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明朝王爷赖上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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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犹豫着该是灭了残余的火烛,就这么躲在帐里不动,还是趁这兵荒马乱之际悄悄给朱佑睿刺上一刀,完成自己身负的任务?心思尚未定,便见朱佑睿和黑衣刺客逐渐往这边打来。

  机会只有转瞬,不容她迟疑,香雪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短刃,悄悄藏在衣袖下,一步一步接近朱佑睿。

  她走得很慢,双腿打颤,手也在打颤,生平没想过自己会杀人,而且对象还是那样一个英睿卓拔的男人……

  忽地,不知从哪儿射来十几支利箭,纷然如流星,直坠在小皇帝周遭的包围网。

  朱佑睿瞥见箭雨,一时心急,嘶声厉喊。“保护皇上!”

  可偏偏他自己却是抽不了身,眼看皇帝的包围圈被打散了,那道明黄色身影在刀光剑影里左闪右躲,情况危险,他心急如焚,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粉桃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将那影子拍往刺客那处,趁那刺客措手不及,攻势延阻之际,闪电脱身,往小皇帝身边飞奔而去。

  “替我挡一挡!”仓促之间,他只撂下这么一句话。

  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抓来当肉盾的不是带刀的侍卫,而是她一介弱女子。

  香雪百般无奈地受了刺客一刀,砍在肩头,汩汩出血。

  如果她早一步狠下心来行刺朱佑睿,也不会被他拿来当肉盾了!这莫不是上天对她开的玩笑?

  她疼痛地跪倒,刺客砍了一刀后也不再理会她,迳自加入同伴们的战局。

  这一刀砍得很深,她全身冷汗淋漓,神智昏昏,她强自支撑着不晕过去,迷蒙的眸光在不停晃动的人影中寻找着那个男人。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能在那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男人必有冷血残酷的一面,危急之际拿她当作肉盾脱身,并不奇怪。

  终究,她只是个姬妾罢了,若是能够因此救皇帝一命,也是她祖上积德呢!

  又有箭雨朝这个方向射来,香雪挣扎地起身想逃,撞上几个匆匆赶往皇帝主帐的太监和宫女,她踉跄地一晃,结果后背又挨了一箭。

  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软软地扑跌在地,衣衫染血,逐渐溢流地面。

  她怔怔地望着那一点一滴,逐渐让尘土吸收的鲜血。

  就要这么死了吗?

  若死了,谁会思念她呢?弟弟会记得她这个姊姊吗?

  或许只如一阵飞烟,转瞬便会消失于这世间,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罢了,就这样死了也好,也就不会再有人逼着她害人了。

  “朱……佑睿……”

  临死前,她想叫一叫这个曾与自己亲密同床的男人,虽然她知道她没资格直呼他姓名,不过,就让她任性这么一次吧!

  她拚尽力气抬头,涣散的目光也不知飘往何处。“朱佑睿……”

  谁在喊他?

  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黑衣刺客群尽数被歼灭,小皇帝安然无恙,朱佑睿也有了余裕观察周遭。

  放冷箭的刺客也被一队禁卫军扫荡了,如今营地一片狼籍,不时有重伤的兵士倒地呻吟。

  朱佑睿。

  那声音明明那么细弱,却如一道落雷劈在他耳畔。

  朱佑睿猛然惊觉,对了,香雪呢?那个女人上哪儿去了?

  锐眸凛冽一扫,尚未来得及发现她的身影,几匹惊马忽地踢踏嘶鸣而来,在营地里一阵乱冲,所过之处人人惊骇。

  其中一匹冲向朱佑睿,他身形机敏地一挪,右手抓住马缰,左手以刀点马背为支撑,俐落地翻身上马,稳稳控制着笼头止住马匹。

  其他几匹也分别被几个马术特别好的侍卫驯服,但其中一匹却朝一个倒地的女子奔去,只差那么几步,她便可能惨死马蹄之下。

  是香雪!

  朱佑睿认出了那道纤细的倩影,心念电转,踢着马腹朝她疾驰而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弓身展臂,将她轻盈的娇躯一把拉上马,扣在自己身前。

  定睛一瞧,他这才看见她背上插着一支断箭,肩头也有刀伤,正血流不止。

  “你没事吧?”他沉声问。

  她早已在昏迷边缘,可听见他的声音,仍是极力掀起沉重的眼皮,昏蒙蒙地望向他。

  “朱……佑睿?”

  她竟然直呼他的姓名!

  朱佑睿讶异地挑眉,不及细思,身下的马匹又躁动起来,为了让受惊的马儿定下神来,他不得不带着她又往林子处奔驰了一阵,可就在此时此刻,他瞥见一个刺客的黑影闪过林间。

  竟有漏网之鱼!

  为了查出究竟是谁谋划这场行刺,图谋不轨,更为了确保小皇帝性命无忧,他也顾不得怀中佳人身上有伤,快马加鞭便往那刺客追逐而去。

  “你忍着点,等我先把刺客拿下,就送你回去疗伤。”他低声对佳人解释,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见,她身上的血逐渐染湿了他的衣襟,教他莫名的有些着慌。

  必须速战速决!

  他冷然寻思,抱着她跃下马,将她安置在某个树洞隐密处,叮咛她好好躲着。

  “在这里等我。”

  “你……去哪儿?”

  “去追那刺客,总得留下一个活口来盘问。”他淡定地解释,转身又重新跃上马,去追那个拚命往森林深处逃窜的黑影。

  不要走。

  柔若无骨的小手颤巍巍地抬起,试图挽留,终究又无力地垂落。

  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有什么资格留他呢?他甚至连跟她同榻共眠时都不想要她,又怎会给予她一点点关怀?

  说到底,她并不是他的谁,只是个随手可弃的玩意儿……

  月华如水,冷冷地照在这无情的世间,男人抛下佳人,纵马远去,没想到这一追,却是中了对方声东击西的陷阱,一支淬了毒的利箭从他身后凌空飞来,穿背而入,痛得他椎心刺骨——

  现代,北京

  有人追杀我!

  郑奇睿在电话里说完这句,蓦地传来一阵打斗声,接着线路便断了,程思曼背脊泛冷,立即找上北京公安局,在当地警察的协助下,利用手机定位,搜寻郑奇睿的行踪,终于在一条阴暗狭窄的胡同里找到昏迷不醒的他,紧急将他送去医院治疗。

  也不知他惹上了什么麻烦,被人打得伤痕累累,肩臂、背脊、手腕及眼角都有瘀青,嘴角破了道口子,额头也有碰伤。

  这些伤势都不算严重,最令程思曼紧张的是他后脑勺肿了一小块,虽然医生检查过后认为并无大碍,顶多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她仍是放心不下。

  嘴上对这个纨裤公子再不屑,他毕竟不是个坏人,就只是浮华了一点,“单蠢”了一点,她不认为他应该受这种罪,何况他可是董事长唯一的宝贝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教老人家情何以堪?

  想到郑成才还躺在台湾的医院里,程思曼不觉胸臆揪紧,无论如何,希望这父子俩都平安无事。

  她彻夜坐在病床旁守候,天亮了又暗,郑奇睿昏迷了十几个小时,仍不见苏醒的迹象。

  她愈来愈焦急了,护士进来替他量过体温和血压,观察生理监测仪的数据,都说情况良好,可为何他就是不醒呢?

  “你这混蛋,我可是不吃不喝在这里陪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好好睡一觉,你都不觉得良心不安吗?还不给我快点醒来?”

  听护士小姐说,多和病人说说话对唤醒他有用,程思曼立时连串叨念起来,将堵塞于胸臆的焦灼、担忧一股脑儿宣泄出来,若是郑奇睿醒着,听她从他生活态度散漫骂到工作不认真,甚至将他几个经常来往的损友一一揪出来痛批,怕是早就捂着耳朵提脚溜到无影无踪了。

  可如今他却是一动也不动。

  “郑奇睿,你醒醒!别再睡了,快醒过来!你知道你爸爸又入院了吗?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为什么老是令他这么担心?”提起老人家,程思曼渐渐地感到辛酸,眼眶微红。“你快醒来,我们回台湾去看你爸,他等着见你呢,你回去好好孝顺他,别再惹他生气了,好不好?郑奇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吧?别装死了,快点睁开眼睛,算我求你了……”

  蓦地,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他似有了动静,眼球激烈地移动。

  她察觉到他的反应,大为惊喜,清亮的杏眸圆睁,屏息期盼,终于,他缓缓地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深邃湛幽的墨眸。

  “你总算醒了!”程思曼高悬的芳心总算安落,唇角直觉地弯起浅笑,可转念一想,这家伙是因为偷偷溜出国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忍不住伸出玉手狠狠掐他臂膀。

  他似乎有些惊吓,瞳孔倏缩。

  “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你就不能一天不惹麻烦吗?可恶!”

  他不吭声,只是一再地眨眼,好似在适应光线,慢慢的,迷蒙的眼神变得清亮。

  他怔怔地望着她,起初就像不认识她似的,不一会儿,目光有了焦距。

  “香雪?”他沙哑地唤。

  谁啊?

  程思曼愕然。“谁是香雪?”

  “你……不是香雪?”他迷惑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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