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骄管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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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样啊,你们都放纵我挑剔,你们都由着我任性,你们都满脑子保护,从没想过其实我已经长大。

  “你们都做着相同的事,让我怎么能够分辨得清?

  “不问了,不要管了,只要爷好好的,就算这段感情不切实际,就算最终我们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所以,爷,醒来好吗?不要死好吗?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可以吗?”

  “好。”

  再次怔住,依旧是幻听吗?

  她抖着手,轻轻握住他的,但这次声音带着微微的发抖,手抖着、心也抖着,她不敢呼吸,生怕错失了什么。

  再问一遍,她说:“爷,醒来好吗?不要死好吗?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可以吗?”

  “好!”

  这次她看见了!看见他的唇打开,看见声音从他的嘴巴里透出来,看见……他吃力地睁开眼睛……

  忍不住了,泪水一颗颗下坠、一串串滴落,像蜿蜓小溪流过双颊。

  她用力憋着,用力地不让哭声逸出嘴巴,只是她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控制不住颤栗的手指,泄漏了自己的恐惧害怕。

  “不哭,我不死。”璟睿轻轻地安慰她。

  他很痛,却也很快乐,是痛快啊,因为他听见她的话,听见她要求自己在她身边。

  “不哭,我不死了。”他又说。

  她开始点头了,用力点头,一点再点,点得像招财猫的手。

  她拚命用手背抹去眼泪,一下又一下,可是泪水自己开了泄洪闸门,她无法止住,只能不断说着不符合事实的话。

  “我不哭……呜,我没有哭,我在笑……爷,小鱼在笑……”

  这号表情怎么能够叫作笑呢?明明哭惨了,明明拭泪拭得脸颊一片红通通,要是吕襄译在,肯定又要嫌弃她丑,可是天晓得,他眼中的小鱼有多么美丽。

  “笑,就别掉泪。”

  “好,小鱼努力,努力不心疼、不难过,努力开心、努力大笑,哈、哈、哈……”

  她的“努力不心疼”还没有成功,璟睿却心疼了,很疼,一抽一抽的,抽得痛极了。

  在若干年后,这样的疼痛记忆依旧在他心底深刻。那时候,他第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心疼这个女人,一辈子、两辈子、十辈子……

  裹着布条的手很沉重,他缓慢抬起,强忍疼痛,拭去她颊边的泪水,因为他可以忍受身体的痛苦,却无法忍受心痛。

  第十三章 不堪的真相(1)

  补品像流水一样流进睿园,皇帝心急呐,心急璟睿无法上前线。

  幸好璟睿像吕襄译说的那样,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复原的状态连太医都竖起大拇指说:“此乃神人也。”

  只有余敏知道,他那么努力,是为着送母亲最后一程。

  齐钰清又到睿园好几趟,明目张胆的热情,明目张胆的示意,让璟睿再也无法装傻。

  他将匕首交还给公主,表明态度,自己要为母亲守丧三年,不谈婚事,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值得公主为自己等候三年。

  齐钰清沉默了,却没有表示意见,她留下好药,顾左右而言他,不断说说笑笑——她自己说,自己笑,璟睿不掺合。

  她可爱、她娇憨,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天真烂漫,她企图逗得璟睿心情好。

  成效如何?不知,因为他从头到尾只摆出一张冷脸,到最后甚至一知道她进府就立刻装睡。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态,在皇帝面前表态、在百官面前表态、在吕襄译面前表态,也在余敏面前表态。

  老话,和小狗尿尿占地盘差不多。

  发丧的日期已经定下,为配合璟睿出征,国公夫人赶在年前出殡。

  这些日子,来睿园祭拜国公夫人的官员多到让人应接不暇,幸好璟睿必须待在屋里养伤,要不应酬完这些人,还养伤呢,别伤上加病就好。

  但余敏就倒霉了,一边照顾璟睿,一边主持丧事,再加招待上门的客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璟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过她瘦归瘦,却精神奕奕。

  因为她的爷,伤养得很好,身子调得很棒,再要不了多久又会是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英雄。

  房里,吕襄译坐在床边和璟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那个唐三爷和他的喽啰已经被正法,猜猜,他们是什么来历。”吕襄译问。

  “金人的密探。”璟睿道。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

  “我老早就发现他们,他们专挑京城权贵结交,太热络了些,早在几个月前,我便命人查探他们。不过我只查出唐儒的生母是金人,曾经在边境住过一段时间。”

  “对,后来他拜师学艺,成为武林中人,他拿了金人的好处到大齐当细作,他还以为做的事你爹全知道,这才刻意攀交,确定他与你爹结交后,金人竟然许以万两,要买你的项上人头。

  “恰好碰上你母亲这起意外,又确定你和你爹的烂关系,他便说服你爹,藉由此事了结你的性命。”

  吕襄译轻嗤一声,他家的平王爹再离谱,比起靖国公那位极品奇葩简直是远远不如,输到脱裤子。

  他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性子,因为亲爹救下璟睿一命,原本打定主意让父兄败家破产、罢官为庶民的他,打算改弦易辙,放过亲生老子了。

  门推开,余敏探头进来,笑咪咪问:“爷,小鱼可以进来吗?”

  “有人拦着你吗?”吕襄译抢话。

  余敏进屋,她一张脸瘦成巴掌大,因此两颗眼睛分外明显,吕襄译看不过去,讽刺道:“睿园是缺米还是缺菜,怎么,没得吃吗?都已经够丑了,还瘦成这副德性,真是伤眼珠子。”

  现在,余敏才不会为这种小事跟他争执呢,因为她的爷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也因为平王是她家爷的救命恩人。

  被亏几句?无所谓啦。

  “喏,世子爷,这个送你。”她笑盈盈地把一条月牙白的帕子递过去。

  “送帕子,不会吧?你看上爷了?”

  “不对,帕子借世子爷遮遮眼睛,世子爷的眼睛既脆弱又矜贵,得好好护着才成,别老是瞧小鱼了。”

  “哼,越发伶牙俐齿了。”

  “小鱼,怎么过来了?吃饭没?”璟睿阻止两人斗嘴。

  哪有时间吃?不过她没回答这个,只说:“有两件事,平王爷来探病,我想世子爷……”

  余敏话还没说完呢,吕襄译一惊,起身急急往后门奔去。

  看着他惊人的速度,余敏错愕,他可以去参加奥运拿金脾了。

  余敏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世子爷在,便说太医正在给爷换药,怕是得等上好一会儿,平王爷就说明儿个再来探望爷。”

  璟睿失笑,“襄译知道你用这法子赶他,明儿个会跟你没完。”

  “顾不上啦,爷,苏嬷嬷来了。”

  苏嬷嬷?璟睿急道,“快快有请!”

  苏嬷嬷是霍秋桦身边的管事嬷嬷,这些年来在国公夫人边扶持。

  七、八月时,他回靖国公府,就发现苏嬷嬷不在母亲身边,他问母亲,母亲只说派苏嬷嬷出去办事,这件事在他心底留下问号。

  苏嬷嬷进屋,看见少爷伤成这样,又想起夫人,忍不住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起来。

  她扑跪在璟睿床前,道:“大少爷,您得为夫人作主啊。”

  “怎么回事?”璟睿急问。

  “上个月,夫人命人与我传讯,说是年后就要搬到睿园,让老奴安心在庄子上待着,年后自会派人到庄子上接老奴回来,没想到如今竟会……大少爷,夫人冤呐!”

  “苏嬷嬷,您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余敏连忙上前将苏嬷嬷扶起,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她再倒了杯温茶水给苏嬷嬷平抑心情,她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今年年初,二爷迷上春香楼的姑娘,夫人很担心,怕二爷坏了品性,几番劝说后,二爷虽应允夫人不再上春香楼,可是夫人不放心,让人偷偷跟在二爷身后,看他是否阳奉阴违。

  “谁知,有一回二爷到烩丰楼吃饭,突然有个妇人冲上前,抱住二爷叫道:“我的儿啊,娘这样想你,怎么不来见娘一面?”

  “下人将此事向夫人禀报,夫人心起疑虑,找人暗中调查,这一查,方才晓得那妇人原是青楼名妓,名叫姚苏,是国公爷的外室。

  “夫人并不在意国公爷养外室,这些年,国公爷往青楼丢的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夫人在意的是二爷的身世,如果姚苏不是胡说八道,二爷确实是姚苏的亲生儿子,那么当年夫人生下的孩子流落何处?

  “许是夫人大意,国公爷发现夫人在追查姚苏之事,一方面把姚苏换了新住处,二方面国公爷竟给夫人偷偷下药。夫人发觉不对,原本只是小病痛,怎会越医越严重?便换了新大夫,方才晓得国公爷买通大夫,给自己服下毒药。

  “既是国公爷杀心已起,夫人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查,因此命老奴出府,明查暗访,继续寻找姚苏。老奴在外头,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找到姚苏,趁她不备,让人把她掳走,严刑通供,这一问,问出一起骇人聪闻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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