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剑,够了!”古断鸿大喝。
“快道歉!”管蒲剑挥舞长剑急追上前,气势凌人,“不道歉,我砍了你的小命!”
“蒲剑!”古断鸿见状,不得不出手夺下管蒲剑手中的长剑。
“干嘛帮他?”管蒲剑气得跺脚,“他不信任我,我就让他瞧瞧我的功夫如何!一个连女人都打不过的男人,凭什么说我不值得信任?”
“知县大人,失礼了。”古断鸿拿走杜夷方手上的剑,说话的口气可是听不出半点歉意。
他要真觉得失礼,早就出手相助了,不会等他们打了一阵,杜夷方吃了亏才动手。
古家堡训练出来的保镖,岂容质疑?
杜夷方一抹额头,满手汗。
他心知肚明若不是古断鸿出手,这泼辣的女子真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
“若是知县大人对古家堡的保镖能力有所质疑,可另寻高手。”古断鸿将银票递还给杜夷方。
杜夷方瞪着银票,心绪复杂。
他需要一个保镖帮助已是刻不容缓,虽然眼前的女子武功高强得令他咋舌,不只胜过他,更赢过衙里任何一个捕快,但她是个女人啊!把一个女人带在身边,要用什么理由去抚平悠悠众口?
于是,杜夷方心中有了主意。
“好,我聘请你,但你必须以我的妻子身分出现。”
“好……”管蒲剑一愣,“啥?妻子?!”
※※※
这天下午,知兴县县衙大门口出现一位提着包袱、衣着朴素、风尘仆仆的美丽女子。
她大声地敲着县衙大门,引来其他民众围观,正当众人以为这是位击鼓伸冤的可怜女子时,她却吓掉众人下巴地对前来开门的门房道:“我是知县大人的结发妻。”
知县大人的结发妻?众人面面相觑。
那位清廉高洁、外貌清俊,令许多未出嫁闺女芳心暗许的知县大人,竟然已有结发妻?
“我们家大人尚未娶亲啊!”门房愕愣,一是为女子的出众美貌,二是因她的身分。
“他娶了!”讨厌作戏的管蒲剑一下子就卸下楚楚可怜的面具,“那年他进京赶考的时候,盘缠用尽,借住我家,应我父亲要求,娶了我为妻,允诺一中进士就来接我,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今日知他在知兴县当县令,故来寻夫,快去给我通报!”不要让老娘在炽阳底下装怨妇!
这都是那位知县大人的“好”主意,为预防她的女子身分产生谣言,干脆要她以妻子的身分出现,就可堂而皇之与他出双入对,不为他人所怀疑。
“但你别忘了,咱们的约是一年一签。”她提醒他,“等约满我就会离开,到时你怎么解释?”总不可能签约签一辈子吧!
没想到那位知县大人脸上竟毫无困扰,理所当然地道:“你的个性如此凶悍,到时休了你便可!”
这个男人真是懂得如何惹她生气啊!
要她当个悍妇,那还不简单?在这一年期间,她一定会整得他死去活来!
过了好一会,收到通报的杜夷方快步走来。
“夫人?”惊讶表情十足。
还真的是知县大人的结发妻!围观在门口的民众双眸几乎暴突。
“夫君……”管蒲剑甩着水袖,冲上阶梯。
正当众人以为会是场令人感动到掉眼泪的夫妻相逢剧目时,未料“知县夫人”竟然将手上的包袱直接打上杜夷方的胸口,猝不及防的杜夷方闷哼了声。
“不是说一中了进士就会来接我?接到哪去了?你这死没良心的!是不是打算将咱俩的婚事当没这回事?啊?你说啊?死没良心的!”手上的包袱用力甩向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这女人……这女人是在作戏,还是借机报复?
也不想想自己深怀武功,内力高强,每一下都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打出来似的!
虽然他的武功不如她,但还没差劲到连个一两招都应付不了,他忙截下那“杀人兵器”,好声好气地道:“为夫的是因公事繁忙,尚未抽得出身过去迎接夫人,夫人别见怪啊!”
“真是公事繁忙?”她瞪他。
“是!”杜夷方点头,“我可是无一日不想着夫人!”
“真的?”这男人的嘴巴很贱,没想到说起甜言蜜语倒还挺动听的。
“夫人快进屋,别让日阳烤伤了。”杜夷方手揽上她的腰。
一感觉到大手扣上腰间,管蒲剑下意识就要掰断他的手指头。
“夫人!”杜夷方连忙高声提醒她的身分。
管蒲剑咬牙忍住冲动。“不用揽我的腰吧?”她低声咬耳朵。
“民众在看。”
“干啥扮恩爱?”没说要做到这一步吧!
“我的体贴,你的凶悍,这样才能显示出到时我休了你多理所当然!”
管蒲剑微眯美眸,“你还真是为了自个的好名声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是当然。”他浅笑,“我可是个人人称赞的父母官。”
“明明是个……”
“贼”字还未出口,小嘴就被大掌所捂住。
“夫人,你是不是忘了本分啊?”
她还真是气到忘了!想到这个男人如此的虚伪,就让她心头有气!
原本,雇主请保镖的理由不需要特别让保镖知道,这也可以让保镖在执行任务时,不会因为本身价值观影响了工作,但是雇主仍可视情况决定是否要告知保镖;而杜夷方为了将来行事方便,便选择坦然告知。
其实,若是他突然要她穿黑衣,跟着他潜入民居,偷窃财物,已被签约的管蒲剑就算心中有再多疑惑,也不能发问──这是古家堡的规定,毕竟古家堡从不挑客人,他们只挑钱!
古家堡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只要有钱就请得动古家堡的保镖,这是一个没有善恶分际的地方。
所以他选择坦白,让管蒲剑心中有些小小惊讶,但也看他更不齿!
堂堂一个县令,竟去当贼,而且还在民众面前扮清廉、装高洁,真是恶心得让她想吐!
聘请保镖的费用必定也是窃来的吧?
知兴县的人民真是倒霉透了,竟有个贼人父母官!
“我当然记得。”她咬牙切齿,“我一定会完美地完成我的任务!”
第2章(1)
“什么?大人已娶亲?”
偷闲在茶楼内大快朵颐的总捕头李准兵听闻隔桌民众热络的八卦,惊愕地差点被哽在喉咙间的肉包子噎死。
那小子……亏他们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竟然连娶妻都不告知一声,将他蒙在鼓里,真有把他当兄弟吗?
认为坚贞的兄弟情义遭受背叛的他悲愤莫名,丢了铜钱,抓起配剑,就往衙门冲。
他快步穿过衙门、仪门,进入大堂,绕过暖阁屏风,跨入县署内院的宅门,踏过二堂院,直接进入知县大人居住的内宅院,一如往常,都不先通报的!
“大人,我听说你娶亲了?”李准兵气急败坏地对着正在处理案件的杜夷方大吼:“你竟然未曾告知我一声,还当我是兄弟吗?”
吼完,他才发现杜夷方身边立着一名女人,面貌清丽秀美、气质温婉典雅,一时之间,他竟不小心看呆了。
如此国色天香,他在知兴县不曾见过,难不成是仙女下凡,委身他的好兄弟?
怎么好兄弟有如此艳福,娶得娇美姑娘,他就从未有这福气?
不晓得“大嫂”是否也有同样貌美的妹妹,可委身嫁给他?
见李准兵瞧得双眼发直,杜夷方心中泛起不悦,轻咳了一声。
没反应?再重咳一声。
依然还是没反应,反而是立在他身边的“夫人”转过头来,问他该不是伤风了吧?
“我好得很。”杜夷方干脆食指一弹,桌上的墨条直飞出去,打中李准兵的眉心,印下一方乌渍,这下总算将他唤醒。
“呃……我……”结巴。
“呃你怎样?”杜夷方挑眉。
“你……那个……”对了!他想到他是来骂人的。“大人,我听说你娶亲了?你竟然未曾告知我一声,还当我是兄弟吗?”李准兵将刚才的怒吼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再说了一遍。
“这事是我不小心忘了……”旁边的夫人“适时”丢来恼怒的一眼,杜夷方立刻改口,“忘了跟你提起。”
他站起身来,牵起管蒲剑,走到李准兵面前,“准兵,这是我当年进京赶考时因缺盘缠寄住的民户女儿,当时老丈人见我年轻有为,故将蒲剑许给了我。”
“大人,日安。”管蒲剑微弯膝盖。
“这么好……”近看,“大嫂”更是明艳动人。“早知道当年我也跟你进京赶考。”说不定还可以分个妹妹!
“何必浪费钱?凭你怎么考得上!”一向直言的管蒲剑只稍打量一会,就知这大块头呆头呆脑,不是个读书料。
尤其他看她看到两眼发愣,口水都快滴下来的发痴样,让她心中气恼,说话更是不留情了。
“什么?”管蒲剑的毒言让李准兵恍如从梦中清醒。
“夫人,口下留情。”杜夷方低声道。
就算是事实,也没必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