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宫殿外头,路轨已经排得差不多,灯架拉线也准备好了,皇甫桂环顾四周,最终望向大庆。
“主子?”只消一个眼神,大庆便知道主子找他有事。
“下去。”他说着,眼神飘向殿下百阶。
大庆楞了下,咽了咽口水,颤声问:“少传说了什么?”
“少花打来的,要我去买份宵夜给少传。”
“现在才十点,吃宵夜太早了。”他央求着。
“下去。”皇甫桂眸色微冷,口吻渐沉。
“……有点高。”那近百阶摔下去……会痛耶。
皇甫桂耐性尽失,微眯起黑眸,大庆立刻二话不说假装绊到脚——“唉唷……”完美地滚到第一阶。
“发生什么事了?”工作人员听见声响,立刻围了过来。
“庆年不小心摔下去,恐怕摔得挺严重,我先带他去看医生,跟导演说先拍岳钧的部分好了。”
“可是若望……”
“庆年是我的经纪人,就像是我的兄弟,我怎能弃他不顾。”一席话说得有情有义,铿雏有力,从大庆干干的眼角逼出泪。
是兄弟就不会要他跌下来吧,主子的演技真是愈来愈炉火纯青,不当戏子真是太可惜了。
第10章(2)
钱少传是被一股香味诱醒的。
“姊,你最喜欢的臭豆腐。”钱少华喊着,人已经推门而入,手上还端着刚买回热腾腾的臭豆腐。
“你跑去买的?”她喜出望外地问。虽说她不认为自己生病,但被迫静养也是有好处,那就是她和少华闲聊的时间多了,感觉不再疏离。
“不是,是……他买的。”钱少华不甚情愿地往后一比。
“若望?”钱少传立刻抓起床头闹钟,就见才十点半——“戏拍完了吗?”
“临时有点状况,所以我的戏延后了。”他扬笑往床畔一坐。
“你可以中途离开吗?回去不是又要麻烦梳化师再帮你弄头套,这样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她说着,目光瞥见大庆就站在门口,一张脸皱得比苦瓜还皱。“傅哥,你怎么了?”
“我……”
“他不习惯臭豆腐的味道。”皇甫桂抢白,不忘冷冷一瞥,带着警告。
大庆可怜地垂下脸,无处控诉自己遭到职暴。认真想想,也许现在的主子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以往在宫中表现出的玩世不恭才是演技。
“喔,这个就没办法,臭豆腐就跟榴楗一样,喜欢的就说香,讨厌的就说臭,像我都很喜欢,所以觉得都很香。”
“是吗?”皇甫桂笑着,却不着痕迹地离那一盒臭豆腐远一点。
“你差不多什么时候要回片场?”她拿起筷子开动,顺口问。
“大概……”余光瞥见大庆不断地比划着,甚至不断地画圈圈,他便懒懒地道:“大概半个钟头吧。”他话出的瞬间,傅庆年的额往门边一撞。让他死了吧!他明明是比三分钟……“傅哥,你在干么?”钱少华不解问着。
“不要理咱家,咱家想死。”主子真的是愈来愈过分了,都不知道待会到底是谁要去哈腰道歉。
“咱家?”钱少华闭了闭眼。这人怪怪的,还是别靠太近,省得被他传染。他快步离开房间。
“若望,既然还有半个钟头,那你就陪我吃臭豆腐吧。”她夹起泡菜和臭豆腐,往他嘴里喂去。
皇甫桂不动声色地暗抽口气,屏息以待,最终在她逼近时,张口……吞下。
“好吃吧,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以往你带我去的那一家,老板还记得你吗?”她笑问着,压根没发现他是假嚼真吞。
皇甫桂想起刚才去夜市时,那老板一见到他就欣喜若狂,他原以为是见到艺人才特别开怀地寒暄几句,没想到原来是旧识。
“……我急着走,没跟他多聊。”莫名的,心头有点闷。
“是喔,对了,你去夜市有没有被人认出?”
“不知道,没注意。”
“最近娱乐新闻频频报导你,有绯闻也有这部戏的评价,感觉上对你这次的演出颇为认同,但绯闻的话……”实在是说得不太好听,尤其媒体很擅长挖出别人的过去,从第一任绯闻女友排到现在,真是琳琅满目,各色风情皆有。
“我没注意那些,绯闻的事有宋哥帮我挡。”钱少传试探性地问,“宋哥没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
“就是我跟你的事,他不反对吗?”很多公众人物不是都不能公开恋情吗?
“关他什么事。”他哼了声。事实上宋胜儒当然找他谈过,骂他太高调,但无关高调不高调,在那个状态里,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你啊,那一天实在不该当着媒体的面抱我离开,这样也许可以炒作戏的知名度,但却让张制作把媒体请来的用意打折了。”她吃了口臭豆腐配泡菜,让酸和辣在脆皮豆腐里跳颤着,才满足地道:“张制作有没有不开心?”
“不知道,这几天没见到他。”事实上张可丞很不满他抢了锋头,但做都做了,他不满又如何?
“那……章经理呢?”她问得风淡云轻。
听至此,皇甫桂总算听出头绪。“我跟她早已经把事都说开了,你不需要顾虑她。”他轻握她的手,就怕一些消息让她放下这段感情。
她扬笑反握。“我没有顾虑她,只是担心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对你会造成负面影响。”他的情史太丰富,容易让人认为他私生活混乱,对他个人的评价会更低。而且,也不知道是他太不懂得讨好媒体,还是媒体被操控,横竖章萃琳被描述成弱者,他成了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至于她自身是怎么被写的,她不是挺在意,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放心吧,宋哥会处理。”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宋胜儒再头痛还是得善后。
“你要广结善缘,不要到处树敌,这样只会斩断自己的演艺之路。”她从武导副导到场记杂务,每个人的名字和饮食喜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就为了讨他们欢心,希望增添他们对若望的好感。
“我知道。”她又夹了一口喂他,笑眯眼道:“只要把这一部戏拍好,你就离梦想更接近,我能在你身边看着你完成梦想,就觉得我也一样可以完成所有责任。”没来由的,这席话像是闷棍般打在他心口,教他含在嘴里的臭豆腐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任由酸味在口中发酵着,一如他找不到出口宣泄的心情。
她说的梦想、提到的过去,都不是他的,而他能告诉她,他不是金若望吗?
如果她喜欢的只有金若望,那么他的存在间接证明金若望已死,她承受得了吗?
暗忖着,心头更闷了,手机适巧在这当头响起,他接起说了两句,回头便道:“现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得要回去了。”
“那,路上小心喔,开车开慢一点。”
“我知道。”俯近她轻搂了下,他冷着脸离去。
皇甫桂一走,钱少华后脚就踏进房,彷佛两人早有共识。“姊,你跟望哥说了什么,怎么他脸很臭?”
“嗄?”她不解地扬起眉,打趣道:“大概是来不及吃完臭豆腐吧。”应该是她说错了什么……但,她说错哪一句了?还是他不喜欢她像个大婶一样叨隐?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钱少传的身体早康复了,但皇甫桂还是强制她在家静养,派了钱少华紧迫盯人。
慢慢的,就连电视的掌控权也落在钱少华手中,唯有皇甫桂演出戏剧的播出时间才会开启。她看不见戏中人物的表现,但是看钱少华的反应,她就知道这出戏是成功的,网络上讨论褒大于眨,针对他的蜕变更有诸多赞赏。
她很想跟他分享他的成就,可惜的是,他出了外景,一去就是好几天,外景拍完回来,又常常是早出晚归,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刻意避开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总觉得她好像很久没见到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慌,心头像是被大石头给压着,闷得难过。
“姊,有一个姓宋的人突然开了咱们家大门进来说要找你,你认不认识?”正忖着,钱少华突地开了房门问。
“宋?”她赶忙起身。“他在哪?”
“他很理所当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他往外头一指。
“不要没礼貌,赶快去倒杯咖啡。”钱少传往他的手一拍,快步走到客厅,依那色彩判断,果真是宋胜儒。
“宋哥,好久不见,怎么会突然来了,是不是若望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出现就代表出事?”宋胜儒没力地抹了抹脸。“找你只是有事跟你聊。”钱少传微扬起眉,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的吗?”她好歹也工作过几年,这种说法不会听不懂。
宋胜儒欣慰地扬起眉,他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不需要他大费周章地劝说半天。“事情是这样的,最近那部戏播到第三集,连开红盘,在网络上话题延烧不断,热度直线上升,而若望饰演的这个角色,受瞩目的程度几乎可以和男一并驾齐驱。”钱少传轻点着头,猜不透他的来意。“这是好事。”她知道他把角色演得很好,要是能和岳钧相提并论,绝对能让知名度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