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脆苹果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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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她做错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头。

  而且为了父亲的期望和她对震东哥的心意,她也不能回头了。

  第四章

  十一年后 非常保全 会议室

  例行性的晨间会议,弥漫著香醇的咖啡香气。非常会议的高级主管群正一面享用贴心助理夏橘儿替众人准备的早餐,一面等待总经理大人的到来。

  “关联姻失败,其威地位不保。”项敬之抖抖手上的报纸,朗声读道:“日前传闻‘扬远集团’接班人关震东,与‘其威企业’俞其威次女敏凤订婚在即,近日却爆发联姻失败的消息。

  此一消息已在昨日经关震东本人证实,关震东表示,他将于本月十七与女友订婚,婚礼于下个月举行。而女友则非外界传闻的敏凤,而是旗下子公司的一名女员工……”

  “敬之。”没等项敬之念完,温望非出言打断他。“不用念了,这已经不是新闻。”

  “嘎?不是新闻?”项敬之漂亮的黑眸闪著狐疑,随即漾起八卦的光彩。“难道你有更新的新闻?”

  温望非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红色信封,朝他射过去。

  项敬之手忙脚乱的接住,急忙从里头拿出红帖。

  “咦,这个周末要订婚?!”项敬之先是不可思议,随即眉开眼笑。“这关震东不错啊!以前我还乱讨厌这小子的,没想到他这么有骨气甩掉敏凤,替我们傻头傻脑的学弟出了口气!”

  高中那年,耿仲平忽然退选,虽然他口里推说是对会长一职毫无兴趣,但他们心里却明白原因。当年,温望非原本要去探望请病假的耿仲平,却不意让他看见俞敏凤逼他退选的一幕。

  事后耿仲平不提,他们也不揭穿,只觉得这学弟温厚到了傻气的地步。

  “仲平知不知道这个消息?”项敬之兴致勃勃,巴不得赶快告诉学弟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白痴?”蒋承礼吞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拿塑胶袋丢他。“关震东这次的订婚跟结婚宴都请我们公司当保全,所以仲平早就知道了,而且除了我当天要带行动组去值勤之外,仲平也以我们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受邀参加。”

  “嘎?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都偷偷背著我讨论这么好康的事情!”项敬之还没叫完,一脸睡过头的总经理大人,也就是他们的学弟──耿仲平,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睡过头了。”耿仲平尴尬地红著脸,走到首位坐下。

  “没关系。”温望非温和地笑笑,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不公平!”项敬之小声咕哝:“上回我迟到就叫我去扫厕所,他迟到就没关系!真偏心!”

  “有意见吗?”温望非还是一脸笑意,只不过阴森许多。

  “没问题!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项敬之猛挥手,不好惹的不敢惹他,转头对耿仲平开口:“学弟,你到时候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什么?”耿仲平喝了一大口咖啡想提神,却被口中的咖啡苦得拼命皱眉,脑袋还是昏昏的。

  “关震东的婚礼啊!带我去嘛!好不好?”

  项敬之离开座位,整个人快要巴过去,露出讨好的笑脸,随即被坐在耿仲平旁边的蒋承礼一把推开。

  “你少来!”蒋承礼挑著眉。“要去,就当我的手下,去行动组报到,我就带你去。”

  “可是……”他只是想去看戏,又不是想去工作。项敬之一脸无辜。

  看著你来我往的学长们,耿仲平还是抓不到重点,问出一个让众人备感无奈的问题。

  “关学长要结婚了吗?”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温望非感受到的无奈总是比众人多上许多倍。“我以为上星期的会议,我们讨论得很清楚了。”

  “是吗?”耿仲平尴尬地搔搔后脑袋。“可能……可能是我忘了。”

  “我宁愿楣信是你睡著了。”蒋承礼好笑地说。

  多么一针见血的评语啊!

  温望非叹口气,对项敬之比了个手势,让他把喜帖丢过来。“这是关震东的邀请函,这个周末,你必须代表公司出席。”

  “喔,好。”耿仲平呆呆地接过。

  “学弟,看你这样子,一定也不知道关震东替你报仇的事吧!”项敬之没察觉众人对他猛瞪的模样,迳自说道:“关震东甩了以前跟你一起竞选的那个敏凤,跟别人结婚了!”

  ※※※

  屋外的雨水绵密地下著,透明的雨滴打在落地窗上,沿著窗板滑成一片朦胧。

  那朦胧的景致,就像她眼前的人生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敏凤!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苍老威严的声音扬起,带著薄怒,打断她的思绪。

  “是,爸爸。”敏凤垂下飘远的眼神。

  “你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和关震东解除婚约?!”

  其威刚从大陆考察回来,才从报章上看见这个消息,就怒气冲冲地招来女儿质问。

  “爸爸,震东哥已经不爱我了,我不能跟他结婚。”敏凤尽量温和地回答,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心里的伤痛。

  “爱爱爱!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只会成天把这个字挂在嘴边。”其威提高了嗓门,表情更加愤怒。“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次解除婚约,爸爸拿不到关家的支助,在大陆的投资全部都付诸流水了!等月底结算出来,搞不好公司会出现财务危机!”

  “可是……可是震东哥说,解除了婚约,他还会继续跟爸爸的公司合作。”敏凤辩解著。

  “说当然这么说!可是他跟我们家非亲非故!就靠这句承诺,他能拿多少钱出来?”

  “可是震东哥他说……”

  “闭嘴──”俞其威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他对敏凤比了个手势,要她站著别走,迳自接起电话。

  敏凤则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得到喘息的空间,她默默立在一旁,垂首看著自己的脚尖,企图锁住自己的感觉和眼泪。

  自从解除婚约后,她生了场大病,整个人迅速消瘦,不但夜里难以入眠,连进食都成了困难的事情。

  她好想吐!对她苦心追求的一切、对父亲冰冷的要求、对震东哥的决绝……对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想吐!

  她只要一想到,苦心爱慕这么多年的震东哥要娶别人,她的心就好像被紧紧扭住,痛楚得连眼泪都落不下来,只能不停的作呕。

  可是这些伤痛在父亲面前,她只能隐忍著,她不能让父亲以为她是个弱者,那会失去他对她的爱。

  “敏凤。”其威此时挂上电话,方才的怒火全部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笑脸。“爸爸的公司有救了!”

  俞敏凤没有回答,只是等待父亲说明。

  “开勤实业的老板,就是那个郭叔叔,知道了你跟震东退婚的消息后,他很关心。”俞其威的笑容显得有些过分讨好,眼底涨著诡谲与神秘,放软声调。“你也知道郭阿姨过世后,郭叔叔一直没有再娶,不过他对你的印象很好……”

  敏凤的脸色蓦然刷白,只觉得全身发冷。“爸爸,你想说什么?”

  “你郭叔叔想娶你啊!傻丫头。”其威的眼笑眯成一条缝。“他还答应我,只要这门亲事成了,他会无条件投资我在大陆的生意。”

  “爸爸?你、你是开玩笑的吧?”俞敏凤不自觉手握成拳,脸色雪白得吓人。

  “我已经答应你郭叔叔,让你嫁给他,这下别人也不会在背后笑你被关震东那小子抛弃了。”

  “爸!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声音仓皇颤抖。“郭叔叔都已经五十几岁了,他……”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一阵激烈的反胃感冲上喉头,她连忙捂住嘴。

  “我知道,你郭叔叔年纪是大了点,可是家财万贯,你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俞敏凤再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颠覆逆转,爸爸贪婪的脸孔越来越模糊,声音远得像在世界的另一端。

  这就是她这些年来,不择手段打败所有人想争取到的幸福吗?

  这就是父亲这些年来,严苛要求她达到的最终目标?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包括六岁那年跪在地上哀哀恳求的父子;包括高一时,为了成为学生会长而被耿仲平轻视的记忆;包括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对著朋友喊,自己的爸爸绝对不是坏人!绝对没有害他们倾家荡产的模样。

  世界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搅,冲出了其威的书房……

  ※※

  衣香鬓影、杯筹交错的关家订婚宴上,仿佛是上流社会的总动员般,政商名流悉数到场,而今晚众人的目光更是聚集在俊男美女的婚宴男女主角身上,此外,就是社交时间了。

  会场里的男士们谈论政经大事、互相交换名片、满屋子不真切的“久仰”声此起彼落著。而女士们讨论的话题,则不离穿著时尚和准新娘麻雀变凤凰的故事。

  耿仲平则对这一切都兴致缺缺,向几个熟人照过面,和几个生人换过名片、客套过,就缩到角落陪蒋承礼罚站。

  “还是不习惯?”蒋承礼看他一整晚扯了好几次领带,忍不住笑出来。

  相较于耿仲平,蒋承礼从容地更像受邀人。

  他今天也是一身黑西装,稳健的风范和贵族气质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几个不明就里的老板还险些上前跟他攀谈,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正戴著耳机指挥值勤兄弟。

  “这种场合还是比较适合温学长。”耿仲平咕哝著。

  自从他成为“非常保全”这家半倒闭公司的总经理,此类社交宴会也参加过不少,但他仍旧很难融入其中,所以大多都由社交活动手腕灵活的温望非代理出席。

  “你温学长要回家顾老婆。”蒋承礼撇起酷酷的嘴角笑道。

  “噢。”耿仲平嗅嗅手中的酒杯,一点兴趣都没的皱眉。

  “你呢?什么时候才要交个女朋友给学长看?”蒋承礼不经心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耿仲平支支吾吾。

  “董家小姐和胜群的千金都对你有意思,她们条件也不错,可以考虑考虑。”蒋承礼一点也没放松的意思。

  “噢……我再想想。”耿仲平敷衍著。

  他岂会不知道对方明显的心意呢?但他总是提不起兴趣。

  这些年来,能让他主动想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女生,一直都只有一个……就是十一年前的高中同学俞敏凤。

  他怎么也无法忘记自己对她说过的重话,以一般人的标准,或许那句话一点也称不上重,但对他而言,那是他对人说过最重的一句话了。

  那时他的确是太冲动了,或许正如妈妈所说的,她所提出的,只是生长在商人家庭的小孩被教导的价值观念。

  那天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跟她道歉。但在当她以几乎过半数废票的情况下当选,并被称为“史上支持率最低的会长”后,她对他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了。

  她打定主意,拒绝和他交谈、拒绝和他靠近、甚至拒绝和他有眼神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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