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吗?用全离教的眼线威胁?这人实在是太太太卑鄙了!
好吧!反正人家要送东西,不拿白不拿,那手链显然是一对的,看来不是寻常的装饰品,教主的东西在中原应该满值钱的吧!在这里应该没人敢买,不过前提是,他可以回得去的话。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这是真的,他穿着一向俭朴,和满身装饰的红毛教主不一样,他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而他也不想拿任何东西给教主当信物。
卧冬可以感觉到面具下的双眼扫视了他一圈,那眼神让他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那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可怕语气,让卧冬想起乡下妈妈哄骗小孩的传言——不乖,就会被离教教主抓走!教主现在的语气,简直就像要他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当作信物一般,让他为自己的身体发肤担忧起来。
担忧之际,一闪神,眼前的人忽然低下头,吻了他。
当下,热闹的祭典静了下来,事实上,在教主将象徵教主夫人的离教手链套在卧冬手上时,众人就渐渐停止了嬉闹:当教主毫不避讳的吻了卧冬之后,离族百姓已经决定不管这个中原书生是什么人、什么性别,既然是教主选定的人,就是他了。
倒是卧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眼。他……他竟然这么做!这个红毛面具,既然都戴着面具,为什么只盖到鼻子,还留一张罪魁祸首的唇在他唇上肆虐!
贴在卧冬鼻梁上的冰冷面具,和唇上炙热的温度,呈现极大的对比,他一回复意识就死命的想挣脱,无奈教主一手制住人,一手扣住他下颚。
卧冬根本是动弹不得,任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说是数百双眼睛的凌迟……或该说是同情之下,被动用私刑。
本来想要熬过今晚再想对策,没想到还没找祈岚少爷帮忙就惨遭毒手,卧冬当真有些慌乱。
但他很快就发现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一边吻他,一边盯着他,他在看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卧冬的脑海,教主就是要看他慌乱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反正人家是教主,打也打不过人家,如果教主真的对男人有兴趣,那表示他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就等到非摊牌不可时再说;不过如果教主男女通吃,那……那至少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从来不做无谓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看卧冬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面具下的神情一冷,松开了卧冬,轻声道:“信物就先用这个代替,哪一天你会为我准备真正的信物?”
这个问句怎么听都比较像命令吧!
还有那么一天吗?卧冬开始认真考虑要从这儿逃离的可能性,教主果然不简单,第一次有人逼得他窝不下去,打破师父能卧且卧的道理。
也不对,严格来说,能卧且卧是指能卧,而这里有这红毛面具在,破坏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名声不说,今儿这么一搞,他大概也当不成先生了,如何还能卧下去?还是远离是非为妙。
“既然交换了信物,那么今晚我们的约定之地在哪呢?”教主继续问道。
还没玩完?教主到底是想要作弄他到什么地步?
卧冬后退一步。
教主也不逼近,只是继续说道:“就在你房里吧!不见不散。”
卧冬当下瞪大双眼。
师父,徒弟真的卧不下去了,说什么都得今晚就走。
祈岚,为师要落跑了,虽然对不起你,但不马上逃走,恐怕以后就插翅难逃了。
面具下的表情高深莫测,今晚,恐怕会很热闹。
***
黑暗之中,两抹压低的身影,在远离祭典热闹的火光下,窥视一切情况。
“师姊,我们有可能拿回来吗?”较为矮小的女子低声问身旁瘦削的女子。
“拿不回来也得想办法。”瘦削女子冷硬的声音里有着非达目的不可的坚持。
“那该怎么做?就算祭典时比较松懈,我们也绝非离教教主的对手。”
“谁要你直接去拿了?”瘦削女子冷冷看了师妹一眼。
“那……”
“那妖魔挟持各大派宝物就只为了换一个小孩,我们不会如法炮制吗?”
矮小女子一点就通,“师姊英明!既然他不还,我们就抢他的人,要他拿来换!”
“没错。”
“但师姊,那小孩不知道被藏到哪,要怎么抢呢?”
瘦削女子有些不耐烦,“你的脑袋长哪去了,谁要抢那小孩?”
“不抢那小孩?那还有谁可以抢?”没道理啊!离教那么多人,乱抢的话,教主恐怕不会理她们。
“看来你不只没脑袋,连眼睛都瞎了。你没看到刚刚祭典里,那个妖魔竟然和一个男人跳舞,还亲了他吗?连男人都不放过,果然是天下妖孽。”不屑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嘟哝一句,“都已经有藻护法了,还不知足。”
矮小女子害怕又被骂,嗫嚅地道:“师姊的意思是?”
瘦削女子翻了一下白眼,轻叹道:“可见那个男人对那妖魔而言身价不凡,恐怕比那小孩还有用,要抢就抢他!”
黑夜里,两个女人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
外面的祭典正热闹进行着,早早就被赶回房里的陆祈岚也没有闲着,在离教本殿最西侧的地窖前,和从祭典中脱身的藻护法会面。
刘一和倪三全早已备好马车,隐匿在夜色中,要趁着祭典的时刻动手。
“在这里吗?我要的东西?”陆祈岚镇定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才十岁的小孩。
藻点点头,他并不怕这小孩食言,如果胆敢骗他的话,是绝对无法从这里拿走任何一件东西的。
他伸手在地窖的左下角门上按了几个机关,地窖应声而开,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
陆祈岚一示意,刘一和倪三全马上动手把银子搬到马车上。
第6章(2)
“那我要的东西呢?”他知道那东西不会在这小孩身上,不过他会知道那东西的下落。
陆祈岚苦笑一声,很干脆的说:“在卧冬先生的肚子里。”
藻当下瞪大眼睛,脸色变绿,“糟了!”
“糟了?”是很糟没错,但藻的震惊也太超过了,不像长期跟在教主身边的人。
“祈岚少爷,你最好赶快去确认卧冬先生还在不在房里!”藻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要往本殿走。没想到还是着了那疯子的道!
“什么意思?”
藻头也不回的说:“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陆祈岚当下立即明白,这一切全都是教主设下的圈套,包括让乾玉门可以顺利地掳走卧冬先生。乾玉门压根不会知道这是教主刻意布局的游戏,一场以作弄先生为乐的游戏!
那人,当真疯得不轻!
而他陆祈岚,这一跤也栽得不轻,虽然拿回被劫的银子,却赔了卧冬先生。
虽然输得不甘心,但陆祈岚知道,就算早已知道这是教主设下的局,他还是会选择先保护啸天山庄的商誉,他是很喜欢先生,但他却无法弃啸天山庄于不顾。教主是在试他!恐怕现在正在嘲笑他这个自以为拿回银子,却丢了最重要先生的徒弟吧!
教主会去救先生的,那家伙不会把有兴趣的人拱手让人,但无论如何,陆祈岚就是觉得不甘心,他会想办法扳回一城的。
他不会让离教教主称心如意的!
***
如果卧冬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费力的逃离离教大本营,还置身在一间挂满床幔,焚香萦绕,充满神秘气息的华丽屋子里,他大概真的会喜极而泣吧!
就在昨天拚命跑回房内,想要快速打包,在教主出现前逃走的卧冬,还没来得及把枕头收进包袱里,就闻到一股异香,而后不省人事,醒来后就是这番光景。眼下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离教的地盘,倒比较像是某某贵妇的屋子。
他是很想喜极而泣啦!但这满是床幔的地方怎么像迷宫一样,完全找不到出路呢?怎么会有人把床放在迷宫一样的屋子内,然后把整个屋子挂满床幔呢?这人恐怕不会比离教教主正常到哪里去,被带来这样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失礼了。”一个轻轻幽幽的女声响起,床幔的一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白裙,佩戴淡绿色玉饰的女人。
她的面容清瘦,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在担忧什么事,但她的眼神显示出不凡的气质,恐怕是这地方的女主人。
“吓。”卧冬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这女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把他带来这?
奇怪的是,她的面容和特质竟然和藻护法有些相似,都是看来十分年轻,却又不像是真正的少年少女,第一眼看她恐怕会以为是个二八佳人,再细看,才惊觉起码三十,不同的是,藻护法的外表看起来清澈清明,而这个女人却隐约透着一股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