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以前。”
“很难受吧?”那么喜欢的人,却变成这种样子。
夏东雷表情怪异,“我为什么要难受?”
“你不是……”她都还目击过他们在茉莉园约会的现场呢。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喜欢的时候当然很喜欢,只是她既然选择苏良人的路,我自然也会转身,我也就罢了,你却是对她有恩的,若不是你,她在三年多前就会被活活打死,只是想起苏先生一生正直,此刻女儿忘恩负义,儿子正在练习作弊,苏先生地下有知,只怕也会说无脸见人。”
第10章(2)
没多久,京城新一波变动又起。
定疆侯正妻汪氏下药谋害妾室,致其无法再怀孕,按照律法,降其为妾,又谋害世子子嗣,再降为贱籍,侯府当然不能容许一个贱籍妾室,定疆侯大手一挥,休了,汪氏父亲也因为科考作弊之事被免官革职。
苏可儿已怀有敬王爷孩子,免入大牢,目前在思过房待产,等生完孩子再入大牢,谋害侯府世子,监禁终生,其弟有作弊意图,摘除考试资格,苏家三代不得入仕。
吴婉仪明知庶妹已失清白,却还设计嫁人,降其为良人,双生女儿交由王妃抚养,没王妃同意,不可擅见。
至于汪氏买通的宜室,则是收到了千两赏银跟自己的卖身契——原来她既然看出陆桐月很贤慧的给夏东雷找姨娘,后来自然也看出陆桐月不贤慧的不想找姨娘了,她年纪已大,主子不收的话便想出府嫁人,夏东雷给了她这份命令,要她被汪氏收买,而她也很顺利的被收买了,把所知的回报,让主子可以完整掌握时间。
等定疆侯退位,夏东雷接掌爵位时,宜室便带着赏银跟卖身契出府。
夏东雷成为家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嫡兄夏东于分出去,汪氏这些年对他母亲做的事情,夏东于跟康氏没有少掺和,以前他是庶弟,没资格说话,现在他是家主,他不想看到这对夫妻,况且,谁知道这两人住在侯府里会不会安分,与其去预防可能,不如把可能性拔除,他可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对于汪氏跟她教出来的孩子,以德报怨只是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罢了。
按照他的想法,把夫妻小孩全部往外一扔就行了,可对父亲来说,夏东于依然是他的长子,就算不争气,就算丢脸,也是他的孩子,还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过日子,顾及父亲想法,于是找了个好日子,他便命人把微光院全部的东西打包前往城南玉树山庄,包含三房下人,另外给了十万两银子作安家费。
饶姨娘他自然扣下来了,直接扔往田庄做苦力。
至于一年前还被京城人同情得要死的陆姨娘,这下可变成人人羡慕的对象,虽然是姨娘身分,但侯爷身边没别的女人,嫡兄夫妻已经分家去了别院,上头只有梅夫人一个亲婆婆,又是个好相处的,老侯爷的其它几房姨娘也没人会来挑衅她,公主都病了四五年了,看来也是好不了,那她跟主母有什么两样。
想起定疆侯府的俸银,田地,产租,那银子肯定跟下雨一样,哗啦啦的掉下来,而现在给这些银子算帐的,不就是陆家七姑娘嘛。
这不是好命,这是非常好命,有本事的男人,花不完的银子,好相处的公婆,全部出嫁的小姑,所有年轻少妇梦寐以求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了。
陆七姑娘的人生简直是否极泰来的极致演绎。
而这羡慕在传出她一举得男之后到了最高点,嫁了个世子,生了小世子,这女人的命还能再更好一点吗?
当然,人一好命,绝品亲戚就多了。
过年前,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在侯府大门前的石阶上哭泣,说想见女儿,可女儿却不见她,居然是陆姨娘的亲生母亲朱氏。
路人相询,朱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女儿自从进了富贵门,就再也不肯见她这丫头出身的母亲,只是身为人母,又怎么能轻易割舍下怀胎十月的孩子,还是想来见上一见。
想不到陆姨娘如此不孝,如此狠心,如此势利!
可没多久,一次秋宴上,众人听欧阳家四少奶奶王氏说起当年自己如何让奶娘偷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陆姨娘之事,又傻眼了,母亲说女儿嫌贫爱富,密友说朱氏克扣嫁妆银,让陆姨娘只以三十两银子出门子,到底信谁啊?偏巧那天陆太太身体不大好没出门,赴宴的几位少奶奶又怎好说这种事情,于是众人只能默默把好奇放在心中,期待赏月宴会来临,陆太太身体好些,可以当面问问。
这时候,陆三爷出来了,拿着板子上这已分家六弟的门,打了他一顿,说若以后再上赌坊写欠款,别再说自己是陆家人,还有,既然已经跟勇国公府的姑娘和离,就别再去打扰人家,人家爹娘都告到本家来了——哟,这看来是儿子迷上赌钱,不但把妻子气走,还把钱花完,没钱了,所以想找女儿要钱吧。
陆三爷临走前把勇国公府姑娘生的女儿抱走了,家里都穷到没下人,怎么照顾孩子。
朱氏大哭大喊,都是那死丫头,明明有钱也不拿出来帮帮她弟弟,送那些米菜来又要干么。
陆三爷冷笑道:“要钱时记得她是女儿了,怎么打她饿她时没想到这点呢,嫌她送米送菜,要不是七妹命人每隔几日送粮食过来,你们早饿死了!”
没多久,朱氏不死心,再度上定疆侯府门前哭闹,却见一丫头出来,敲锣打鼓要大家看,等旁边围了一圈人,才端出一个托盘,上面十色点心,“既然是陆姨娘的母亲,那么,这十种点心中,姨娘最爱哪一道,最讨厌哪一道,还请大娘告知,答对了,便请进府。”
朱氏自然是都没答对,围观众人一看,哎呦,哪来的亲娘啊,连自己闺女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还要上门讨银子,好不要脸。
外头风风雨雨没停过,当事人却是不怎么知道,一来,儿子还小,正当黏人时候,一刻看不到她就哇哇大哭,陆桐月怎么舍得宝贝儿子哭泣,自然整天带在身边,宴会有什么好去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没儿子吐个口水泡泡可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她可以看一整天都不烦。
二来,她又怀孕了,这次更厉害,一诊出来就是四个多月,她还以为天冷吃多变胖了,后来连他也觉得怪怪的,赶紧找了大夫过来,没想到是小人驾到。
这次夏东雷比较有经验了,没有像上次那样明明慌张却又故作镇定的问端木大夫要怎么办,但在知道孩子已经四个多月时,还是吓了他一跳就是。
陆桐月睡得迷迷糊糊的,隐隐听到窗外传来声音。
“见过侯爷。”
“陆姨娘呢?”
“在午睡。”
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陆桐月知道自己该起来,但她完全起不来,除了她很困之外,已经两岁的平儿窝在她怀里睡得很熟,儿子睡觉的样子真是世界第一可爱,她不想吵醒他。
于是,当夏东雷进入内室时,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躺在美人榻上的样子,小的睡得小鼻子一动一动的,说不出可爱,大的对他微笑,眼睛睁着,但就是一脸很爱睡。
男人坐在榻旁,摸摸儿子柔软的短发,小家伙皱了皱鼻子,扭了扭,没醒。
大的勉强撑着,“今日不是要上太子府吗?”
这两年,夏东雷的政治关系发展得相当不错,跟随缘派的老侯爷不一样,他是积极派的,很快的融入了太子那边的势力。
“要,不过路上看见了个东西,想先拿来给你。”男人摸摸她的肚子,笑着从身后取出一只银盒子。
陆桐月狐疑的接过那只大概手掌大小的东西,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朵白色的桐花。
居然已经到桐花开的季节了,真漂亮。
女人笑咪咪,“怎么会想到拿回来给我?”
夏东雷不是那种会送礼物给女人的人,他通常都是一个礼单丢过来,然后她有空再去仓库点,收到这种小东西还真是第一次,好喜欢。
“你叫桐月,那肯定不会是合八字时写的四月十日生,到底是三月几日生的,只怕也没人知道了,今天是三月十五,以后这天,就当成你的生日吧。”
陆桐月突然间睡意全没了——在陆家,女孩子生辰永远不重要,连名字都懒得取,除了嫡出之外都照月份排,五姊是二月生的,叫丽月,没想到六姊也是二月,就叫如月。
她是三月出生,所以叫桐月,但生辰到底怎么记成了四月十日,没人知道,她自然不敢问的,女孩子家,一点都不重要,有什么好问。
他居然会想到这个,她从来都没说过的……
女人眼睛瞬间觉得湿湿的,男人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这样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