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在他眼中她就是个负债的人,她若把想法说出来,只会让他很不开心吧!
还是安分地闭上她的小嘴会比较好些。
“难怪什么?”雷拓森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问。
“你有一种很锐利的气质。”她淡淡地说,没有讨好的意味,更没有批评的意思。
雷拓森认为这是恭维,也就没有多问。
“我去书房拿印章盖好了,再拿来给你。”她没有再多说,走向书房去盖章签名,把手机号码写在姓名下方,再很快地踅回客厅。
他接过她手上的两份合约,检查一下无误后即折起,掀开西装外套,放进里头的暗袋。
“我会盖好我的章,之后再差我的人送来给你,三天之后的上午十点,你自己来找我报到。”雷拓森公事化地说,毫不拖泥带水地拿了纸笔,写下他的地址和电话交给她,起身预备离去。
唐芸依接来,看了一下,他住在阳明山上,那里住户不多,应该不难找到才对。
而他好像也挺信任她的,竟留了住家地址给她,并且相信她会主动过去。
他看起来并不像容易信赖人的样子呢!
“你就不怕这三天内,我会跑不见吗?”她很好奇地向他提问。
雷拓森炯然如炬的双眼瞪向唐芸依,目光从她可爱的菱形小嘴移向她秀气的鼻子,落定在她流露着天真的一双大眼睛上,他看了她许久,思忖着她的话。
眼前的她看似软嫩无害,模样娇弱,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不定她会跑掉,他确实不得不提防。
不过,反过来想,她若是会跑掉的话,这一辈子她都有可能那么做。
何不就趁势赌一赌她的忠诚度,好过将来为她伤神?
“那三天,是我给了你弹性的时间,让你处理好家务事,但若是你想乘机落跑的话,就尽管跑吧,看你能跑多远。”他无情的唇上浮起一丝嘲笑,很明白地回答了她。
而唐芸依早已在他毫不留情的可怕目光扫射下,不自禁地双腿颤抖。
他不以为然的反讽更教她发现了自己骑虎难下的困窘。
她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根本哪里也去不了。
而他一定也早就看穿了她,认定她的价值就只配当他的佣人。
“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她艰难地开口。
“这才乖。”他冷笑,从她身旁走过,迅速离去。
她伫立着,感觉像被一阵冷森森的风刮过脸庞。
心颤抖着,人也颤抖着。
才初冬,她却觉得好冷。
第2章(1)
雷拓森走向自己的黑色奔驰车,开了车门,坐了上去,将车驶离唐家院落。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唐家敞开的大门和四下无人的凄冷景象,在后视镜里愈来愈渺小。
他收回视线,专注地看向路面,快速将车开向大马路,循径回银行上班。
一手搁在车窗旁,单手驾车,冷不防地,唐芸依楚楚动人的模样竟悄悄从他空白的心底溜了出来。
他想冷处理,想挥开她的影像不理会,可她却执拗地占据着他的心头。
他不禁恼怒地面对自己,自问,他何必轻饶她?
他一向精打细算,但要她当女佣抵债的做法显然就是智障的行为。
用一亿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来帮佣,根本是不划算的事。
坦白说,他家大业大,家里的佣人数量都可以组成一支球队了,他并不缺女佣。
可是她一无所有,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讨债?
“真是的,你何时那么有同情心?”他低啐自己,他会下这样的决定,其实是狠不下心的理由占了大半。
她看起来就像只迷失方向的小猫,孤伶伶的,独自待在那空荡荡的家中,可怜到了极点。
但,今天若是其它女子,处在同样的情境之下,是否也一样会得到他的关注?
他思忖着,手指轻敲着方向盘。
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唐芸依那双含泪的大眼睛,当她泪眼蒙眬地看着他时,他的整颗心处在凝结的状态。
坦白说,她让他感到不忍心。
“毕竟我得还你债,而且我也无处可去,既然你说二十四小时帮佣,那代表一定有地方可以住,有东西可以吃吧!”
他竟清晰无比地记得他开出条件要她当女佣后,她所说的话,还有她说话时故作坚强的样子。
其实他看得出,她眼中流露出无助。
他更记得,在他不怀好意地给她订下规矩,限制她去交男友或嫁人时,她竟也认分地答应。
“雷先生,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佣人本来就是任人差遣的,我不会说不,而且我也不想交男朋友,更不想嫁人。其实,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间烘焙坊,我想做出世上最温暖的面包,让人人都能吃得很幸福、很满足,那我就会感到很开心了,就那么一点小小的梦想而已,可是——”
可是什么?
他还想听她继续说。
他回想她哭着也笑着的模样,心也跟着扯疼了。
他在拉她起身时,她腿软地跌在他怀里,他清楚地记得抱着她娇弱单薄的身子时,他心底第一个反应,就是想保护她。
疯了!
是的,他绝对是疯了,此刻的他正放任她牵动着自己的心。
太讽刺了,他是她的债主。
敢情他根本不是同情她,而是对她一见钟情?
他很清楚刚刚那问题的答案,今天若换作是别人,他绝不会轻易地饶恕,更不会让人来他家里当女佣,有机会接近他。
那是引狼入室的行为。
他有几分喜欢她吧!
她像一朵脆弱的小花,绽放着淡雅甜美的香气。他的心被她的香氛缠绕住了。
其实他知道,根据他的下属回报,她才刚大学毕业,并不是唐氏地产实务上的操作者。
而他也看得出她根本没经过社会上的磨练,只是唐氏地产的代罪羔羊,一个牺牲品。
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决定让她当女佣抵债了。
他是债主,事情本来就是随他高兴决定。
在父母退休后,他二十六岁便已接任皇家银行最高领导人的职位,从那时开始,他就是律法,就是作主的人,凡事他说了算。
今后他就是要她为他效劳,使唤她就只是他一个人的权利。
既然是他的人,他也会做到守护她的责任,绝不会因为她是来还债的,而让其他人有议论她的机会。
除了他,在家里,不会有其它人知道她的来历。
而他,也期待再见到她。
他对自己想再见面的念头感到荒唐,但他的心跳告诉他,他确实有那样的想法。
嘟嘟??手机铃声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看是机要秘书臣子仪来电,他立即以扩音模式接听。“什么事?”
“执行长,金控公司的业务季报会议即将在下午一点开始,您会回来主持会议吗?”臣子仪恭谨地提醒他。
“我已经在路上了。”雷拓森这才发觉他在唐家耽搁了太久,已经快十一点了。
“是。”臣子仪恭敬地说:“还有,提醒您晶凯公司的晚宴在今晚七点,另外梁芳华小姐请您回电给她。”
“嗯!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雷拓森公事化地问,而梁芳华三个字教他眉宇纠结了起来。
“没有了。”臣子仪禀告。
“那就这样了。”雷拓森说,双方结束了通话。
他一点也不打算给梁芳华回电。
那位梁小姐二十六岁,是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律师,天生就口条清晰,说起话来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她是他母亲张风和所参加的姊妹会朋友的女儿。
之前母亲见他没对象,好意为他安排相亲,希望他别忙于工作而不交女朋友。
他基于对父母的尊重,勉强自己去跟她认识一下。
不过他对她并不来电,她不是他喜欢的女人类型。
但她似乎是喜欢上他了。
她时常主动到家里来拜访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对访客一向很热情地招待,但他们并没有勉强他得跟她来往,而他也不曾在家里特意与她会面过。
也许是因为他的回避,她便时常打手机找他,但他都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就算她打到办公室,他也从来没有回电给她过。
对一个不来电的女人,他不会采取主动攻势,更不会有多余的响应,避免不必要的困扰。
总之,他不会跟梁芳华有任何下文。
他专注地开车,赶回公司开会去了。
三天后,上午九点。
正值周休假期,唐芸依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蕾丝洋装,收拾了随身的衣物和用品,带了一张她和爸妈的合照当纪念,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活二十二年的家。
她的身旁没有人同行,回头看一眼家里寂静无声的景象,她的心底一片凄凉,无限地唏嘘。
以前她和爸妈在家里一同吃饭,一同观赏影片,一家人欢乐的情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三天来,她未曾合眼,在送完爸妈最后一程后,她的身心都好累,身体也热热的,好像感冒发烧了。
但她无心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