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要明天才能进入朝阳院。”
“不要紧,就只是差一天而已,我要苏姑娘做的事情,可不只差这一天。”汪氏努努下巴,“你也坐下吧。”
“夏太太,我弟弟下个月要考试,真的可以……可以……您不是在骗我吧?!”
“我爹就是甄部大人,我是他的嫡亲女儿,你说,这天下还有谁比我爹更懂考试与荐举,不过我话得说在前头,你弟弟若是连个国生都没能考上,我就算再有能力也没办法,堂堂一部之主,若是特别注意国生考试,反倒引人注意,你说是不是。”
“我弟弟很认真,学堂先生都说他只要正常发挥,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行了,每年国生不过才五百名,要点这五百名再进考,不算太难,只要你弟弟在进考的卷子上把“古圣贤”这三个字做上字形变化,我爹爹自然能认出卷子呈上。”
“先替弟弟谢过夏太太,我已经把汪大人的笔迹拿给弟弟,让他有空就多练习。”
“不用谢我,谢你娘给你的好相貌吧,花朵一般的容貌,难怪夏东雷那死小子一见就喜欢,直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汪氏从怀中拿出两个荷包,“进士,是我能给你的,至于你能给我的,在这。红色这个药粉,你跟陆桐月喝茶时想办法下在汤水里,你端起杯子装装样子,她肯定不会怀疑,一天一点就好,绿色这个就下在夏东雷的汤水,也是一天一点就行,别心急,一次下太多容易露出破绽,一点点就好。”
苏可儿却是没有立刻拿这两个荷包,“夏太太,这药,不会致命吧?”
“苏姑娘,你都听我的话故意跟吴婉仪吵起来好被赶出府了,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也应该心里有数我会要你做什么,这时你才来管药会不会致命,是不是太晚了?”
苏可儿却是没说话,神情略有纠结。
“也罢,就跟你说吧,这红色是凉药,不会致命,只不过吃多了孩子会早产,至于绿色的则是助兴之物,不是一下见效,会慢慢的累积,之后便是再也无法从女人身上离开。我儿子都荒淫无道了,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端正呢,多吃点,搞坏身子,到时候生不出孩子,他也只有过继状儿这条路了,那么世子之位不过在他手上绕一圈,最后还是会回到我孙子手中。”
苏可儿手摸上那两个荷包,还是微有犹豫。
“苏姑娘,朝廷每年轮调轮出,我爹现在是甄部之首,后年就未必,等你想通了,我可未必有那能力帮你弟弟成为进士,这科考之难,想想你爹就知道了,十六岁中个国生,一时风光,然后呢,一辈子国生,这都考多少次了,就是上不去,从前程似锦变得贫病交迫,后来不得不放下学问,开始教起学生,你若不怕弟弟走上父亲老路,尽可离去,我有的是人帮我做这事情,只不过由你出手恰当些,我是贪图时间,不是做不到,这荷包你现在不收,以后可也别收了。”
苏可儿闻言,没再犹豫,把荷包放入怀中——没关系,夏太太说了,不会致命,只是身体变差了些,不会要人命的。
汪氏看到,笑容中多了亲切,“听我的话,你弟弟就能成为进士,自己的身分就再也不是宫女出身,而算官家小姐,不用再顶着良人这个屈辱的身分。良人,哈,什么叫良人,就是怕人家不知道这女人以前是奴才一样,进士的姊姊能当个可容了,你若争气,成为吉祥也不是不可能,再说看你样貌,弟弟肯定也出色,到时我帮忙说个有利前程的官家小姐,有岳家助力,官运肯定能更上层楼,到时候连带你都能得到好处。”
“夏太太真能帮我弟弟说亲?”
“只要他别嫌人家姑娘丑。我这么跟你说吧,京城嫁不出去的高门姑娘可不只一两个,你弟弟只要能心横一点娶下来,床笫是委屈了,可是对前程却是大有助益,到时给元配喝点药,只要她无所出,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几个美妾,到时什么都有了,你呢,在敬王府自然也能得到帮助,吴婉仪之所以欺负你,就是因为你没背景,良人算什么东西,不欺负你欺负谁呢,可若你成了苏可容或者苏吉祥,你猜她敢不敢这么做?”
一定不敢的。苏可儿握着拳头想,吴婉仪不就是欺负她家世单薄吗,如果她也是官家小姐,如果,她成了官家小姐……
可是……这药一下去,夏东雷大概就绝后了。
她不是傻子,汪氏再避重就轻,但她听得出来,药不会害人命,但他的身子会被这药给侵蚀,再也生不出孩子。
他一直对自己很好……
“苏姑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汪氏笑着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世富贵,你也能拿到富贵,可你若是不下定决心,你倒是想想,等你回到敬王府要怎么过日子,还是说你想挺着肚子自己生孩子?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就算没有你,我也已经买通他旁边的大丫头宜室帮我做这事情了,要做不做随便你。”
想到孩子,想起敬王府,苏可儿终于不再犹豫。
是,她才二十一岁,人生还很长,她得给自己打算。
虽然对不起夏东雷,可就像夏太太说的,无论如何他都是富贵到老了,何况就算没有她,也还有宜室,他肯定会着道的,既然如此,也不能说是她害的,那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我下药在前,弟弟考试在后,我希望夏太太给我个凭据,免得我做了之后却是什么都拿不到。”
“苏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其实也不用什么凭据,我拿给你临摹的笔迹就是凭据了。”顿了顿,汪氏又道:“既然要做,就别再犹犹豫豫,把事情做得干净点,少不了你的好处。哼,夏东雷夺走我儿子的世子之位,我一定要他绝后,就跟我当年给他娘下药一样,一个贱丫头也配跟我平起平坐,一个贱人的儿子也配拿走我儿子的爵位,凭什么这么便宜他,不过娶个病公主,要是皇上愿意,夏东雷就算娶个牌位我都没意见——”
一个声音突然从后头传来,“刘先生,可听得清楚?”
“一清二楚。”
汪氏跟苏可儿脸色都变了,方嬷嬷不是守着的吗,谁在那里?
第10章(1)
随着四面八方亮起八宝灯,几个人从树屏后面走出来。
为首的是夏东雷跟定疆侯,接着是西页,另外还有一位莫约五十几岁的文人,虽然未着官服,却是一脸严肃,最后则是由春菊扶着的陆桐月。
汪氏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苏可儿更是不由自主发起抖来——定疆侯她是认得的,西贞姊姊也知道,是一品女官,公主的心腹,若不是重要事情,她绝对不会在这时间出现在这,他们在树屏后多久了,万一都听到了,自己可就完蛋了。
定疆侯望着汪氏,一脸失望,“我知东于失去爵位对你打击很大,所以一直让梅儿忍耐,栽赃失物,栽赃偷人,栽赃下药,只希望你自己良心发现,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换来如此结果。”
汪氏咬咬下唇,“我不懂侯爷在说什么。”
总之,先否认就对了,其它的看情况再说。
“罢了,我也不想懂。刘先生,就交给你们二位了,东雷,爹对不起你,早在你嫡母说琉璃火凤失窃时我就不该姑息,应该查到底,若不是你小心,只怕绝后了都不明白为什么。”叹了一口气,定疆侯把颈子上名为“定疆千里”的爵位象征玉佩解下来,交到夏东雷手里,转身欲走。
女人看到他这让出爵位的行为终于有点紧张了,“侯爷!”
“别喊我,我不认识你。”摆摆手,定疆侯毫不犹豫走了。
汪氏想跟上去,但此刻的情况却是令她动弹不得。
“汪宝珠。”西贞直接喊了汪氏的名字,“家有家法,我不管夏家之事,不过左一句病公主,右一句娶牌位,藐视皇家,诅咒公主,来日上律堂,你可得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西、西贞姑娘,是我一时口快。”汪氏急忙道:“我愿抄写佛经百遍,另有孝敬,还请西贞姑娘切莫告诉公主。”
夏东雷在一旁冷冷看着,这汪氏慌了吧,居然当这么多人面,连“孝敬”二字都说出来——西贞一家子命都是庄皇后给救的,她对公主再忠心不过,否则他也不会请她来当这见证。
“孝敬,还请你自己留着吧。”西贞哼了一声,“刘大人可有话要说,还是同我一起入宫?”
“这可要问问世子,是办汪氏就好,还是要连苏氏一起办了?”
“办?”汪氏的声音大了起来,“你凭什么,西贞姑娘是宫人,不能管我家之事!夏东雷,你不要以为让侯爷听到就算赢了,我是什么身分,想斗倒我,可得先顶住不孝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