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再世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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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又何必来?”

  “我收了个徒弟,她告诉我要珍惜眼前人……请你珍惜我……”他的手如盘石,纹丝不动,不让半滴雨沾上她。

  听见最后一句话,她的心重重的敲了一大声,耳里吵杂的雨声忽地远去,飞驰的血涌上了双腮。

  “我已是千疮百孔……”她的喉咙干涸。

  她表面上已经出家了却红尘,但实际上,她的红尘从来没了却过。

  “我何尝不是。”

  他的眼染了风霜,发有白雪,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他爱她的心始终热烈奔腾如少年。

  她怜惜的触了触他的下颔,“这胡子该刮了。”

  “你替我刮吗?”带着满满的希望问。

  “我还有两个人得带上。”她的笑容映在雨夜里,美得不象话。

  晨雾迷离,陷于沉睡中的繁华京城逐渐醒来。

  一辆双轴马车轻轻辗过青石板路,又在路上晃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幢幽静的四合院,这是一幢外表以青砖建成,看似简单的宅子。

  大门牌匾上以黑漆写着“金玉堂”三个字。

  门口有两尊狮子,隔一条小巷,赫然是誉满京城的大钱庄“汇通天下”,此刻门板阖着,显然还不到营业时间。

  挂着厚棉帘的马车里伸出一只女子的手,很快踩着脚踏步下马车,然后侧身重新掀开棉帘子,让里面的一男一女下了车。

  男女都一身新装,男子着墨兰色暗银刺绣的直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上扣着白莲玉冠,高大的身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至于那女子,头发因为太短挽不成髻,只别了一朵并蒂芍药,花瓣迎风微颤,十分灵俏,婀娜的身上着墨兰色对襟长绸袄子,下着凌波收腰束裙,腰肢纤纤,清丽如画。

  两人这一站,很吸引人的目光,他们身上穿的,是相同墨兰色的料子裁的,一目了然,也就是情人装。

  “就跟你说不要这样穿,太招摇了。”女子脸上带着赧色,似嗔非嗔,令人心动不已。

  “我觉得好看,以后我们就都这么穿,也让裁缝这么做。”他要去到哪都让人家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就算将来成了夫妻也不会变。

  “你这人……”他还是那个她印象中热烈奔放的男子,对她的爱向来直接毫不掩饰,一直一直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我这人怎样?”他看着她那双他最爱的水眸,果然在她眼底看见潋沣水波。

  “就……我喜欢的样子。”她越说越小声,终究低不可闻,脸蛋上的红晕更深。

  “我们还是先回将军府好了。”他想把她拐上床,为所欲为。

  那些年沐血杀敌平夷的军功为他挣来一座将军府,他却没有住过一天。

  明着向陛下告了长假,暗地却已经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你又不正经了……别紧张。”她笑容浅浅,却立刻发现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体有些紧绷。

  她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近乡情怯。

  “我没事,真的。”

  城门一开,他们就直奔老家而来,虽说在路上就给家里送了信,可站在多年不曾走进去的家门前,肖不害的心有着难以言说的紧张。

  他浪迹江湖多年,未曾在高堂面前尽孝,对国家不曾尽责,他是不忠不孝之人。

  “伯父伯母见到你只有欢欣,不会有别的。”

  “我爹怕是见到我,会先拿家法揍我一顿。”

  “真要揍狠了,我会替你上药的。”她故意调侃。

  “好没良心,我要挨揍一定拿你当垫背。”

  “这不就结了,就一起吧,不论挨揍还是挨骂。”

  肖不害心里涌起无边际的暖流,珍惜的拉着她的手,“我可以保证我娘见着你,不知道会有多欢喜,你知道她老人家从以前就喜欢你,喜欢到我还不解事的时候就把我卖了……”和她并肩走上石阶,扣门环。

  门房很快开了门。

  “请问……”中年的门房开口便问,然而,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人,除了眼睛瞠得老大,胡髭也抖了,他“嗷呜”了声,接着失态的往里头狂奔,“快去通知老爷夫人,少少少爷带着少夫人回来了……”

  喂鸟浇花洒扫的丫鬟婆子和家丁,有人扔了鸟食,有人掉了簸箕,所有的井然有序完全瓦解。

  肖不害和女子携手一同跨进门内,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浓浓绿意扑了过来,他想起这宅子春暖花开时可好看了。

  番外二: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没趣

  他这是第几次被扫地出门了?

  岳父不待见他,还是一如往昔。

  相隔多年重蹈旧地,第一次来,递了拜帖,丈人直接无视,别说给口水,硬是让他在外头罚站了两个时辰,他无功而返;第二次,将他带来的礼物吩咐家丁直接扔了出来,扬言他再敢踏进杜家一步,要叫捕快衙役来撵人,他再接再厉,好不容易岳父终于露面,却是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拐走我女儿的混蛋,滚滚滚!”

  岳父大人一如往常的脾气不好,但,万幸的是,看起来身子骨挺好的,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薇儿是白担心了。

  房侍郎摸摸鼻子的灰,在老丈人砰地关上大门之后,这才上马车回家。他不知道最近疯闻京城的大新闻就是中书侍郎一再被岳家赶出门,站在街心的惨淡模样,那些茶肆酒楼差点没将他当成说书题材了。

  一个只靠祖先留下家产,庄子出息、收租和店家铺子利息过活的富贵闲人明来的胆量,一再的将朝廷三品大员没头没脸的关在门外,还差点用食指戳他的脸面?

  房子越不敢生气,也不能生气,谁叫他当年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把人家的女儿带走了,他爱妻成命,妻子对爹娘又甚为敬重,若非当年实在爱惨了他,违背父母的事情,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作不出来。

  他还得谢谢岳父没有拿棍子出来给他难看。

  对他来说,反正颜面无光的事情已经干过那么多回,多一回少一回,其实都一样,若能将他们两父女的心结化开,让妻子埋在心底深处那不能侍奉爹娘的愧疚少去一点,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原先一直以为,荇儿有了自己的家庭,王爷对她也全心全意,时儿也能独当一面了,按理说枕边人也有了孙子外孙陪伴,心情应该开朗无忧,但是,前些日子,他夜半口渴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身边没人,床席已凉透,他下床寻找妻子,只见她默默的坐在茶厅里,神情惘然,显得格外落寞,且神魂不属,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来到她身边。

  “薇儿?”他出声探问。

  “哦,你怎么也起来了?”她回过神,脸上堆起笑。

  房子越的目光自她脸上滑过,见她眼圈浮肿泛红,神色憔悴,显然刚刚哭过。

  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就算只有些微的不寻常,他也能感觉得出来。

  “我起来喝水,没见着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就忽然一时睡不着,起来吹吹风,我没事的,你早点去睡吧,明日还要上朝。”她轻描淡写带过。

  他一直是知道她的心结的,那种有家不能回,不敢回,也没脸回去的感觉,就像钝刀子磨肉,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痛快,以前孩子小,她要忙的事情多,没时间去多想,就算想了,很快也被许多事情掩盖过去,如今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大概也因为如此,让她更加想起了不在身边的爹娘亲人。

  丈人脾气火爆,当年在他带着他的掌上明珠私逃又自行完婚后,丈人便使人写了信送来,表明从此再无这个女儿,今生再也不见她。

  那时薇儿哭倒在他身上,那哭声他一辈子都记得。

  房子越回到家,心情实在谈不上好,一片焦黑的脸,脚步沉沉。

  “爹,您回来了,外头热吧,女儿让人煮了绿豆汤,您要不要来一碗?”迎头看见父亲进家门,却是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房荇想起那些仆佣听回来的市井传言,神情更加小意婉转。

  “喔,怎么想到要回来?”出嫁的女儿,他虽然时时想念,却不能要求她时常回娘家,看见房荇的笑脸盈盈,心底搁浅的郁闷多少减轻了一些。

  “我带欢儿回来陪娘解解闷,这会儿,娘忙着顾那小皮头,没空理我了。”她一如还在家的女儿娇态,撒娇的勾起父亲的胳膊,神情亲昵。

  “我去书房坐坐,时间要晚了的话就早点回去,王爷纵着你三天两头回娘家,那是你的福气要珍惜,别像你娘……”想回娘家,却咫尺千里。

  “娘怎么了?爷爷还是不让见吗?”

  “这件事你也听说了?”

  “说不定万岁爷也听说了。”

  “你这坏丫头,戳老爹的痛脚!”房老爹哪会不知道女儿是想逗他开心。

  “不如爹跟荇儿说说,外公外婆为什么和我们家都没有来往?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吧?”这件事放在她心上已经许多年,只是爹娘从来不提,她和房时也曾私下研究过,虽然胡乱猜测了些,可没实际从爹口中得到答案,兄妹俩也不敢随便诉诸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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