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呆看什么?赶他下台啊!”段王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急败坏命令着王府的保镖们。
没看见有人想捣乱他女儿的比武招亲吗?一个个站得跟木头人一样不上前制止,像话吗?
神秘少年望了下达命令的段王爷一眼,只见段王爷不安地吞着口水,而后少年又转望接受命令上台赶他的几名保镖,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真是找死!
“不……”乔静站起身,想阻止爹爹的命令,她知道那些人一定会死在少年的手上,但是她连一个字都还来不及发出,那些保镖们一眨眼已全部倒地而亡。
天哪……这样的状况吓得她腿软,无力地倒坐在地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那名不知跟她有何仇恨的神秘少年。
她几乎可以确定,如此凶残冷酷的杀人手段,一定跟她那十几个无缘未婚夫的死有关系。
“爷?”侍童拉拉主子的巾角。瞧爷冷着脸看着这一幕好半晌,他有没有打算要救那个新娘子啊?
“他想阻止比武招亲大会。”左孟堂望着少年思忖许久,给了侍童一个答案。
他不打算出手,既然那名少年想阻止比武招亲,这正是他所想要的,他也不要王爷千金当真选出一个夫婿,然后随便嫁人。
从那名少年的眼睛里,他看见很深、很深的孤独,而那份痛彻心扉的孤独他尝过,相当难熬且痛苦,夜夜啃蚀他脆弱的心灵,令他疯狂地想毁灭世上所有的一切。
如今少年的举止看在他眼里,他只有佩服少年的勇气,毕竟他到现在还躲在暗不见天日的古墓里,当个见不得光的鬼。
并且他也从少年望向王爷千金的眼神中,看见一丝极为隐密的情感,只是他看不出那份情感究竟为何,只知道那名少年对她无恶意,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出手的必要。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段王爷心惊的问。这少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的宝贝女儿吧?
他此生第一次看见如此可怕的孩子,出手残忍毫不留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杀了那些原本活得好好的人。
这样冷酷的杀人魔,是哪家父母教出来的孩子?太恐怖了!
神秘少年望着乔静许久,之后转而望向段王爷,歪着头思考王爷提出的问题:他想怎么样?
现场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等他的答案,单看他此刻的天真举止,真教人难以置信他才刚出手杀了好几个大人,甚至无人看出来他是怎么杀人的。
“我想……这样好了,一个一个比武太浪费时间了,段王爷,你的邀请帖上写着要为千金找个武术高强的夫婿,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打得过我的人才算通过比武大会,打不过我的人就只好去当阎罗王的女婿,比武规则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娶王爷千金的人就上来吧。”哦,不,是想找死的人尽管上台。
好一段嚣张至极的狂言妄语,这小子是段王爷的打手吗?想不到段王爷居然搞这招来刁难?
不少自尊高傲的江湖人士被少年这番话给惹毛,比武招亲的真正目的已无人放在心上,纷纷上台接下战帖,想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这……”段王爷傻眼了,愣愣地看着许多人一同上台围攻那个少年,却连他的衣角都还没碰到便一个个兵败如山倒。
“爹爹,算了,随他去吧。”乔静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内心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少年看来是在帮她阻挡亲事,这样正好。她原本就不打算真的选出一个夫婿来让她克死,也怕选出来的夫婿她不喜欢,只不过为了完成爹爹的心愿,她才勉强接受,这下子被这么一乱,她大概不需要担心会嫁给哪个阿猫阿狗了。
段王爷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因为少年的气势已经将他完全压制到底,甚至主动接手该是他负责主持的比武招亲大会……不,现在只能说是一场纯粹比武的武林大会,个个只为打倒那少年为目的,谁还管胜出的人将得到他的宝贝女儿作为奖赏?
震惊一过,乔静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她的位子,目光下意识梭巡刚刚与她对视的白衣男子。
她看见他仍在原处,而瞧见她在看着他,男子勾起一抹微笑向她颔首致意。
红云瞬间浮上她面颊,她忍不住也微笑地向他点头回礼。
她为自己竟能猜到他的意思而讶异。他是在向她恭喜致意,表示她原先担心的事现在有那个少年帮她解决,她不需要再烦忧了吧?
突然,她有些想上前认识他,当作交个朋友也好,可现场这么多人在,她不好意思离场,尤其还是因特意接近一个男人而离场。
忽然间,她身后传来哀痛惨叫声,回头一望,发现是个小男孩跌倒了,她连忙起身到小男孩身边将他扶起来。
“小弟弟,你没事吧?”好可爱的孩子呀,乔静轻柔地帮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
“姊姊,谢谢你,爷说他会去找你的。”侍童呵呵笑着,传完话后就跑了。
“爷?”她眨着眼睛,不明白他口中的“爷”是何人?
接着小男孩跑呀跑的,竟然跑到白衣男子身边站定,他摸摸小男孩的头表示赞许,然后目光又望向她,给了她一个勾人的魅笑。
霎时,乔静整张脸红透了。他……他居然要主动来找她……
第2章(1)
待在自己的闺房内,乔静绞着小手,望着窗外月色沉思。
现在已近深夜,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脑中所想的,全是白天那位与她眉目传情的白衣男子。
他说要来找她,不可否认她的确很期待,但他并没说要在什么时间上段府拜访她,她都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他会不会不守信用不来了?
其实,他们也没讲明真的要见面,或许他只是随口胡乱许下承诺,为了看她当时羞得无地自容的反应也不一定。
“好呀,好恶劣的男人,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亏她对他挺有好感的,这么一想,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气呼呼的脸色逐渐缓和,承认自己当时的确对他有那么一点期待,只因他居然能猜到她心思,在她因那名神秘少年捣蛋、使比武招亲不成功而松了一口气时,是他立刻给她一抹微笑,表示她开心他也同乐,在那当下,她就觉得若不认识他自己会很失望,毕竟茫茫人海中只有他心有灵犀地注意到她的心思。
然而,他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吧?还有呀,看他那副奇怪的装扮,说不定脑袋有点问题哩……
乔静找了数个理由说服自己,要自己忘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白衣男子,她早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就算每次婚礼都没办成,好歹她也跟十几个男人订过亲,实在不该再对婚姻抱持着期待和幻想,能找到一个敢娶她的男人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奢望有个爱她、她也爱的男人来相守一辈子呢?
抬眼望月,她的神情突然转为哀痛,因为想起了远在赤洛国的亲生爹娘、大哥、三妹与小弟一家人。
如果她还在爹娘身边,爹娘会不会跟爹爹一样,为了她的幸福不计代价的公开招亲,务必要让她有一个好归宿?
不知长她三岁的大哥是生是死?如果还活着,大概也早讨了妻子,生下小娃娃来玩了吧。
不知三妹被送往哪一国、哪一家抚养了?三妹小她一岁,说不定比她还早成亲了呢。
不知……她来不及看见他长大的小弟还在不在家里?算一算今年他也十五岁了,肯定是个翩翩美少男,邻家姑娘们争相要嫁的好对象。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们四个孩子这辈子人生的路坎坷难走,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个好对象成亲,就像那首算命先生为他们将来命运所留下的诗一样—
“缘依在,相克带煞无缘聚;情难了,一生牵绊无情言。怨纠缠,寂苦徘徊恨世间;仇一字,旅途漫漫相见散。命天定,国亲若非富即贵;爱何难?孤子皇儿心相随。盼乡思,总归落叶回根处;恨不得,似假而真无是非……”念着念着,乔静的泪水忍不住浮现眼眶,任凭泪水滑落,她无力地擦拭着。
这首诗是乔家给她唯一的纪念了,她一个字也不敢忘,不会忘。
“缘依在,相克带煞无缘聚;情难了,一生牵绊无情言。怨纠缠,寂苦徘徊恨世间;仇一字,旅途漫漫相见散。命天定,国亲若非富即贵;爱何难?孤子皇儿心相随。盼乡思,总归落叶回根处;恨不得,似假而真无是非。”
乔静怔住,整个人傻在原地,毛骨悚然地听着身后男子重复念出那首诗。
直到那人念完,室内恢复一片寂静,她还没回过神来。
她不敢回头,这个时间、这间房间,理当只有她一个人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