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红袖东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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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们回家。」回家成亲。

  总算没有就地化为禽兽,那、那就先办正事吧!正事办妥,他才能办他心里早就叫嚣到几乎要扑上去的私事……湛天动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只觉得全身都在躁动,再也管不了自己在马背上,扳过她的头,面红耳赤吻了上去。

  西太瀞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顿好吃的饭菜,被湛天动疯狂又粗鲁的啃着吸着咽着吞睡着,几乎要融化。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等到能偷到一点呼吸,她也用力的回啃了那个欲求不满、几乎要在大街上演出活春宫来的男人。

  听到含糊的吃痛声,管不了那么多,她火速的落下窗帘子。

  西太瀞是个能在海上航行,做生意如家常便饭的女子,青楼酒馆那些肆意的调情和煽情,她见过不少,可她的心思在赚钱上头,对这些男女之情只有从一开始的惊愕到不动如山。可认识湛天动以后,她在这男人身上看见待人以诚,她也回报他,待他以诚,但老实说,她没想到两人有天会走到以身相许的这一步。

  有情人易得,一心人难得。

  她对他动情了,愿意托付终身。

  是的,人非草木,是感情的动物,他对她百般好,她如何不动容?她以前是个看似无忧无虑的商家小姐,为了保护弟弟跟着父亲四处游走,斤斤计较着做人的方式,事事要靠自己筹谋着过生活,这些都是环境逼迫出来的,可当她遇见了湛天动,她认了真。算不得光亮的马车里,此刻她面色艳红,从双颊蔓延到颈子下面,明艳得不可方物。

  不过,这个吻给她的感觉太可怕了,男人不能随便点火,那火要扑灭不了,会引火自焚的。

  支着香腮,她想得十分认真,忽然帘声一动,一包带着食物香气的东西递了进来。

  她认得那是湛天动的手。

  「糖饼?」她掀起帘子,索性扣在挂勾上。

  「一个老人家给的。」

  她一下没回过神来。「因为你长得俊,想把闺女儿嫁给你吗?」湛天动有时候真觉得她很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又拿她没奈何。

  「老伯说你曾和他说了半晌的话。」他转述,方才拦住老左的一个老汉这么说,于是老左把他找了去。

  她想起来,那是一个老人家带着孙女,守着一个简陋的摊子,祖孙俩身上穿着到处是补钉的衣服,小小的炉子放上一个锅子煮着砂糖,然后再倒入板子上面和面皮压成圆状,吃起来焦香甜蜜还带着脆度,十分受小孩欢迎。

  然而一个市集里这样的小摊子不少,老人家喊得声嘶力竭,生意还是不佳。

  同样的东西,缺乏特色,老的捎带个幼的,又因为惜物,卖不出去的糖饼烤了又烤,失去原味,卖相也不佳,生意就雪上加霜,哪好得起来?

  因为生意差,即便自家卖的是香喷喷的糖饼,西太瀞听见那小女孩腹中雷鸣滚滚,小小口的吞咽着口水,也没敢向爷爷讨一块来吃。

  她说那是要卖钱的,卖了钱,才有糙米饭吃,她要多吃了一块,爷爷就会少嫌一文钱,晚上会挨饿。

  不过,爷爷生意不好,一锅糖饼常常从早到晚卖不完……「老人家说要不是你教他在糖饼上烙上各种可爱图案,糖饼不会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他想亲自来跟你道谢。」湛天动不惊讶她会做这种事,她宽和厚道,从来不看重自己,也不看轻任何人,想出手帮忙就出手,一件事了了,便不再挂心。

  眼前这女子,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曾看错人。

  「只是举手之劳。」

  「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可他坚持要见你,要道谢。」

  「你为什么不叫我停车?」西太瀞拉着车壁上的铃,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原来那铃铛可以通到车辕,只要铃一响,马车夫就能明白主子的意思,节省人力又方便。

  湛天动一听,敢情他还传达得太慢了?对她,他还真不能计较,他跑腿,竟一点功劳也居不上。

  「老姜,车转回头。」西太瀞吩咐。

  「是。」坐在车辕上的老姜可把主子们刚刚的对话听了个七八分,不是他爱听壁脚,他赶车的人就在一旁,就算灌「不听都不成。

  第五章 柔软的善良(2)

  车子转头,片刻后,停在路边。

  西太瀞双脚才跨出去,一只长手给她掀了帘子,是麟囊。

  有武艺傍身的人,反应还真不一样。

  老人就候在路边,眼带沧桑,脸上皱纹刻划着岁月痕迹,下巴有着霜白胡子,年纪大概五十开外,身边带着一个头绑羊角辫子,面目清秀的孩子,他见到西太瀞,带着孩子跪下,重重地给她磕了个头。

  「小姐。」老人精神矍铄,声音中气十足。

  「蔡伯,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她不觉得自己担得起人家这一跪,亲手把人扶了起来。

  「小姐帮了老朽一个大忙,让我爷儿俩得以温饱,跟再生父母没两样。」他可不曾想过摊子有门庭若市的一天,这感激,怎么都说不尽的。

  「小姐帮了老朽一个大忙,让我爷儿俩得以温饱,跟再生父母没两样。」他可不曾想过摊子有门庭若市的一天,这感激,怎么都说不尽的。

  「言重了,小事一桩,我只是耍个嘴皮子,您别放在心上。」她真的只是随手一帮,谁叫她最见不得老人和孩子难过。

  「不不不,小姐,您可知您这一帮,让老头子几锅饼都卖到缺货了。老头子自从卖饼以来,没嫌过这么多钱。」那种感激无法用言语形容,是由衷的。

  「也不过半天,您还没真的嫌到银两呢。」

  「老朽只要小孙女能得个温饱就很满足了,再说您是外地人,我怕一个粗心您就离开这里,老头子想道谢都没处去,幸好,我收了摊守在这,没守错地方,终于是见到了小姐您。」西太瀞长长一叹。

  「不瞒您说,您这生意,好光景是不长的,糖饼上烙图样,很快大家就会学去,要我说,趁这一阵子大家还图个新鲜,小嫌一笔就好,若是见到有人开始模仿,就别死守,赶快换个法子。」

  「请小姐说直白些,指点要怎么个换法子?老朽感激不尽。」换个法子?怎么换?这实在难为他了。

  西太瀞下车,四个丫头自然跟了过来,平常只要西太瀞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十九主动端了一盘糕点过来,哄着乖巧拉着蔡伯衣角、吃着大拇指的小丫头。

  小孩子看到五颜六色的点心哪有不馋的,眼巴巴的希望祖父可以点头,只见蔡伯摸摸孙女的头,脸庞慈祥。「别忘记要谢谢姐姐们。」小丫头笑开了花,露出灿烂的纯真笑容,用力的点头,然后让十九和汤儿拉着小手,带到一旁去了。

  「……要我说糖饼不只面皮裹了糖就叫糖饼,可以加进馅料,就像各个季节水果、腌渍的蜜饯,若能加上野蜂蜜互相混和就更好。用料实在,花样新颖,有别人学不来的口味,生意要做得长久便不成问题。」西太瀞又把各种馅料的做法细细的说了一遍。

  蔡伯没想到这位善心的姑娘不只回过头来见他,还愿意进一步指点他赖以维生的小生意,老眼感动的蒙着水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馅料不同,价钱上自然要做调整,至于价钱怎么拿捏,您自己看着办。」

  「是,老朽省得。」蔡伯不明白的地方又提出来问,直到他点头把话都听懂了,西太瀞这才在他差点又老泪纵横的目光下坐上车。

  湛天动也跟着进来。

  「在想什么?」

  「没事。」她心软,见不得离别的场面。

  「一起分着吃?」他拿着看似已经凉了的糖饼问。

  「好……慢着,这是蔡伯要给我的。」

  「一个人吃独食,好没良心。」

  「这年头良心不值钱。」

  「哦,那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湛某人慢悠悠的咬了一大口糖饼。

  这是倒打一耙吗?好吧,也没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直接拿银子济助那老人家?」他问得漫不经心,不温不热的目光里藏着一闪而逝的精光。

  「给他鱼吃,银子再多总有用光的一天,不如给一把钓竿,想吃鱼去钓就有鱼吃。」她嚼嚼嚼,三口啃光了一块糖饼,指腹沾了点糖渍,想朝嘴里送。

  在她口中,他每次都能听见和别人不一样的理由,余光觑着她雪白指上的一抹琥珀色,他毫不含糊的相中,舔了上去……回到老屋,主子说要启程回扬州,众人欢呼,效率展现在很快就收拾好的行李上,水则是提着走到哪带到哪的笼子,放出一只海东青,知会帮主要回去的消息。

  要回去之前,西太瀞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让人把海靖找来。

  唤海靖的人并没有告诉他主子找他要做什么,自从他饿昏被送去医馆再回来,那位漂亮的小姐就再也没有找他问过话、说过事。他以为自己被遗忘了,可这里的人待他和善,在这里,他吃得饱、穿得暖,只要尽了本分,做好交代的事情,不会动辄被拳打脚踢,大家说说笑笑,就好像一家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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