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湛天动也管不着自己一厘平山东和河南的事,便又是马又是船的往家里赶,一身又是灰又是尘又是泥的身躯,喉咙发出低吼,「我的宝贝儿!」他一把抄起西太瀞牢牢抱住,绕着原地打起转,就只差没往上抛个两抛。
西太瀞被举得老高,心里没有准备,重重吓了一吓,只能死死抱着湛天动的脖子,「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难以形容的喜悦几乎让他完全失控,那笑声远远传出去,就连屋外守着的丫头都听得绕了两圈,湛天动感觉到西太瀞手下的紧绷,又看见她惊惶的脸色,他立觉不好,马上把怀里的宝贝慢慢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
湛天动还在云里雾里,一下是喜不自胜的神情,一下又蹙紧双眉,一下又搓手,须臾间,表情变幻,令人来不及看。
「夫君,你回来了?」她拉回他的心神。
「欸,我回来了,让娘子担心了。」
湛天动靠着她坐下,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只大手无意识的覆盖着她隆起的小腹,「……谢谢你。」
西太瀞贴近着他,温热的体温令人何其眷恋,这一生都不想放手。
几个月后,西太瀞生下一个大胖儿子……又过一会,生下第二个大胖儿子,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粉雕玉琢,圆润可爱,一下子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她和湛天动长长的这一辈子感情和乐,生活美满,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男二女,可谓圆满,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番外:小舅舅
有了孩子就闹心,这话不错。但闹的是为娘的心还是为爹的心,就看各家娘子的本事。
千里迢迢来看双生外甥的西太尹,一见姐夫那青黑的下眼睑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再见自家姐姐一脸容光焕发,更觉欣慰。
到底他没看错,姐姐是嫁了个好归宿。
「事情都处理完了吧?要不这回多待几天?」西太瀞用茶盖拨了拨茶叶沫子,语带希冀的看着自家弟弟。
月初湛府刚给两个孩子办过满月酒,那热闹的样子真比得上迎亲那回,她夫君笑得咧嘴的样子也像又娶了个漂亮妻子,不过这玩笑话她可不敢再提,当晚湛天动再次过足了洞房花烛夜的瘾,她可筋骨都要散了,暗暗觉得比生孩子还累人。
可惜的是,那会儿京里的牙行有事,西太尹走不开脚,这一办完事赶来,就是半个多月后了。
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孩子就更念起这血亲弟弟,想着若能常见,日子就更圆满了,但她也知晓,怎么说西家的根在京城,尹弟更是西家的主,哪能让她绑在裤腰带,心里想想也就罢了。
听姐姐这么一说,西太尹很有眼色的看了湛天动一眼,只见对方嘴角一抽,脸色有些僵,他暗笑一下,答道:「不了,事没真忙完,就是让鹰先收尾,明天过午得回,有一笔生意等着。」
西太瀞一脸可惜,站起身就往弟弟身边坐,略带不满的说:「怎么不多待几天?瞧你两个外甥方才见了你有多欢喜,那手啊脚的只差没巴着你不放。」
说到这,她自己都要觉得稀奇了。方才让奶娘们抱着孩子出来给尹弟瞧瞧,两个胖小子本就不是怕生的,但笑得这么给面子的也只给他们的小舅舅了,这笑还不够,小胖手小胖脚更是上下挥舞,一副想跟尹弟亲近的样子,让两小子的亲爹都吃醋了。
闻言,湛天动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那是,你姐姐、外甥都念着你,你多留几天,什么天大的事交代一下,我让人去处理,真不行,我亲自走一趟。」话说得亲切,但在场的都明白他正生着闷气。
湛天动真觉得自家妻儿都是小没良心的,一个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妻子,每每见了亲弟那股亲热劲,都让他喝醋喝得牙酸了,这回还多了两个他疼进骨子里的胖小子,也光会让他这亲爹捻酸。
为着瀞儿想跟孩子多亲近,他便让孩子跟着奶娘住主院,是以孩子总在他们房里待到睡前。为了怕瀞儿辛苦,又不习惯让奶娘也跟进主屋,两孩子几乎由他哄着、逗着、抱着,可这会儿……啧,活像他们小舅舅才是亲爹似的!
西太尹有眼色,西太瀞更是聪慧,连忙不着痕迹的坐回自家男人身边,故意用不高兴的语气说:「这两个月才歇停一会儿就想着出门啦,不是说多陪我跟孩子几个月,天王老子的事也让下人们去处理,怎么?又想抛下我了?」
的确是天王老子的事,月初收到五皇子的贺礼时,还多了一封信,但这被送信人称为急件的东西现在连封口都还黏得好好的躺在书房里,前两天晚饭多了一道烤乳鸽,她夫君就说,等烤第三只的时候再派两个人去给那家伙打下手。
她当时有些担心,毕竟交情再好也是皇家人,但他说了,那家伙半个天下握手中能有啥急事?若真有变异,他的探子也收得到消息,那家伙不过是看他好过想来乱的,别理会。
啧啧,这男人就是惹不起,还记恨着几年前的事。
男人的虚荣心被满足了,湛天动的脸色放晴了,嘴角都带着隐隐笑意,「说的也是,养这么多人不就这时候用,真要出远门也得等孩子们会叫爹了。」
越说,那股得意色就越藏不西太尹打蛇随棍上,连忙附和,「是啊,京里那些小事我自个儿处埋就行,姐夫得留着照顾姐姐跟孩子们。再说了,姐夫要是出门几个月,不说姐姐要思念,两胖小子也要哭鼻子吧,跟姐姐一个样呢。」
闻言,西太瀞两颊略红,轻斥,「胡说什么!我哪跟那两小子一样了?」
「姐姐不承认,那我可要跟姐夫说了。」西太尹转而对,脸兴趣浓厚的湛天动说:
「别看姐姐这样,每回姐夫出远门了,姐姐就勤快的往京里送信,可每次信里说的都是姐夫的事,可见姐姐有多挂念。」
「你这家伙真吃里扒外了,有这么扒亲姐根底的吗!」西太瀞恼羞成怒,狠瞪弟弟一眼。怎么她觉得这小子越大越学坏了,以前那股斯文儒雅的气息在行商后渐渐变了,那嘴巴心眼越发厉害。
「别扯开话题。」湛天动拉过妻子的手,略微不满的对她说:「怎么你就不给我来信?
出去三个月能收到你两封家书就很不错了。」
很好,真正扯开话题的是这男人,他正为了家书比人少闹脾气呢!西太瀞一脸无奈的想。
「姐姐就这性格。」西太尹含着笑意的声音扬起,「有时对着越亲近的人就越不好意思说心里话,姐夫可要多担待。瞧那两个孩子也是,天性知道爹爹有多疼他们,只敢对着姐夫扁嘴闹脾气呢。」
这话说进湛天动的心坎里了,他一副乐歪的模样,本来西太瀞想拧一把弟弟的耳朵,但想着这下男人给弟弟安抚了,省了她一件事,打平算了。
湛天动心情不错,说道:「你姐说的不错,这赶了日程来扬州,不多住几日怎么行?要不也等到两孩子会叫舅舅了再动身。」
一听,西太瀞差点笑岔气,憋着没敢出声。难怪都说再厉害的男人当了爹也是傻爹,等孩子叫舅舅?两孩子才刚满月呢!
「不急,这次的事得我亲自出面,下回我排了较长的时间来,再多住些时日。」西太尹的话里别有意涵,笑的样子也别有深意,但坐在堂上牵着手的夫妻俩没发现。
「大爷、大奶奶、舅爷。」进了正厅来的十九先给几个主子打了招呼,才道「大奶奶让人设在花厅的席面已准备妥当,请主子们移步。」
湛天动拉着妻子的手起身,对着西太尹说:「走,陪你姐夫喝两杯,晚点等孩子午睡醒了,你这舅舅得去逗他们玩。」
说得像是大方出借珍宝似的!西太瀞失笑,对弟弟眨了眼,跟着湛天动先行离开。
西太尹起身,看着至亲的背影,淡淡露出一抹笑。
还是下回来再说吧,下回带鹰来的时候再请姐夫相看一处在扬州的好宅子,再告诉姐姐,忙了这些年,他突然觉得,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尤其他都有外甥了……
后记
像一瞬间的几个月,又像几个月的瞬间陈毓华这书,写了很久,写得非常疲倦。
这期间,发生许多事,现实的,非得去面对、处理的,没办法可以不去理会的,这样拖磨的,以为这个故事会说不完……不过,终于写完了,在捏了好几把冷汗之后。
常常,以为自己的人生大致就是这样,一直离着人很远,也不知道是疏离还是客气的做着自己,琢磨着,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也许,事过境迁,自己又会慢慢心平气和起来,很黑很冷的心又会活过来。
看不懂吗?不打紧,只是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