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害怕儿子被苏家夺走,让她下定决心和苏亦耘开始疏远,终至完全不再联系。
方法很简单,她骗他,说自己的暗恋成真,已经和谭景闳开始交往,接着不再每回接听他来电,装成热恋中的女人,即使他回国约见面,她也总是事先约好朋友打电话给自己,然后假装是“男友”来电,撇下他去和男友约会,当作完全没看见他眼中的落寞。
然后,她使出最后一招,在越洋电话中哀伤表示谭景闳是个超级大醋桶,加上他的不安全感,完全无法接受女友有异性知己,要求她二选一,想当然耳,苏亦耘便是被她舍弃的那个。
于是,她绝情地和他断绝一切往来,他似乎也为了不让她为难,从此之后不曾再主动联络。
舍弃他,原来这么容易。
可是明明决定舍弃了,爱他的那颗心却年过一年,依然如昔,纵使完全失去他的消息,连一面都不曾再见过,午夜梦回他仍然时常出现在她梦中,就像从未消失在她生命中一样。
加上儿子安安简直是他老爸的Q版,看着神似他的宝贝儿子,两人曾有的共同回忆更是时不时涌上心头,让她更加无法忘怀。
所以看着谭景闳和安安一起玩耍,儿子笑开怀的模样,她对儿子的内疚立刻往上加成,是自己剥夺孩子拥有父爱的可能,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爱她,偏放纵自己一夜贪欢,让儿子未出世就注定和生父绝缘,又因为她痴心难改,勉强不了自己去接受别的男人,连帮他找个继父都难。
她,真的是害人害己……
“唉,你何苦折磨自己?”
邹丹菱回忆过往,蹲在墙角哭得正伤心,冷不防地一声轻叹传来,她正心惊,接下来的熟悉声音更让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继续留在“喜富”工作,还和他们夫妻玩什么朋友游戏?”
原本还怀疑是自己幻听,可对方紧接着的话语在在证明了邹丹菱的猜测。
她站起身,抬头凝望眼前男子,咖啡色系的络纹毛衣配条刷白的牛仔裤,一点也看不出来对方已经三十四岁,依然是那么帅气迷人,光看他一眼,她的心就整个紧紧揪住,又欢喜、又悲痛,原本快止住的热泪瞬间如瀑布狂泻。
“傻瓜!”
瞧她伸出手,想抓住他又迟疑,一个人在那儿哭得心痛欲绝的模样,苏亦耘既心疼又不舍,大步一跨便将人拥入怀中。
他陪大哥带着侄女来玩耍,远远便瞧见她,看见她和谭景闳夫妻俩不知道带着谁家孩子玩得很开心,还以为她和前男友从情人变朋友,连和对方老婆都相处融洽,简直是男女分手典范。
直到看见她一个人快步跑开,因为担心跟来,看见她躲在这儿狂笑狂哭,他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没自己眼里看见的那么洒脱、快活,方才的和乐场面分明就是烂戏一场。
当初为了不破坏她好不容易盼来的爱情,他忍痛成全,不再主动联络,不让自己成为好友爱情里的绊脚石,所以后来听见谭景闳结婚,新娘却不是她的消息,他还气恼地跑回台湾要找人算账。
是大哥知道他匆忙回来的原因,连忙拦阻,说丹菱仍在“喜富食品”担任谭景闳的秘书,不只在他婚礼上笑咪咪没有半点难过,还担任伴娘,应该是已经从情人变朋友,不必他去多惹麻烦,他才作罢。
如今看来,这傻女人根本就只是一路硬撑,否则干么和人家夫妻俩出游,玩一玩避开他们跑来这里哭得肝肠寸断?
“哭什么?这就是你见色忘友的报应。”
他嘴里不爽地嚷嚷,手却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这回我就原谅你,下回交男友再敢把我当垃圾扔在一旁不管,看我饶不饶你!不要哭了,我陪你去和谭景闳说清楚,你就做到这个月底,下个月开始来我身边做我秘书。”
邹丹菱依恋着原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投入的怀抱,直到听见苏亦耘这么说才惊觉大事不妙,安安正和谭景闳在一起,如果让他瞧见——
“不用了。”她强迫自己离开他温暖怀抱,收拾起过度纵容的情绪。
“我做得好好的,不用——”
“你没听清楚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必须怎么做。”苏亦耘敛肃神色,以不容违逆的口吻继续说:“无论你如何爱那个男人,他已经结了婚,你继续待在他身边工作什么意义也没有,只是自虐,人前欢笑、人后痛哭,你迟早会疯掉!”
“不是的,我——”
“听我的!”苏亦耘再度打断她的话,按着她双肩说:“丹菱,你是个好女人,放开他,你一定会找到更优秀的对象,何况别忘了你自己说过,哪天我当上大老板,需要秘书,你绝对会抢第一来报到,我的合伙人移民加拿大,以后欧美市场由他负责,下个月我会正式回来接管台湾总公司,董事长秘书的职位非你莫属,我不接受任何拒绝借口,除非你想看我亲自去找谭景闳摊牌,否则递辞呈是你唯一选择,明白吗?”
邹丹菱诧异地凝望眼前这个让自己倾心多年的男人,发现他有些变了,不再总是那么温柔、好说话,多了几分霸气和身为企业经理人的威严架抛,那态度一看就知道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第8章(2)
谭景闳曾经说过,他没那个闲工夫管她的复杂情事,也不会无聊主动告诉任何人,但如果是苏亦耘说动找上他,该说的他一句也不会少说。
“好,我去你公司上班。”她知道,自己真的没有选择。“但是现在不行,他老婆在场不好说,等明天上班我会自己递辞呈。”
“好,这才乖。”
苏亦耘松口气,安心地为她拭去脸上泪痕,相信只要将她带离谭景闳身边,她迟早能远离情伤,重绽真心笑靥。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是让她痛苦的元凶。
重回他身旁,邹丹菱知道自己肯定会更痛苦,还提小心防着不让他发现安安的存在,一切将会更艰难。
唉,她果真是无药可救了。
“铃——”
邹丹菱从恶梦中醒来,刚好闹钟也同时响起。
蠢女人!
想到惊醒前化身为阎罗王的谭景闳拍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她不由得摇头苦笑。
他真的那么骂过她,就在她说出要辞职去苏亦耘的设计公司上班当天,而一眨眼,她也在苏亦耘身边熬过一个多月了。
像是可怜她情伤太重,苏亦耘对她好得不得了,能自己处理的全自己处理,安排给她的工作绝对不会让她多加半分钟班,给的薪水还和在“喜富食品”时一样多,简直是直接从地狱被调往天堂。
天堂?是啊,纯粹以工作来说的话。
以精神层面来说,她却是从人间掉进了地狱。
因为她发现,苏家正努力安排苏亦耘的婚姻大事,他也十分配合地参加相亲,身为负责安排他所有行程的贴身秘书,这些她不想知道的事,偏偏就是比谁都清楚,想着他此刻正在和哪家千金小姐约会,这折磨就够她食不下咽。
她摇摇头,试着晃掉脑子里所有烦思,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就想这些,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怎么熬?何况儿子还等着她呢!
“妈咪早安!”
邹丹菱笑眯眼,每天早晚和远在澎湖的儿子透过视讯见面,是她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妈咪有睡饱饱吗?我有梦见妈咪喔!”
活泼的安安笑咧嘴,像妈妈人就在眼前一样,说得手舞足蹈。
“我梦见妈咪和我骑着小马,然后小马长出大大的翅膀,载我们飞到天上去,然后啊……”
邹丹菱安静听着儿子描术他的美梦,越看越想不透平凡无奇的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可爱又贴心的孩子?
这孩子是像他爸爸吧?爱笑又活泼,总是神采奕奕的模样,那么招人迷。
快乐的亲子时间很快就过去,幼稚园来接送的车子在外头按了几声雨叭,爸便牵着孩子小手去搭车,妈叮咛完她早晚要自己注意添衣便催她快去准备上班,直接关了视讯。
果然是当妈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那边不主动关机,她就算只看着家中无人空景也觉得很温暖,一点都不想离开电脑前。
或者,她干脆辞去工作,回澎湖带孩子好了。
唉,想想就好,根本行不通,要养大一个孩子需要不少钱,眼下她需要这份高薪工作来努力存儿子的教育基金,何况现下自己和孩子生父“复合”,就算离职也难保他不会心血来潮跑去澎湖看她,当场被活逮死得更惨!
唉,这算是自己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益处吧?
她苦笑着起身更衣,泡了杯牛奶搭着几片吐司简单解决早餐,再泡了杯热茶带着,从容地出门搭车,半个小时左右便抵达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