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家里有没有酒?咱们还没为翊儿的平安归来举杯庆祝呢,今晚就让咱们三人好好的喝上几杯庆祝庆祝。」她心血来潮的对媳妇说。
「娘,您的身子……」兰郁华有些犹豫。
「偶尔为之又不是常常。今天我特别高兴,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别坏我兴致嘛。」裴母说。
兰郁华犹豫的看向夫君,见夫君对她点点头,她只好起身去唤丫鬟准备酒和一些下酒小菜送过来。
婆婆今晚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好,喝了不少酒,也说了不少话,等喝得约有七、八分醉意还想继续喝时,终于被儿子强制送回房里休息,不许她再喝。
兰郁华在婆婆房里侍候到婆婆确定入睡之后,这才留下青儿上夜服侍,以防婆婆半夜醒来需要喝水或如厕却酒意未过而发生什么意外之类的。
儿子小宝今晚自然是跟他们夫妻俩睡了,不过倒是不需要与他们共挤一张床,因为裴翊在回家的隔天便差人到城里找木匠连夜赶工做了张小床,小床今日下午刚送来,正好派上用场。
待她回房时,儿子已在他的新床上睡得打呼噜,夫君则半躺在床上,拿了本书册翻看着,似乎在等她。
「娘睡了吗?」见她进房,他放下手上的书,转头问她。
「睡了。」她点头道,走到儿子的小床边,仔细的为儿子盖好被子,确定不会半夜翻身就被踢掉。待她做完这一切转身时,却见夫君侧身躺在床铺上,只手撑着脸在看她。
「怎么了?」她问道。
「你好美。」他说。
她整张脸瞬间红透,然后是不知所措,再接着则是拚命努力的找话题想转移注意力。
「娘今晚好像有些奇怪,虽然是高兴,但真的和平常有些不同,夫君觉不觉得?」她说。
「过来。」
兰郁华不由自主的顿时浑身一僵,最怕听他说这句话了,因为自从他回家后,每天晚上都会热切与她行夫妻敦伦之事,让她在害羞与欢喜之余又有些吃不消,连日下来真觉得有些疲累与睡眠不足啊。
不过她可不敢抱怨,能得夫君的疼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之事,她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在微僵了一下之后,她还是举步走了过去。
他在她举步走来时便从床铺上坐起身来,在她走到床边坐下之后,立即从后方将她拥进怀中,然后下巴枕在她肩上,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半晌没有其它举动。
「夫君?」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他,发出询问之声。怎么今晚不只婆婆有些奇怪,连夫君好像都变得奇怪了?
「你刚说今晚的娘有些奇怪,和平常不同对不对?」裴翊缓慢地沉声开口道。
「嗯。」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
「因为看咱们夫妻俩感情好,有感而发。」
裴翊说道,却让兰郁华听得一头雾水,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呃,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如下问。
「娘刚刚不是对我说,不许我始乱终弃、朝秦暮楚、三妻四妾,如果我让你伤心,敢对不起你的话,她以后只会认你这个媳妇,而不会认我这个儿子吗?」
「娘她喝醉了,那是醉话。」
「不,那是真话,因为我爹就是这样伤了娘的心,娘才会离开他,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将我抚养长大,也没有回头去找那个男人。」
这是兰郁华嫁住裴家两年半来,第一次听见有关公公的事。她惊讶不已的瞠大双眼,迅速转身面向夫君,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公公他还健在,娘与你并不是真正的孤儿寡母?」
「很惊讶吗?」裴翊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很惊讶,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没有父亲,他不是早死了,就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恶棍,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
「但结果并不是?」兰郁华觉得自己的脑袋此刻有些紊乱。
「不是。」裴翊缓缓地摇头道。
「那是……」
「苍天弄人。」
「什么意思?你别卖关子了,快点把话说清楚。」兰郁华都快要急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夫君如此不客气,只是她还没注意到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娘误会爹要再娶,将对娘的所有承诺都忘得一干二净,在伤心绝望之际,决定在爹对她始乱终弃之前主动退让离开,导致夫妻俩因误会而分离了整整二十余年。」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你怎会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娘告诉你的,对不对?」
「因为我遇见我爹了。」
兰郁华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瞠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说,你遇见了公公,这些事全是公公告诉你的?」
「嗯。」
兰郁华又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怎能确定公公所说的都是真话,也许——」
「爹他孤家寡人一个,至今都没有再娶,也没有子女,家中甚至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
兰郁华张口结舌,整个人都被吓呆了。半晌后,她难以置信的开口,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件事也、也是公公与你说的吗?也许——」
「你可曾听说过,在咱们朝廷之中有一位异姓王爷。」裴翊突然缓慢地开口说。
兰郁华先是轻愣了一下才点头答道:「项王爷。」
这位项王爷在他们大汉王朝中很有名,不只因为他是朝中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也因为他是当今皇上亲口承认过的金兰兄弟,更因这位王爷是一位龙阳君,对女人毫无兴趣,听说在他的王府后院里连个女人都没有,贴身服侍的也全都是小厮,断袖之癖令人津津乐道。
也因此,即便这位项王爷已经超过十年没出现在京城众人眼中,有关他断袖之事的传言依旧未止息,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可知道有关他的传言?」
「夫君指的是?」
「断袖之癖。」
虽然这话题让人感到有些不自在,兰郁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就像被人打了一棍一样,浑身一震,脑袋嗡嗡作响的在瞬间瞠大双眼,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脱口而出那突然闪过她脑袋、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个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项王爷的断袖之癖不是真的,他之所以会不近女色的原因全是因为娘的关系……他、项王爷他、他便是公公,是娘的夫婿,夫君的亲爹?」
说完这些令自己也震惊与难以置信的一席话之后,兰郁华自个儿先惊呆的愣在那里,然后让她在下一刻更加呆若木鸡的是裴翊的回答。
他苦笑了一下,说:「娘子果然聪明。」
脑袋,一片空白。
四周,一片沉静。
心跳很紊乱,呼吸也有些乱,让兰郁华一会儿有窒息的感觉,一会儿又有头晕的感觉。
「你先让我冷静一下。」她抓着夫君的手,虚弱的开口要求道,然后半躺在夫君怀中平复紊乱的呼吸和心跳,过了好一会视感觉自己终于够冷静之后,才又挺起身子面对夫君,认真的问道,「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裴翊对她点了点头。
她忍不住又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据我所知,项王爷已经在京城中消声匿迹了十余年,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去向,你怎会遇见他,又怎能与他相认?你不是说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吗?」她有一堆无法理解的问题。
「他就在麓州,边关守将就是他。」裴翊回答她第一个问题。「至于怎能相认……你觉得我与母亲长得像吗?」他突然问道。
兰郁华认真的打量了他一下,老实的摇了摇头。婆婆的五官柔美,夫君却偏粗扩,虽然有时笑起来眉眼间和左脸颊上深陷的酒窝让母子俩看起来很神似,但老实说这对母子长得真的不像。
「因为我像爹,我和我爹长得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裴翊叹息般的告诉她。「在麓州的边关将士只要与我父亲相熟,或是见过我父亲几面的,在见到我时都是一脸呆滞的表情,然后会不断地摇头说真像。」
他这才告诉她之前没与母亲老实说的话,「其实我当初会决定将错就错的入伍从军,有一半的原因是听那些见过我父亲的士兵不断地议论说我与他们的将军长得真的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俩是父子,我这才会决定去边关见见这个人。可是像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要见到大将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整整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有资格走到他面前让他看见我。」
第11章(2)
「公公他一眼就将你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如果我长得像母亲的话,他或许能一眼认出,但是长得像他,没有人不断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相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