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不是瞎子,或许他是离那女子最近的一个,冷昭仪?就是三年前艳名满京城,后来医术满宫中的传奇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斑是过敏,为什么要形容得像毁容,甚至连解释都不愿,除非那是她的杰作,尾随着她,他悄悄退席。
在宫外,瑗媛让李玲逮个正着。
“我原本还不想信小秀子说的话,幸好他人是向着你,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讲出口是欺君之罪。”
瑷媛大笑,“不要告诉我,你从小到大都不会骗过你皇兄。”
“这……这不能混为一谈。”其实,李玲心中一直希望瑷媛能成为皇后,当她的皇嫂,永远都不耍离开她的身边。
“是,这当然不能混为一谈,皇上要臣今死臣哪能活过隔天,是吧?”
这……好吧!不伪言,皇上偶尔会循私,但这是人之常情,李玲仍然不明白:“我皇兄不好吗?”
“我哪有资格置喙,这种盖棺论定的话该留给后世的人评论。”
“我不是指政纲朝纪,我是指你对我皇兄的感觉,以一种单纯女人的心态来说。”
“玲儿,你知道,我不曾让你皇兄眷宠过,不曾尝过刻骨铭心的男女之情,对他没有深人认识,更惶论心灵的相契,所以我能够了无牵挂,看看那些住在冷宫里的女子吧!这三年来我见多了,来来又去去,有人心碎、有人带着希望,最后的盼望全成了时间的见证,她们色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只好到尼姑庵。何必!”瑷嫒遥望着天际。
“当女人爱上帝王,对女人来说是件残酷又悲哀的事,汉武帝曾金屋藏娇,最后呃?我很庆幸,我走了一遭,却逃过了。”
李玲知道她的意思,能说什么,她太明白个中滋味,因为她看太多了。
“走吧,既然你执意要出宫,我皇兄在他大殿举办宴会,我就在行云宫中如是照办,只不过贵客就你一人,赏脸吗?”
“谢公主恩赐。”瑷媛玩笑的作揖。
两人携手,笑闹的上路,走远后,草丛后的李廉才悠哉的步出,她真的是奇女子,有着女孩的天真烂漫,却同时拥有女人的睿智,皇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他真的看不过去,因为,他相信皇兄一直在等待一位像她一样的可人儿,就像他一样。
*
“皇上,咸阳王爷求见。”门外太监跪问。
李禄抬起头,喝了口茶,“宣!”
“宣咸阳王。”
李廉进来时,李禄示意全部的人退下。
“怎么会有空来找朕?”
“想找皇兄闲聊。”
“这么好的兴致?难不成发生什么趣事。”
“皇兄现在的皇子中,不知属意立谁为东宫?”
“就为这事?该不会又有什么人在你耳边嚼舌根,想派你充当张骞。”
“不,皇兄别误解。现下太平盛世,但这事拖着已久,你该知道应早立太子,好让东宫能及早学习,若其是皇子其中一人的话。”
李禄轻蹙眉心,“你说的话有理,我也想过,但目前皇子当中的善儿,心慈手软,这没有不好,但难立威信,至于皓儿,任性妄为,章儿则过于蛮横。”
“这与母亲切身的教育有关系。”李廉断口,
“不知皇兄何时立皇后?”
“还没有一个女子让我真的动心,这位子还会虚悬。”
“皇兄见过传言中的冷昭仪,对她的观感如何?”
“不予置评!”
“事情的外表有时是一层薄纱,臣弟倒对那女子很好奇。”
李禄挑挑眉,“怎么,感触良深似的,难道你对她有意?”
“皇兄别误会,我只是欣赏她的文采。”
“是吗?”
“啊!臣弟约了状元郎钦酒对吟,时间差不多,所以臣弟先行告退。”李廉深知,想求人,不如让那人光感到好奇,这对后戏发展较有趣。
听他这么一说,李禄倒是起了好奇心,他这皇弟向来眼高于顶,为何肯这么迂回来引诱他对冷昭仪有兴致,这很令人好奇,但他现下忙于奏摺,待有空再说吧。
第5章(1)
桂林传来有夭灾,听说天雨路滑造成山崩,道路寸断柔肠,所以瑷媛被留下来,必须等到明年雪融后才获准出宫,批准的人自然是李玲公主。
瑷媛戴着草帽,在艳阳下挥汗如雨,她忙着浇水滋润,怕药草晒死,那可毁了她的辛劳成果。
等到工作完毕,她回到房子前搭赶的布蓬,凉凉的风吹起一丝丝秀发,稍微降了些暑气,瑷媛端起桌上冰镇过的菊花茶,清凉透心脾。
“小姐,你忙完啦!”绿儿刚好来到前廊。
“恩!”她回眸一笑,“你泡的菊花茶越来越进步,香留齿颊!”
“小姐教得好。”录儿像想到什么事,开心的问:“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长生不老的灵丹?”
“怎么,你也想吃吗?”
绿儿摇摇头,深怕小姐误会,连手都用上了。
“我是听说的。”
瑷媛拿起放在桌土的书;“秦王政听信一位方士之言,说什么东方海上的蓬菜山上有长生不死的仙药而派人去取,结果被诈骗钜额的钱财,这是众人所知的事。其后的皇帝在这方面也无所建树,大唐的皇帝受骗则是以老子为招牌的道教一派所制作的延年不老丹药,长年逐次服用这种药,许多皇帝也就一个接一个中毒而死去。因为这种丹药的成分是辰砂和毗素再加上铜、铁之类的东西。”
“铜、铁?怎么加这种东西?”
“他们认为像植物和动物之类会死灭的东西,并不适合拿来做不死仙药的材料,其实,黄帝内经里有写:顺四时,适寒暑;节饮食,强饮食;和喜怒,养心神;慎起居,调劳逸。祟吐纳,摧导行。做到这些可以养生延老,若要说长生不老是奢谈。”
绿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反正长生不老是骗人的就是了。”
“若有,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尝试。”
“谁说的,刚刚小姐不是说历代皇帝都想长生不老?”
瑷媛轻轻弯起指头,弹了绿儿一下,“傻丫头,如果你周遭认识、喜爱的人,一个个都死
在你面前,你爱吗?那种椎心剌骨的痛则人不需要尝,你却要尝不知上百上千次,多痛苦!”
“说得也是,可是……”
“有人爱长生不老,我只要活得比爱的人长一点就好了。”书是拿来看的,但瑷媛拿来覆脸,现在是午睡时啊。
知道小姐的午休时间到,绿儿只好先去做事,反正那是小姐的怪癖,不让她睡,她就会开始昏沉沉,问不出什么答案。
绿儿一离开后,在树丛后的俊挺身影轻步出来。
方才他的眼没有闪失,她真的是那天的冷昭仪?无瑕的肌肤呈现白瓷般的光泽,哪有什么难看的红斑,那双清灵的眸子像两颗黑琉璃,让他想起番邦进贡的黑曜石,她睡着了,胸前平稳有序的起伏,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一直到风吹来,把她脸上的书吹落,花容月貌让他屏住呼吸。
她,好美!一种从胸臆中爆裂柔情,他有种欲望想将她揉进身里。
用语言,不用暗示,他依本能将她搂入怀中,像揣着宝贝似的小心冀冀,这女人的温热告诉他,这不是幻觉啊!
**
瑷缓伸伸懒腰,醒了!养成的习惯告诉她,现在刚好是日正当中,奇怪!太阳不刺眼,睁开眼满天的……不是蓝天白云,是一层层的帷幕缦纱,这里是哪里?
突然映入眼的脸孔让她惊呼,俊朗的容貌与龙飞凤爪的衣裳,她大概还没睡醒吧!“你还没睡饱吗?太阳已经下山了。”
颊上的肤触粗糙,这是真的,而且室内灯火通明。
“啊……皇上?”瑗媛连忙想下这软绵绵的床。
啊!一声惊呼,她脚还没踏入地面,就被一双铁臂搂入怀中。
“你做什么?”
“犯妇不敢妄自逾矩。”揪着他的手臂,深怕让他知晓自己的心跳。
“朕允许你!”他在她耳边低喃,威仪的声音成功的让瑷嫒安静下来。
“这……这不符合礼节。”
“你是朕的妻妾,受封昭仪,有什么好不符礼节!”
瑗媛倒抽一口气,“你知道……”
“朕只是后悔为何后宫有你这等绝色,朕居然不知道。”
“皇上知道的,三年前奴婢曾让皇上怒贬冷宫,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敢亵渎皇上的威严,请皇上让奴婢回冷官。”
“听你的口气,似乎朕亏待你了?”
“不是,犯妇罪有应得,该回冷宫反省。”
“然后,藉由返乡离开后宫?”
“皇上误会了,犯妇只是怕待在宫中碍着了皇上的眼。”
“是吗?那朕现在准你待在宫中,尊称冷昭仪,不准在犯妇长、犯妇短的!”说完,他在她泛香的脸颊偷亲一下,出其不意,让瑷媛吓一跳。
“皇上,我……”
“朕不想听,朕今晚就招你待寝,赐住兰馨阁。小秀子,”门外应了一声,李禄继续说。“朕赐浴华清池与外邦进贡的玲珑珠翠,记住!朕要看你盛装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