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这个新娘子很特别,长得很漂亮却嫁不出去,已经与男人订下十几次的婚约,可是那些男人还没娶到她之前就都先死了,并且死状还惨不忍睹,保有全尸算是幸运,有的头被硬生生砍断,有的手脚被拿去喂狗吃,有的剖腹生脏外露,有的……”
他还没讲完,就听见身后不少人恶心呕吐了起来,他讽笑一声,停止将那些死人的惨状再仔细描述,免得吓得他们不敢上擂台比武。
“反正与她订亲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是。小鬼,你不觉得这样奇特的女人,不来看一眼很对不起自己吗?死了也无法瞑目哪……啊,我忘记我已经死了。”
他左孟堂,就是专程为了这么特别的新娘子而来的,好一个命中带煞、克夫克得这么厉害的女人。
“哦,我懂了,难怪她爹为她招亲招到雪晏国去,是想骗不知情的男人娶他女儿吧?可既然大家知道了这个秘密,怎么还敢来参加比武呢?”这不是送死吗?
“小鬼,人的心思你还不懂,为了一己之欲,没有什么能让人害怕的。”段王爷是幽垣国皇上的三弟,能成为段王爷的女婿,等于是得到了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怀抱美娇娘又坐拥高官,这么美的梦谁不作?
“爷,那您也想参加吗?”爷为了她大老远跑来,怎么会甘愿只看她一眼?照他看爷的心思,爷对那个新娘子很有兴趣哩。
“我?哈哈哈……”左孟堂闻言放肆大笑,笑得凄凉、笑得无奈。“你觉得有哪个女人这么笨,愿意嫁给一个已死的鬼?”纵使她是个命中注定会克夫的女人,也不想跟鬼冥婚吧?
在雪晏国,谁不知道八皇子早已死亡多年,有碑有墓还有人祭拜,好笑的是就连他每年忌日,都还有念旧的宫女请法师为他超度。
有好几次他几乎要忍不住,很想现身问问那些据说道行高深的法师究竟将他的灵魂引到哪个西方国度去了?但为了还能当个“自由的鬼”,他忍下了。
“爷……我们是鬼还是人?”侍童一脸天真问着自己的主子。
若是人,就可以娶人类新娘子;是鬼……就回墓中好好当鬼,永远也别出来了。
回望侍童,左孟堂神色黯淡下来,伸手将他拥入怀中,目光放回远处擂台上。
“我们是必须当鬼的人,不当鬼就是抗旨、是欺君。”更是如果让人知道他们不是鬼,便会落得死亡下场的可怜人。
忽然间,左孟堂感受到身后一阵骚动,也听见远处擂台场击起鼓来,他拍拍侍童的头,转移这孩子的注意力,“喏,表演开始了。”
孩子果然是最天真无知的,侍童马上忘了自己的问题,转望向擂台要看新娘子。
左孟堂万万没想到,当段王府千金现身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像被雷打中一般的震撼,不自觉站起身凝望她娇媚的容颜,连该披身遮掩自己面貌身材的白丝巾落了地,他都没感觉。
从小在雪晏国的皇族古墓中长大,尽管是偷偷摸摸的,他也已将整座雪晏皇宫的地理位置走透,宫中嫔妃侍女个个美若天仙,美人在他眼中已经不算什么了,甚至连三皇兄都曾说过他比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来得美,而早看过自己容貌的他亦深信不疑。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一个女人时竟会如此激动,差点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她的美很清新脱俗,就像是画中仙子般遥不可及,他的视线深深被她的一颦一笑给吸引,心情也不禁为她的每一分表情、举止而转变。
就像现在,她正向擂台下的人们微笑行礼,这让他觉得很不高兴,只因她的眼睛里没有他的存在,她的微笑分送给了在场每一个男人。
原本轻靠木栏杆的大手紧紧一握,一段栏杆瞬间断裂成数块木片飞散,侍童还来不及回头,左孟堂已经使出从小精练的独步轻功从茶楼二楼飞跃出去。
“爷?”发生什么事啦?看见主子没披上掩饰用的白丝巾,侍童担心地赶紧自地上捡起它,跟随主子飞跃出去。
一时冲动来到擂台场边站定,左孟堂这才猛然回过神,看见侍童追上,他伸手接过侍童带来的白丝巾披上,牵着侍童走到场边观望。
他不该这么莽撞的,他是个已死的鬼,难道要跟人抢新娘?
抿着嘴自嘲地笑了几声,他眼神眷恋的凝望坐在段王爷身边、等着比武招亲大会结束的段千金。
办这场比武招亲她开心吗?为什么此刻的她面露忧愁,令他看了揪心?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举办比武招亲,选来的丈夫,一来可能不会是她看中意的男人,二来说不定还会害那个男人死于非命,他就是晓得她八成正为此于心不忍。
奇异的,不知道是他的目光太过狂肆,还是他的装扮真的太过夸张,她竟直直向他这个方向望过来,与他四目交接,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锁定不远处那名将自身整个包裹住的奇怪男人,乔静—也就是当年赤洛国乔家被送养的乔静。眨眨眼睛一望二望再三望,疑惑今儿个天气并不冷,怎么有人会将自己包成那副德行?
而虽然全身被包覆,她多少还是能看出他的体型高大修长,若说如此打扮是怕风吹生病,但瞧他站得稳稳的,那张比女人还美的容貌也并没有显现任何一丝病容,她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见他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想他应该只是来看热闹,不是来参加她比武招亲的笨蛋。
她不明白,大家明明都知道她命中带煞,已经克死了十几个男人,怎么还有人愿意赌那几乎是零的机会,想成为唯一能娶她过门的夫婿?
第1章(2)
爹爹为她举办比武招亲的用心她晓得,她的年纪真的不小了,跟她同龄的姑娘早嫁作人妇,孩子都生一、两个,而她却一直嫁不出去,让爹爹好伤脑筋。
她也劝过爹爹别再帮她选夫婿,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命中带煞,算命师早就说过她若嫁人夫家不得好死,偏偏爹爹就是不死心,担心她不嫁人一生无依无靠,自己年纪渐大会无法照顾她一辈子。
一生未娶、膝下无女的王爷爹爹很疼她,打从亲生爹娘将她送给爹爹抚养,爹爹根本不理会有关她的传闻,也不怕她会克死他,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捧在手掌心保护疼爱,让她既感动又感谢,也令她无法违背老人家对她的爱心。爹爹说他的心愿就是亲眼看她嫁个好男人,因此她再怎么不想害人,也提不起勇气向爹爹说她不要嫁人……
话说回来,那个全身裹著白布的奇怪男人,是打算看她看到什么时候啊?
他知不知道他的眼神很锐利、很慑人,让她坐立难安,看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手脚要怎么摆了?她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不掩饰自己目光、大剌剌直盯着她瞧的男人。
但这么一来又很奇怪,他如果对她有兴趣,何不上台跟其他男子比武,大大方方地将她娶回去?
啊!说不定他不会武,所以才不敢上台比武?
这就是爹爹的另一番苦心了,先前即将娶她过门的男人都死了,而且死无全尸,很明显是遭人毒手,所以爹爹说要为她选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这样才不怕她的丈夫又被人无故杀死,瞧,爹爹多么替她着想呀。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想尽办法杀要娶她的男人,下手还异常冷酷残忍?她应该没得罪什么人才对吧。
即使她本身也很不想嫁给那些男人,因为他们当中没一个是她喜欢中意的,可人命一条条消失,她心情实在无法不受影响,甚至怪罪自己……
突然间,比武正进行到一半的擂台上,一名男子发出极为恐怖的惨叫声,吓得众人连同乔静将视线转移过去。
这一望,她震惊地瞪着那个男子全身带血的倒下去,恐怕是……死了吧?
眼光再移到男子的对手身上……居然是个少年?一个年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的男孩子
这一刻,别说是乔静吓得傻了眼,全场亲眼目睹那个少年举动的人皆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他竟然杀人了!
这不是比武招亲而已吗?比赛规则说好纯粹比武不能杀人的,更何况那个少年年纪比段千金还要小,难不成他也想要娶新娘子?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破坏我女儿的比武招亲—”瞧见少年瞪向他的阴冷神情,原本打算上前制止的段王爷竟紧张到呼吸一窒,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出口。
至于乔静就像个木偶一般,僵硬地瞪大眼睛,望着那个少年久久无法回神。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张脸,他的相貌未脱稚气,表情却相当冷漠,眼神比刚刚望着她的白衣男子还要锐利,那是宣告杀人的眼神,眼中杀气毫不隐藏,他环视着擂台下每一个男人,仿佛在警告他们若是敢上台,他就……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