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金香也气得想打那个女人一记耳光。「她既是赵家的远房亲戚,也是娘娘的表妹,怎么一来就想把千岁抢走,真是不要脸的骚蹄子……」
「依奴婢来看,不用两天,她就会侍寝,然后搬进东、西三所……」银屏心急如焚。
「这位沈姑娘真是太危险了,真不知赵宜人把她带来,安的是什么心?娘娘可得想个办法对付才行。」
赵晴又不能告诉她们真相,说这些只是演戏,只能苦笑回道:「不管她是不是赵家的远房亲戚,千岁要收个妾室,就连我这个王妃也不能反对。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孙,是每个藩王的责任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金香就是不喜欢那个沈筠筠。
她反过来安慰婢女。「只要我是肃王妃,世子也在身边,其他的就随千岁高兴,有什么好生气的。」
赵晴接下来要烦恼的是如何应付赵家母子,不让两人怀疑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
见主子想得开,两个婢女也只好忍了下来。
第2章(1)
接下来的日子,元镇几乎天天让王小冬去把沈筠筠请到前寝宫来,一面喝酒,一面听她弹奏古筝,整座王府从上到下都在偷偷下注,赌这位沈姑娘何时入主东、西三所,正式成为肃王的妾室。
而赵晴除了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其余时间则用来陪伴赵家母子,既然对赵家的事不了解,只好少说话,由对方来开口,这同时也在考验着她的反应能力,希望不要露出马脚。
这天,她在后寝宫准备了几道酒菜,请来赵家母子,美其名是闲话家常,其实是要打听对方真正的目的,否则连觉都睡不好。
「……听说肃王已经好几天不曾到你这儿来了?」赵宜人悄声地问。
她笑叹一声。「我总算是轻松多了,不用再费力去讨好他。」她从来没想过有当演员的一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就再忍耐一下……」赵宜人拉过女儿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如今沈姑娘已经成功地把他迷得团团转,最多三个月,德妃娘娘的计划就可以开始进行,这段日子就先委屈你了。」
「娘,德妃娘娘到底有什么计划?」她再次追问。
赵邦开门看了下外头,确定都没人才踅回来。「这事可别让你身边的婢女知道了,她们虽伺候着你,但再怎么说也是肃王府里的人。」
「那是当然了。」赵晴心跳加快。
他喝了口酒,这才把这趟前来的目的告诉眼前的妹妹。「德妃娘娘的计划就是让沈姑娘想办法煽动肃王造反。」
赵晴着实大吃一惊。「造反?」
「嘘!」赵宜人示意女儿别大声嚷嚷。
她这才捂住唇,开口嗔怨。「娘,造反可是死罪一条,就算保住性命,千岁也会被贬为庶民,到了那时,我该怎么办?」
「傻丫头,娘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赵宜人笑骂一声。「说是造反,也不是真的要肃王起兵篡位,要知道若无宣诏,藩王不得擅自回京,只要沈姑娘故意说些事来刺激他,让他怒极攻心,不顾一切地奔回京城,就等于是意图造反了,皇上绝不会容忍……」
「呃……我明白了。」其实赵晴还是不大懂。
德妃娘娘希望六皇子当上皇帝是无可厚非,可这又关肃王什么事?这些人为何非要把他牵扯进去不可?她真的想不通。
赵邦哼笑一声。「要知道肃王可是『灾星降世』,他出生那一天,京城淹大水,满周岁时,正好又地牛翻身,五岁那一年,更是瘟疫横行,要是他回到京城,肯定又会引起更大的灾祸。」
闻言,赵晴不由得抡紧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否则她真会忍不住对赵家母子大吼——那些灾祸是大自然的变化,和肃王无关,不要再以讹传讹了!
「不管会引起什么样的灾祸,百姓都会把一切全怪罪在皇上和朝廷头上,到时京城必定大乱,若皇上又『正巧』驾崩……」
接着,赵邦饱含恶意地笑了笑。「这件事自然有德妃娘娘去操心,到时把责任全推到肃王身上,是他这个『灾星』害死皇上的,相信所有的人都会信以为真,到时宫里只剩下年幼的皇子以及皇后和嫔妃,国不能一日无君,那时封地距离京城最近的六皇子『正巧』赶来收拾残局,一举除掉肃王,为百姓除害,加上文武百官推波助澜,自然就会拥立他来继任皇位。」
赵晴惊讶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若不笑就难以取信于他们。「肃王死了倒好,但我呢?我可不想跟着陪葬。」
「德妃娘娘已经答应过咱们,等到新皇帝继位,定会保你一命,看是要改嫁或者进后宫都行,还会赏你爹一个三品官、赏你大哥一个五品官来做做。」赵宜人笑到合不拢嘴。「以后娘在赵家可有面子了。」
她真的快笑不出来了。「不愧是德妃娘娘,居然想得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这些人真的太可恶了!
赵宜人再三叮嘱。「你可一定要保密。」
「娘,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笨的事。」赵晴依照婢女教的,学着另一个「赵晴」的口气回道。
「没那么笨就好。」赵宜人轻戳了下女儿的额头。
赵邦拿起筷子。「只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娘快吃吧。」
「好。」她看了下桌上的菜色,疑惑地问着赵晴。「你不是不爱吃辣吗?」糟糕!赵晴心头一惊,忘了吩咐典膳所重新调整口味,幸好她急中生智。
「因为千岁无肉不欢,又嗜吃辣,为了迎合他的口味,我只好学着吃了,娘若是不爱,我让人重新弄一桌过来。」
赵宜人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了。」
「娘多吃一点!」赵晴贴心地替她挟菜。
用过膳,赵家母子返回廊房歇息了。
赵晴回到方才坐的座椅上,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最后气到眼泪直掉,她绝不会让德妃娘娘和赵家的人得逞。
谁也别想陷害她的丈夫!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不让任何人破坏,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不知肃王那边进展如何?
当赵晴在这一头烦恼,前寝宫那一头再度响起婉转低沉的琴音。
元镇高大的身躯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皮,仿佛陶醉在丝丝入扣的音律之中,听过一曲又一曲,不忘再喝杯小酒,煞是享受。
弹完了〈锦上花〉,沈筠筠娇弱无力地起身,又帮元镇倒了杯酒。「千岁喜欢听筠筠弹古筝吗?」
「当然喜欢……」他微眯着凤目。「这让本藩忍不住想起母妃,以及她总是弹着古筝的身影,可惜本藩八岁那一年前来关中府就藩后,就不曾再听过了。」
她一脸怜惜。「八岁?千岁还那么小就离开京城了?」
「你没听说过吗?本藩可是『灾星』,要是不驱逐出京,恐怕会为京城带来更大的灾祸。」元镇讽笑。
沈筠筠眼圈泛红。「千岁当时还那么小,真是太可怜了。」
他将沈筠筠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着。「本藩可是人见人怕,你当真不怕?」
「筠筠不怕。」为了报答德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完成交托的任务,只是都已经过了好几天,肃王始终没有让她侍寝,这让她有些不安。
元镇捏着她的下巴。「那么你能否体会,每当本藩听到古筝的琴音,就想到母妃不肯和本藩说话,也不肯看本藩一眼,只是低头弹奏古筝那份又爱又恨的心情?」
「千岁……」沈筠筠倏地被他冷酷的目光骇住。
他抽紧下颚,从齿缝中迸出话来。「一直以来,本藩都很想问母妃一句话,问她是不是后悔生下本藩……」
沈筠筠的下巴被捏疼了。「千岁先听筠筠说……」
「本藩体内潜藏着那股想要杀人的慾望,你能感受得到吗?」元镇眉眼之间酝酿的杀气,让她不住发抖。
好可怕!沈筠筠终于见识到肃王骇人的一面,但任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德妃娘娘也不会饶过她。
「其实千岁误会淑妃娘娘了……」她干涩地吐出话来。
元镇嗤笑一声。「你说本藩误会她?」
「是,千岁。」沈筠筠先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下去。「筠筠在一年多前有幸跟着表姨母进宫,也得以见到淑妃娘娘,当时的她已经卧病在床,相当孤单,难得身旁有人可以说说话、解解闷……」
他凤目微凛。「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淑妃娘娘说,当年将尚且年幼的千岁送到关中府就藩全是皇后的意思,皇后跟皇上说只要千岁离开京城,就能让灾祸远离,百姓的怒气才能平息,她用尽心机说服了皇上,尽管淑妃娘娘百般不愿,也无法违背皇上的旨意……」
见肃王脸色阴沉,沈筠筠更努力地挑拨离间。「这一切都是皇上和皇后的错,与淑妃娘娘无关,千岁误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