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开了他的手,“你别这样子,那都已经——”
他没让她把话说完,直接捧起她的脸蛋,强势地吻住她的唇,黄诗昀倒抽口气,像是触电般弹开。
“不对,这样完全不对!”她捂着嘴,眼眶泛出一层水雾,激动的情绪加上酒精的催化,她觉得自己几乎快哭了,“我们都已经分手十几年,中间连一封信也没有,现在怎么能……怎么可以……”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确定自己打算说什么。
“诗昀!”他伸手过来,紧紧握着她,“如果你不爱我,我接受,但如果你只是为了拒绝而拒绝,那我会一直穷追猛打,直到你唾弃我为止。”
她怔怔地做不出回应,好半响,左眼的泪滴终于滚落。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粉碎了一切。
“别接。”他可以猜到是谁打来的。
她摇摇头,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能不接。”
那是她的男朋友,即使早已有名无实,即使他再怎么冷落她,他终究还是她的男友,她的情人。
他重重叹息,认了,总不能摔烂她的手机吧?
她拿出电话一看,果然显示着“登豪”两个字。
“喂?”她接起。
接着,她“嗯”、“好”、“喔”了几声,陈佑祺听见她报出了此地的位置,待她收线之后,他问:“他终于要来接你了?”他刻意说得有些讽刺。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点头。
“你……要不要先回去?”她问。
“不需要。”
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往后靠上椅背,双手交握在胸前,“没关系,就让他看见我在这里好了,如果他在乎你的话,一定会在车上疯狂追问我是谁。”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她冷哼了声。
陈佑祺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在碰上情敌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成熟。”
她无话可说,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
十五分钟后,那辆银色LEXUS出现了。
他们仅仅是简单挥手道别,没有“晚安”,也没有“明天见”,她就这样上了车,离开了他的视线。
陈佑祺心痛如绞。
看着她被别的男人载走,自己却毫无反抗的资格,他这才明白,原来光是那样的画面就足以杀了他。
“那是谁?”
车上,吴登豪淡然问了声。
此话一出,黄诗昀瞬间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的却称不上高兴。
“别部门的同事。”她简单回答。
“喔。”他淡应,点了点头。
仅止于此,吴登豪不再追问,不好奇他俩的交情到什么程度,也不好奇为什么他们会单独出现在那个地方。
两人不再说话,车上气氛安静得令人心慌。
或许吴登豪也有相同的感受,于是他伸手按开了音响的开关,车内瞬间充满了电台DJ清亮的嗓音,那是流行音乐节目。
黄诗昀一愣,眼神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只会听谈知性节目。”
他扬扬眉,笑了声。“那种节目听久了也会厌烦,偶尔也会想换一下口味。”
“喔。”
她只点了点头,别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然而下一秒,她意识到副驾驶座的位置被微调过。
他载过谁?
她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个疑惑,可她最后忍住了,没有多问,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强压在心中?这一点也不像她。
也许是陈佑祺唤醒了那些沉睡的记忆,她蓦地惊觉这些年下来,连续几段失败的感情让她对自己失去信心,几乎已经把最真实的自己给埋葬了。
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强迫自己接受,讨厌的事情,她勉强自己喜欢,明明想说出来的话,她逼自己吞下。
她到底是有多爱这个男人,才会让自己饱受这样子的对待?她回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吴登豪,伪装已久的坚强终于垮下。
“你还爱我吗?”她冷不防问了一句。
吴登豪顿了顿,有些错愕。
“你醉了吗?”他反问。
“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醉了。”
“醉了就不能问?”
“醉了就乖乖休息,别净说一些傻话。”他轻叹了声,眉宇之间有些不耐烦。
他的神情令黄诗昀心寒,更甚于车外的冰冷天气。
没多久,车子停在她家公寓楼下,她无声无息地解开安全带,伸手打开车门,却在下车前顿住。
她静了几秒,回过头来看着吴登豪,“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就放我自由,别让我像个笨蛋一样。”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下了车,甩上门,踏进公寓。
她踩着阶梯上楼,眼泪顺着脸颊滴下——他并没有追上来。
试问,天底下有哪一种男朋友会在听见女友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仍旧从容不迫地开车离去?
有的,还偏偏让她给碰上了。
第7章(1)
接下来的两天,黄诗昀请了病假,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喝酒也会喝出肠胃炎。
“你好点了没呀?”黄母端上了一碗清粥,顺口问了句。
黄诗昀软趴趴地坐在餐桌前,颓丧地摇摇头,“没有,凌晨四点醒来拉到现在……”
“活该,谁教你没本事还跟人家拚酒。”黄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吼,别人也喝一样的酒,吃一样的食物啊,为什么别人就没事?”她抱怨了句。
她想,肯定是陈佑祺给她的那瓶矿泉水有问题。
对,没错,这一定是报应,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惩罚她对前男友还抱有情怀,惩罚她不小心让对方吻了自己,也惩罚她居然对那一吻有了反应……
她拿着汤匙在碗里搅着圈圈,毫无食欲。
“干么?还嫌太清淡喔?”黄母顺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我没什么胃口。”她放下汤匙。
黄母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看你等一下还是自己去看医生好了,嗯?”
“再说啦。”
“什么再说?”
“万一我在路上突然想上厕所怎么办?”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不会随便找个加油站还是速食店吗?”当妈妈的也回得振振有辞,“你都住在市区了,还怕找不到厕所?想当年我住在乡下,跑个三十分钟都还不见得遇得到一户人家,哪像现在——”
“干么那么辛苦?”黄诗昀闷笑出声,打断了母亲的话,“裤子拉下来往草丛一蹲不就好了吗,干么找厕所?”
“欸,你是淑女耶,说那种话不怕嫁不出去呀?”黄母叉着腰,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女儿。
“嫁不出去好啊!”黄诗昀眉一挑,皮皮地回嘴道:“可以一直赖在家里跟你抢电视,多热闹。”
“热闹个头。”黄母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最后她拍了拍女儿的背,道:“不跟你废话,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要去看医生,知不知道?”
“好啦好啦。”她徉装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母亲拿了钥匙出门,黄诗昀直到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去。
她低头盯着那碗白粥,突然觉得那碗里的东西简直像极了她现在的感情写照——食之无味,却又必须认命吞下它。
呆了半晌之后,她舀了一匙送进嘴里。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她本以为是母亲忘了带什么,又懒得自己拿钥匙开门,然而当她拖着懒懒的步伐前去应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陈佑祺。
她整个人僵在那儿,以为自己其实还在睡梦当中。
“早。”
他的淡定与她的惊赅形成了强烈对比。
黄诗昀回过神来,道:“你怎么会……”
“听说你生病。”他直接回答。
她顿了几秒,反复地低头与抬头,唇瓣轻启又闭上,找不到适当的言语。
陈佑祺见状忍不住笑了。“你不请我进门?”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保证不对我乱来?”
“尽量。”
“什么尽量?我要的是保证。”
“是是,我保证,这样可以了吗?”他只差没举起手来发誓了。
她瞪着他几秒,最后退了两步让他迸门,但却不自觉地双手抱胸,表现得紧张,警戒。
那无意识的动作让陈佑祺心里颇不是滋味。
“你不用上班吗?”
“无所谓,我本来就不需要打卡上下班。”
“啧,真令人羡慕。”
他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我挑灯夜战的画面。”
“嗯……说的也是。”她又走回了餐桌前,坐了下来,继续搅弄那碗粥,试着不那么在意他的存在,“所以咧?你来干么?”
“探病,我刚才说过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请病假?”
“你真的想知道?”他唇角微勾。
黄诗昀斜睨了他一眼,“搞什么神秘,快说!”
他笑了出来。“好吧,早上我在电梯里遇到你们部门的人,我问他决定要跟创先签约了没,他回说在等第三阶段的评估报告出来,而那一份报告,我猜现在应该躺在你的电脑里。”
一听,黄诗昀“啊”的一声,手往额头一拍。
“该死,我完全忘了昨天要交。”她立刻站起身,一副就要冲去公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