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接起,自然而然地往安全门的方向走。
“是我。”
“我知道。”她抵了抵唇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
打从她主动吻了他之后,陈佑祺便不再有什么积极的举动,甚至连一次也没出现过,顶多只是在正餐的时段传封简讯给她,叮咛她记得吃饭。
仅是如此,再无更多,他甚至未提及“见面”、“约会”等字眼。
“我前几天离开公司了。”他语气平淡,似乎不觉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讯息。
“……喔。”她推开安全门,躲进楼梯间。
“怎么了吗?”
“没有。”她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可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没有’。”他轻笑了声,道:“是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不是啦。”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那股不踏实的感觉。
“不然是怎样?”
她深呼吸,缓缓说道:“我觉得你好像消失了一样。”
彼端的人顿了两秒,“有吗?我不是每天传简讯问你吃饭了没,睡了没,出门了没?”
“那看起来像垃圾简讯。”她翻了个白眼。
“抱歉,我只是最近忙着处理家里的事,还有急着把公司的事务告一个段落,不是刻意要冷落你,对不起。”
他那过于正式的道歉反而今她不知所措。
她尴尬地笑了笑,道:“没关系啦,反正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你不用那么认真——”
“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他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消失,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在医晚里,一五0一号病房,就在我哥待的那家医院,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医,医院?”她有些紧张,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医院?身体怎么了吗?”
“不是我,是我爸。”突然,他语气急促起来,“先这样吧,客户来了,我要赶去法院,有空再Call你,掰。”
说完,电话应声切断。
客户?法院?她蹙着眉,摸不着头绪,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一五0一原来是间VIP单人病房。
黄诗昀林着一盒苹果杵在门前,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如果来应门的不是陈佑祺该怎么办?她又不认识他的家人,就这样贸然冲过来,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她在门口整整呆站了十几分钟,直到有人突然从内把门打开——
“啊!”她吓了一跳。
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位上了年纪,却仍不失魅力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只不锈钢水壶,似乎要去装水的样子。
陈钧德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皱着眉道:“你找哪位?”
“呃……”男人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她有点害怕,“我、我找陈佑祺,请问他在这里吗?”
闻言,陈钧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找我儿子呀?”随即发出清朗的笑声,“他应该还在事务所里交罪,要过一会儿才能来,不如你先进去里面坐坐?”
黄诗昀迟疑了,想像要与他父亲在一个空间里……喔不,那将会是一段多么尴尬,痛苦,难熬的时光。
“你紧张什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啦,我跟佑祺他妈妈不一样,不会对你做身家调查,你先进去坐,我去倒个水就回来,嗯?”
她一征,连忙道:“那个……水我去装就好,您躺着休息,还有,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会讨厌苹果。”
语毕,她几乎是把苹果礼盒硬塞到对方怀里,迳自“夺”走对方手上的水壶,逃亡般地往茶水间疾走而去,这一连串的突兀举动让陈钧德有些错愕。
那女孩是怎么回事?好像活见鬼似的,他有这么可怕吗?他明明就尽量摆出和蔼的态度了呀……
“爸?”
一声叫唤传来,他往另一端望去,是小儿子走了过来。
“你站在外面干么?”陈佑祺立刻就发现父亲手上的水果盒,“有人来探病?”
“刚刚有一个女孩来找你。”然后他微微捧起手上的水果,眉一挑,道:“这是她送来的。”
陈佑祺愣了愣,“那她人呢?”
“抢了我的水壶,跑了。”
“……哈?”什么跟什么啊?
谈话间,黄诗昀已经取了一壶温水回来,见陈佑祺出现,不由得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来啦?”她一脸被解救的样子。
他自然地扬起唇角,“你呢?几点到的?”
“刚到而已。”
“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你又没说来之前要先打电话给你……”
话没说完,陈钧德突然伸手取走那壶水,将苹果交还给她,道:“好啦,你们小俩口自己去楼下中庭幽会,老子我要继续看电视了。”
黄诗昀怔了怔,困惑地看着那盒水果,又看了看对方,陈钧德只是略带兴味地瞅了她一眼,转身走回病房。
“他不吃苹果的。”陈佑祺在一旁附注。
“呃……”真糟糕,第一关就不及格。
“不是你的错。”他笑了笑,摸摸她的头,“他跟我二哥一样,要削皮的水果一律不吃。”
“那……把苹果皮一起吃呢?”她问。
“我也是这么想。”他大笑,讶异他俩居然对于苹果有着差不多的结论。“你晚餐吃过了吗?”
她摇头。
“那要一起吃吗?”
这次她点头了。
第9章(2)
两个人肩并肩走向电梯,准备下楼,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若有似无地与她保持距离。
例如并肩走着的时候,他会稍微走得比她快一些些,又例如,在电梯里的时候,他会站在与她呈现对角线的位置。
这代表什么?
黄诗昀一路胡思乱想,两人在医院的美食街点好餐,她却突然毫无食欲了,在她做好所有心理建设之后,她放下筷子,道:“你直说吧。”
“嗯?”他抬眸,不解地反问:“告诉你什么?”
“如果你对我没什么兴趣了,请坦白说实话,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一听,他差点把面喷出来。
他困难地吞咽之后,惊讶地道:“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是吗?”
“当然不是。”
“不然,为什么那天我吻你了之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好像一点都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叹息,顿了下,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有,”她又继续说:“像刚才也是,你以为我没发现吗?你在跟我保持距离,你这种行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别说了。”他闭了闭眼,深呼吸,“拜托,停一下。”
她噤声。
“你完全误会我了。”
“不然应该是什么?”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因为见了面,我就会像这样……”他直接握住她的手,以手指极具桃逗地磨蹭她的指缝,“想碰你,碰了你之后又会想要更多……”
她脖子一热,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他断然放开了她的手,道:“我说过了,在你答应之前我不会碰你,所以别想太多,我想要你的程度远远超过你所知道的。”语毕,他站了起来,又坐回对面。他的一席话让黄诗昀的耳根热烫。
“你相信吗?”他拿起筷子,笑容有些难为情,“那天晚上,我回家就梦到我们两个在做爱了,你说,我还能每天去见你吗?不被折磨死才奇怪。”
她的欢颊轰地一声炸红。
“你……”自觉呼吸好像急促了些,她深呼吸整整频率,不由自主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你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他怔忡,不明白怎么会跳到这个结论。“为什么会?”
“因为……就……”这还需要问吗?“我才刚跟另一个男人分手,居然就跟你这样……”还有那样。
“你想太多了。”他一笑,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些形式,时程,过渡期……无论你要称它什么,我都不在乎。”
她哑然。
他抬起头来,直盯着她的眼,“我不在乎你昨天爱谁,我只在乎你今天以后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她沉默,消化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半晌,她露出微笑,道:“所以,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不愿意再像当年一样,只因藏住了心底话,而失去真正重要的人。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她重申。
“你不会的。”他勾了勾唇,低头继续吃面,以转移想凑上去亲吻她的欲/望,“你不会失去我,除非你决定爱别人。”
她的胸口因他的宣告而悸动,声音卡在喉头里出不来。
“快吃吧。”他低笑了声,以筷子敲了敲她的碗,“你不觉得你的面愈来愈大碗了吗?”
她回过神,惊觉汤汁已然被面条吸去了一大半,“啊!我的面……”
突然,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窜入。“哟,你也在这里?”
他抬头凝神细瞧,是陈士勋,而且还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你下班了?”陈佑祺问。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吧?”陈士勋嗤笑了声,“听说你最近都搞到大半夜才回家……喔,对了,妈前两天还打电话给我,叫我劝你别那么拚,不用太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