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如此,那解释了许多事。
洗完了背,他的头感觉变得更加油腻肮脏,她忍不住手痒,试着把泡沫弄上去,替他洗头。
那男人只是盘腿在浴桶里坐着,没有抗议,任她抓了他一头的泡沫,她小心的拿水瓢帮他把头上的泡沫冲掉。
因为他一直没有动,有那么一阵子,她以为他睡着了,但他在她把他的头冲洗干净之后,再次从水中站了起来。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但这一次,她注意到他腿间的欲望,不再凶猛的挺立着。
他跨出浴桶,低头看着她。
“你满意了?”
如果她说不,他应该会抓狂,所以她点点头。
他从她身边走开,抓起桌上的干布,把自己擦干。
凯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谁知却听到他在身后开口宣布。
“从今天开始,你睡这里。”
她一怔,猛然回身朝那男人看去。
他背对着她,赤裸着矫健的身体,抬手擦拭着那头湿润黑亮的发。
她有些惊慌的说:“我不能睡在这里,我有病人要照顾。”
“丽莎和苏菲亚可以代替你。”
“那些人需要定时擦油、拍痰——”
“这些她们俩都可以轮着做,那些人需要的是你好好睡上一觉。”
他转过身来,朝她逼近,让她不得不往后退。
“如果你病倒了,只会让恐慌在城堡里蔓延,而且天杀的,这里除了你,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防止瘟疫扩散。这是我的房间,不会有人敢闯到这里,把你拖上火刑架,你大可放心的好好睡上一觉。”
她担心的不是别人。
“我不能睡在这里,”凯紧张的绞着手,慌乱的仰头看着他说:“人们会以为我是你的情妇。”
“那样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仍在擦头发的男人,好半晌,只能虚弱的吐出一句。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能……你不能……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她的说法,让他终于发现她在意的重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天,女人,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制造出另一张会吃饭的嘴。”他不耐烦的看着她,道:“我不会碰你,我没那个力气,也没那工夫。如果我是你,我会抓紧时间快点睡觉,明天我们得去把你地窖里的食物搬回来,中途没有时间休息,你到时最好有着充沛的体力。”
说着,他把那块布围在腰上,然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端着那碗燕麦粥,开始吃了起来。
第4章(2)
凯死白着脸,明知这家伙已打定了主意,却还是开口做着垂死的挣扎,道:“我不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以为我有吗?”
凯无言的看着他吃完了那碗燕麦粥,考虑着逃跑的各种可能。
他说他不会碰她,但天知道他是不是说说而已。
当他站了起来,她忍不住退了一步,匆匆道:“如果我要睡在这里,我需要回去拿些东西,还得交代丽莎她们一些事情。”
他眯眼瞧着她,然后说:“不要做傻事,你知道你跑不出去,这附近愿意收留女巫的人不多,你若逃走,只会让人确定你作贼心虚,如果有人因此死了,都会变成你的过错,你恶毒的诅咒。”
该死!他是对的!
她好讨厌承认他是对的,可她不可能跑得赢他,绝对打不赢他,而且就算她跑得出这房间,也跑不出这座城堡,就算她跑得出这座城堡,谣言也会引来女巫猎人。
之前,她能仰赖森林里的迷雾,她以为那能保护她,可如果他能闯进来,那表示其他人也可以。
“我不是女巫。”她恼怒的说。
“我相信。”他挑眉,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拿下巴朝窗外一点,道:“但你需要说服的不是我,是外面那些人。”
可恶!可恶!可恶!
她好想跺脚,可最后只是生气的转身,用力甩上他的门。
他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会乖乖回来。
凯回来时,那个男人坐在桌边就着烛火,拿着鹅毛笔在书写什么。
他已经套上了一件羊毛长衫,乌黑的发微湿的披在肩上。
她进门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挑起了眉。
“那是什么?”他问。
“什么什么?”
“你手上的东西。”
“我的睡铺。”她仰起下巴,抱着那床睡铺,走到离他那张大床最远的墙面,将它铺在靠窗的地板上。
“如果你睡在地上,没有人会相信你是我的女人。”
“如果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睡地上。”
他嗤笑一声。
那声嘲笑,让她忍不住瞪他一眼。
“女人,你在这里就算放个屁,都会和打雷一样的响。”他不敢相信她有那么愚蠢,道.?“这里每一个人,都躲在门窗之后偷看你。”
“我知道。”她转回头,继续把她的睡铺在窗边地上铺好,边说:“所以我告诉苏菲亚,这是你要用的,明天早上,我会在她们进来收拾之前,把它收起来。”
那薄薄的床单和毛毯根本挡不了从窗口透进的寒气,但他没再多说一句,只是看着那女人顽固的把那床单铺好,然后脱掉了她的鞋子,解开了她绑头发的发带。
除了额前的那一抹白,她的发很长很黑,她转过身去,从她带来的小篮子中,拿出梳子梳了起来,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点油在手心里,他看着她用双手把那油温热,抹在小脸与脖颈上。
她回来之前,去洗过澡了,她身上穿的裙子和之前那件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动作很快,
他本来有些期待她会脱掉她那双黑色的长袜,但她没有,她只是在抹完油之后,背对着他,匆匆钻进了那灰色的毛毯里,好像那么做,就可以阻挡全世界一样。
他冷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把手中的计算做完。
半晌,他放下那张粗糙的纸张,吹熄了烛火。
房间暗下来的那一刻,凯屏住了呼吸,这时才发现她应该要面对着他,才会在他靠近时,来得及防备,她想翻身,却又不敢乱动,害怕引起他的注意。
她听见他在房里活动的声音,但那些声音都在另一头,靠床那边,没有过来,不曾接近。
然后,他上了床,安静了下来。
悄悄的,她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这才敢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毛毯拉得更紧,好挡住窗边灌进的寒风。
但即便她已经把毯子拉得密密实实,仍感觉到脚下有风钻进来。她强忍着想起身把毛毯包好双脚的冲动,慢慢试着把毯子塞到脚底下去。
她调整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风会从漏洞里钻进来,才满意的停了下来,轻轻吐出另一口气。
蒙蒙的月儿悄悄的爬上了窗沿,慢慢向上攀升。
她盯着那轮像是被罩了层薄纱,晦暗不明的月,看着云来,云又走。
该死,这毛毯太薄了。
她偷偷在毯子底下环抱着自己,小心的用手心摩擦双臂,尽力不发出声音,但她还是好冷,冷得直打哆嗦,她甚至能看见自己吐出的每一口热气都化成白色的烟雾。
可恶,显然她选错打地铺的地方了,早知道她就把睡铺铺在火塘边,可那火塘离他的床太近了。
她越躺越冷,忍不住连双脚都互相摩擦起来,试图为自己增加一点温暖,一边偷偷对着冰冷的双掌吐气,再互相摩擦,却仍是忍不住颤抖瑟缩。
正当她觉得自己会冻死在这里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她惊慌的试图回头,却因为把自己包得太紧,没办法顺利动作,她才翻过身来,那个男人已经几个大步来到身边,将她连人带毯的扛上了肩头。
“你做什么?!”她惊呼出声。
“你窸窸窣窣的,吵死了!”他咆哮,扛着她转身往大床走去。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发誓我会很安静的,你放我下来——”
“我相信你会很安静!”他没好气的将她扔上了床,“因为要是继续躺在那里,等到明天早上,你会连这条毛毯,一起冻成冰棒,等着我替你收尸!”
她在裹着身体的柔软毛毯中挣扎着,试图挣脱出手脚,但他已经跟着躺上了床,隔着毛毯,用那双长臂从后把她牢牢圈在怀里,然后把那长脚也跨了上来,跟着把他自己的毛毯也拉盖上来。
她挣扎得更加厉害,却听到他说。
“女人,除非你想要我上你,否则就别再乱动了。”
他的威胁,近在耳边,让她瞬间僵化,不敢动弹。
男人呼出的灼热气息,不断喷在她的耳畔,让她头皮发麻,他强壮的手臂则有如铁钳环抱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把眼睛闭起来,快点睡觉。”他恼怒的在她耳边命令着。
这种状况,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凯的心跳狂奔得像在暗夜中被追捕狩猎的小鹿,但身后的男人却几乎像是在眨眼间就已经睡着,她能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深长,感觉到他贴在她背上的心跳也越来越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