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人家笑话你家有母老虎?」
湛天动笑得自然又豪迈。「我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麽爷,我就是个粗人。我娘说一个锅配一个盖,把锅里的饭菜煮得好吃,生一窝小兔崽子,人生就再圆满不过,我要那些多余的盖子做什麽 」
比喻得通俗,西太瀞却被他形容的美景给勾动了,心头起伏如潮,忍不住偎入了他的怀里。「等我把这里的事了了,咱们就回家吧。」
「嗯,回家成亲。」
西太瀞拍了下湛天动的肩,笑着,有如开到最极致的花。
他看着,忍不住心荡神驰,重新抱过她来放在大腿上,压着自个的虎躯,一手托着她的後脑勺,俯身覆上她的唇,然後撬开贝齿,汲取只属於她一个人的芬芳。大掌游移过她身上的肌肤,当指尖划过一处圆润起伏,掌心趁势而上,抚上那片娇小的隆起。
西太瀞轻轻娇吟,然而发现自己的胸口凸起处被灼热的男性手掌包裹,发软的身子突然一颤,连忙推开了湛天动。
她脸蛋儿酡红如醉,话也不说一句,转身离开屋子。
湛天动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後悔,她是他的女人,他想对她做所有男人会对自己心爱女人做的事,何况他已经认定她是他的小媳妇了,自然不需要歉疚。
他看看依旧还有触感的掌心,比偷到腥的猫还愉悦。
「小媳妇要去哪?」他很快追上自家媳妇的步子。
「大当家的,这里是内院,你这算私闯民宅,要是被发现,得送官府严办的。」这男人压根没把西府内宅当回事吧?坦荡荡的看她往哪走,他就跟着往哪走,好像逛的是他湛天动自家的大院子,他完全不在乎这是别人家的内宅吧?
幸好他还知道她不想旁生枝节,遇到经过的下人,他倒消失得很快。
那些个下人像也知道她不好惹,在客客气气的问她要往哪去,得不到回应之後,一个个灰溜溜的告退。
看起来她动作得快点了,那屋子她待不下去,但是她得拿了她想要的才能离开。
毕竟是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她穿花扶柳,穿垂门、绕假山,进了一间看似很久没有人进来过的黑漆双门,门环和窗框上都是灰尘。
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门,尘埃随着光影在空气中涌动狂舞,这里有多久没有人来打扫了?
这里是她爹西玄,西府老爷的书房。
里头的东西书籍很乱,像是经过天翻地覆的翻找破坏之後留下来的残局。
莫氏显然没放弃过这里。
她还没有时间感怀,已经听见丫鬟婆子的声音,这莫氏来得倒好快!
除了丫鬟婆子,莫氏身边还跟着一个个头不算太高的男人,面目有几分风流,但眼神不定,一看就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他便是莫氏的姘头柴青山。
莫氏让丫鬟婆子留在外面,和那男人进了书房。
「你这是做什麽?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擅入我西府重地,想偷东西?打你一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好货色!果真如此。」莫氏看见西太瀞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心里的惊疑几乎已经满到喉咙,再看见她很自在地伸手在多宝槅上的弥勒佛上转了转,咯吱声响,一个不会有人注意的暗屉就跑了出来。
西太瀞伸手进去拿出一个囊袋。
「那是什麽?你休想从我西府拿走任何东西!」莫氏两眼发光的盯着那囊袋,想到了一件东西。
这些年她朝思暮想着却怎麽都找不到的东西居然在这里 难怪她就算把西太瀞那丫头的屋子翻了个遍,或从西太尹那里不断追问,怎麽也挖不出那东西的下落。
她明明找过几千万遍,只差没有拆了这里了。
她不顾身分,伸手便要去抢。
西太瀞一个扭身,躲开她长长的爪子,哪知道莫氏暴跳如雷,大声 喝着柴青山,「你是死人吗?!这丫头手上有我们要的东西,快抢下来!」
柴青山二话不说,从另一头包抄过去,想用两头包夹的方式去抢,眼看着他的脏手就要往西太瀞的肩头抓去,天外却不知道飞来什麽东西,不只断他的五指,一只膀子居然毫无预警的软软垂了下去,再也不能动弹了。
「啊啊啊……我的膀子……」柴青山叫声凄厉。
莫氏也被姘夫的惨叫喊出一身汗来,方才如果碰到这丫头的人是她,那麽断臂的人不就是自己了?
「你你你你究竟是谁?」一股恶寒顶着肺,她气噎难言。
西太瀞一看柴青山的样子就知道是谁的手笔,让她本来酸涩的心顿时滚烫熨贴,百般满足。
「姨娘,你听过杀人偿命吧?」西太瀞逼近她。「你叫你的姘头杀了我,我可以原谅你,可你杀了我爹,我无法原谅!」
「不不,你不是那个自轻自贱、不男不女的妖怪……你你想吓唬我,没那麽简单!」她是怎麽知道这事的?这分明是威胁!莫氏的肺快要气炸,人又惊又乍,脑子都成浆糊了。
「真可惜,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我这不男不女的去赚回来的……」她直戳莫氏心窝,面上带笑,眼里刀光剑影。
莫氏心里有鬼,又怒极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心疼得背过了气倒下去。
「姊?」西太尹带着刘冬儿排开人群也赶来了,看着躺在地上的柴青山和莫氏,「这对奸夫淫妇对你做了什麽?」
「你应该问我对他们做了什麽?」
西太尹温文一笑,他都准备好要打上一架了,结果完全用不到他上场,他这姊姊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大大超出他的想像。
他完全不知道自家姊姊还有一个躲在暗处、非常护短的黑暗骑士。
西太瀞才不管整个西府里闹成什麽样子,几个人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府邸,分乘两辆马车,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标——拿回属於西府的全部产业。
十几条大街,九家的太记牙行同时新开张,这可是京里从不曾有的事,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和各处来道贺的人川流不息,京里只要叫得出名号的王公大臣都被惊动了,即便是几位亲王皇子都送了礼。
西太尹在数天之内将已经不再供货给太尹行的大货商全收拢,成了京里一奇,又因着太记牙行传说是漕帮的产业,却是他出头领事,这不知是多大的手笔?京里的茶楼酒馆,男人们嗑牙唠叨,谈的全是这回事。
且这件事还没了,太记牙行只要是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唯独不和太尹行往来,与他们有关连的商家也一概恕不招待,这风向很明白了。再说了,西府那点子事,正经主子要不死了,要不失踪,妾室生的两个儿子却是活得活蹦乱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怎麽猜也能猜出个脉络来。
此事终於惊动了西家长老,特意叫了西太尹过去,问他这些年西府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这些长老在西玄当家的时候,几乎个个都吃过他们这一房的甜头,西太尹心想,以前当爹老了、病了、莫氏抛弃他这嫡子的时候,也没见这些长老们替他说过一句公平公正的话,如今他发迹了,倒是不忘要扑上来拿好处了。
但是他已经不是昔日的西太尹,应付这些水蛭般的人绰绰有余,索性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过去和父亲的遭遇都告诉了长老。
这些所谓的长老,说穿了不过是年纪大一些,祖产比旁人多些,多读了点书,平时就最爱摆出派头,至於事实上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本子,心知肚明得很。
而这些老头子後来据说将莫氏叫来大骂了一顿,那些他也已经不关心。
眼里只有利字的商人早就不看好太尹行,再瞧瞧如同浴火重生的太记牙行,这是人家嫡子回来重整家门了,还有坚硬的靠山、有手段,谁都知道该往哪边靠。
太记每天该开门的时候开门,该打烊休息的时候休息,按着太阳和月亮的起落来过活,可对莫氏来说,日子可就难过了,铺子一间间关门,天天对着越发难看的帐册子,长老们越发难看的脸色,她再也忍不下这口气,带着家丁气势汹汹的杀到太记的总行。
「叫你们的掌柜出来说话!」人横习惯了,来到人家的地头上,就算屡屡吃亏,依旧学不会什麽叫教训。
西太瀞从里头出来,发现其实愚蠢的人不是莫氏,是她自己。
以前的她,对人没有防心,忘记人都是私心的,你对谁好,那个人不见得会掏出同样的心来对你,让她懂得这道理的人是莫氏。可是也有一种人,不想得到你半点好处,一心待你,那个让她懂得的人,是湛天动。
这世间人,千奇百怪,有人教会她做人不要太天真,可也有人教懂她,这世间,也不全是为了财去谋人命的恶人。
「这位夫人,不知道您找我们家掌柜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