,恐惧地直发颤。天呀,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法律、道德,他仅是不懂?
那神经病沉沉地阴笑,骇得宋蔷心跳如击鼓!
他又踏一步──“站住!你不要过来,不要。”宋蔷尖叫一声,再也不敢逗留了,转身就跑。老天,再不逃,难保她不会失身于此。
男人阴毒地望着宋蔷消失,并不去追。忽尔,吐出一抹邪笑。
“你逃得掉吗?”那人喃喃低语。
“三少爷。”一句敬唤从男人身后发出,带着某些疑虑。“这样做好吗?”
“为什么不?”
“我弄不懂?老太爷究竟在计量什么?他怎会把宋蔷这样的女人推给萨亦少爷,这简直是在衬托纪弄玉的完美嘛。”
“是吗?”他胸有成竹的浮出一抹笃定,好心情地为下属解惑道:“况杰,你真以为不良那老头子是有意让宋蔷衬托纪弄玉的完美,继而撮合萨亦与纪弄玉的婚姻。”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异色的眼不怀好意地闪烁,他缓声道:“不良的真正意图是要设计萨亦去爱上宋蔷,宋蔷才是真正的目标。”
“怎么会?”
“不良那头子的心理你难道还摸不透?倘若他没这份心机,又岂会大费周章的去钓出宋蔷,设计萨亦。”
“那不就糟了!如果萨亦少爷真的爱上宋蔷的话……”
“我不会让这件事变成事实。”薄唇邪恶的截口。“不良的产业只能归我掌控,唯有我才有资格成为唯一的继承人,谁都抢不走。”
※ ※ ※
宋蔷没命的往皇主园方向奔跑,跑得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剧烈起伏的胸脯怎地也无法平息下来,轰隆隆的脑袋乱成一团,唯一剩下的反射指令就是跑、快些、逃出那张魔网外。
问她究竟在怕些什么?可笑得连她自己都厘不清楚。难道是源于那个妖诡男人无理的举止吗?或是那张煽诱人心的邪俊面孔?不知道,她全然的迷惑。只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股噬心入骸的惊悚怪异在她心头翻授迸窜,那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反应。
“宋小姐,你怎么了?”她狂乱的步伐、一脸惊惶的惧样,一五一十落进花园工人的眼瞳下。怪了!她一个钟头前不是才兴致勃勃的说要到后山寻幽去,怎么才一会儿光景,就变成这幅模样?“宋小姐……”
冷汗淋漓、脚步不歇,她恍若不闻的只管拚命往主屋奔去,弄得花园工人一愣一愣的。
“砰”一响,主屋的大门轰然被推开,宋蔷冲进屋后就瘫在门边直喘气。
“宋小姐──你怎么啦?”管家连忙迎上,见她脸色奇惨,忙问道。
“我……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宋蔷连话都应不出来,虚软的长腿差点让她栽倒下。
“你的脸色好难看,我扶你回房休息,小荷,快去请医师过来一赵。”
“不……不用了……”她喘气未休,杏眸明睁的梭巡找人。“萨亦呢?”不知怎么回事?盈满胸臆的念头就是要见他。
“大少爷和纪小姐在书房里。”
“他们还没谈完?”
“是呀。”管家点点头。
奇怪?这两个人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
宋蔷深深吸了口气,将颓靡的身体强行拖进沙发里。
“他知不知道我刚才出去过?”她勉强扯出声。
“花圃的工人有来报告过。”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宋蔷期待地──管家摇头。
“一句话都没有。”宋蔷怨怼的闭了闭眼,气力更虚,挣扎地从沙发站起来,拒绝管家的帮助。“我上楼去。”
“宋小姐,你真的不要紧?”
她摆摆手。“死不了的。”退场的步履蹒跚颠踬,好似承受多大的委屈。
管家帮不上忙的目送她上楼,显得无可奈何。
“宋蔷刚才怎么回事?”萨亦的声息忽然由目背后传来,管家猛回头,惊讶大少爷何时站在他身后的?他居然一无所知?
他向上看了一眼,宋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我问了,但宋小姐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瞧她那副样子好象受到极大的惊吓!冲进门时,整个人简直都快晕过去了。”
“受到惊吓?”萨亦疑惑。
“是呀。我也想不通,后山花园除了飞鸟及一些不会伤人的小动物外,并无其他野兽,宋小姐在怕什么?”
萨亦神色一沈。
“周管家,这几天除了弄玉以外,还有谁来过皇主园?”
“哦,魔岩少爷两天前来住过一夜,可今天一大早,他和况杰就离开了。”
“魔岩……”他心一凛,浓眉高耸。“他来台湾?”
“是的。”周管家一时间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毕竟萨亦、水寰、磨岩这三位年轻人全是他的少主人,他在不良老太爷的身边服侍了将近三十年,理所当然对这该是一家子,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了解甚详,但明白虽明白,对其中恩怨,他并无权置喙。
简单描述其纠葛情节;魔岩少爷与萨亦少爷、水寰少爷一直形同陌路,三人两派、壁垒分明地辟成两个阵营。虽说这三名年轻人全都自幼即被不良老太爷所收养,且也全部出自于他的亲手调教下。但,魔岩少爷特别阴鸷的个性,与众不同的邪寒气息,委实令许许多多的人都承受不住。上至该为兄弟至亲的萨亦及水寰、下至不良产业中最低阶的部属,只要一听见他的名,劈进心间的第一反应必是忐忑难安,就别遑论有人敢去亲近他了,甚以蛇蝎形容都嫌不足。
从萨亦竟会拧起眉头来,周管家大致推测出一、二。
“大少爷,你是怀疑宋小姐遇上了三少爷?”这就难怪,魔岩少爷的诡异作为常教人匪夷所思。
“你不是说他一早就离开了。”他反问,俊雕的线条恢复如常,窥探不出心中计量。
“可是──”
“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餐。”他截话,继而又退:“用餐,我立即带弄玉和宋蔷返回台北,皇主园全权交给你了。”
“是!”
很奇怪,他突然意识到萨亦少爷彷佛在担心某件事。可能吗?一向稳若盘石的他怎么可能出现波动的情绪?
还是,他多疑了。
第四章
连夜从皇主园赶回到台北,萨亦先送宋蔷返回住处,旋即带着纪弄玉又驱车离去。
没留下只字词组,这一消失就是整整五天,完全没有再联络上。
她总不能坐困愁城,任由他将她遗忘,要知道她可是个背负魅惑萨亦公子这项伟大任务的大恶女,更重要的是,那白花花的五千万。
于是,她积极运用人脉,想从以前在酒店上班时所认识的姊妹淘那边,探探猎艳高手是否又伸出摧花魔掌,这才会因而流连美人窝而忘了她这位相识个把月的旧爱。然而查访所得的结果,竟大出她的意料外。一向性喜穿梭于各大高级俱乐部的他,这些天来全恭迎不到他的大驾,甚至各方有心钓金龟的美人们也四处查探其下落,萨亦公子形踪依旧不详。
这倒怪?他会上哪里去了?难不成他和纪弄玉仍在大过两人世界,这才还避外界的于扰,惬意的享受人生。
火大呀!
该明白萨亦的独裁霸气,自私到可恨,除非他愿意,否则有谁能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就拿她在皇主园后山受惊的事件来谈,即使她没对任何人说出当天的畏怕缘由,但最起码──最起码他也该表示一下或问候一下吧。可他没有,一个字都没问过……面对这种态度,她能不气馁吗?
可恨!
怀着满腔的怒与怨,宋蔷来到一座公寓前,位于第五层的这间屋,是她好不容易才能留下给母亲暂住的栖身之所。
整了整衣裳,将“萨亦”暂锁脑后二身标准上班族服装的她应该不会暴露出任何破绽来吧。
走上楼,按下门铃,前来应门的人竟是她母亲。
“妈,怎么是你来应门,苓苓呢?”她问着该陪伴母亲,代替整理家务的十六岁女孩。
“苓苓这几天感冒,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宋于恋真开心地拉着一阵子不见的女儿,直往客厅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