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会儿,她总算平静下来,抹抹眼泪,「我没事了。」
「换我有事了。」
「你有什么事?」
「你不会是想让我穿着沾满你眼泪、鼻涕的衣服去上班吧?」
刘克瑾忍俊不禁,「抱歉唷,嫌脏自己去换衣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存心的,梵季诺故意在她面前把自己脱个精光,时不时还做出媲美猛男秀的肢体动作,看得刘克瑾脸红心跳,几乎要脑充血,抓起床上的小抱枕,没好气的扔过去,「快走啊混蛋!」
梵季诺见她笑了,这才放心离去。
他舍不得她哭,更别说还是为了张安祺那种人哭。她笑起来多好看,甜甜的。
至于张安祺……不好意思,他梵季诺向来护短,谁让小瑾伤心,他就让谁痛心。
如果真如包力达所说的那样,这桩意外是张安祺动的手,他一定会让她为她所做的事付出惨痛代价。
上车后,梵季诺立刻打电话给包力达——
「阿达,今天记者会现场有多少家媒体,你去弄份名单来,挨个说服他们提供会后的影片画面,小瑾不能白摔这一跤!」
包力达听到这么Man的一段话,心情都激昂了,「总编大人,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外头,男人在为她的事情张罗,刘克瑾半点不知,悠哉悠哉躺在床上,回想他方才的……英姿?!
刘克瑾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心暖呼呼地冒着甜。
可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就闷了,不敢想象直到梵季诺下班回家的这段时间,她该怎么熬过去。
不行,得找点事情打发。反正梵季诺不在家,她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刘克瑾一拐一拐的下床去,像个半残疾人士往书房移动,东翻翻西翻翻,忽地,从书柜上掉下来一落文件,几个透明档案夹中间掺着一份牛皮纸袋。
刘克瑾取出文件飞快扫看——
里头触及多笔土地买卖事宜,新科立委史迈尔的名字好几次都出现在文件里,这让刘克瑾敏锐的新闻鼻隐隐嗅到了不对劲,至于牛皮纸袋装的则是车祸事故现场的鉴识报告、火灾鉴识报告等官方文件。
刘克瑾纳闷的想,难道这些土地买卖背后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史迈尔、土地买卖、鉴识报告这三者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性?
刘克瑾陷入沉思的同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寂寞无声的夜里,梵季诺一个人独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对着文件怔忡出神的画面。
是不是厘清这些文件后,就能松开他紧蹙的眉头,抚平他眉心的折痕?
「欸,我好无聊喔!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线索,说来听听,让我帮着想想也好打发时间。」
刘克瑾已经抛弃自己的小公寓,在梵季诺家里静养了好些天,哪儿都不能去的她,几乎快跟废人没两样了。
「没有。」
梵季诺浏览完国内外重大新闻后,关闭手机的讯息提示声,随手往床头一搁,「好了,该睡觉了。」
话落,关灯,哪怕是些微灯源都不留。
问题是她半点都不想睡啊!
她无奈的在黑暗中瞪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暗忖,梵季诺否定得太快太决绝,让刘克瑾忍不住怀疑,莫不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调查土地买卖的事?
为什么?
他堂堂大总编一个,又不需要跟他们这种小记者揽独家新闻的光环,再者,她若能帮忙挖掘出真相,还能多少冲高周刊的销售数字,难不成他打算让她拍一辈子的走光照,追永远的保险套Size?
没关系,他可以打她枪,反正她刘克瑾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说放弃的人。这几天她可是上网查了不少资料,做了不少功课,大家就来较量较量,看是谁先挖到东西!
第8章(1)
销假上班的第一天,刘克瑾显得神采飞扬。
「老大,气色很好喔,总编大入真是辛苦了。」包力达不无感慨的说。
她挑眉,「我气色好关他什么事?」
「都被你采阴补阳了,他能不辛苦吗?」
「包力达,你是太久没被我骂,皮在痒吧?」
「唉唉唉,老大,你确定要这样打我?那好吧,你打、你打!至于那件事,我不告诉你了。」
「什么事?快说,我的独家奖金听说拨下来了,晚上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二听到老大要请客,没节操的包力达立刻把知道的消息贡献出来,「BTV的张安祺要倒霉了。」
「为什么?」
「总编大人已经搜集好证据,打算由公司的法务部门出面对她提起告诉。总编说了,老大你不能白摔这一跤!」包力达就是现在说起来,都还觉得总编大人超Man的啦,连他都忍不住想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梵季诺的确是这样的人,但凡有谁敢侵犯他的领域,他是那种会抡起拳头给人迎头痛击的狠角色。被他这样保护着,刘克瑾心里自然是感动,只是,为了张安祺这种人,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偏偏他现在上楼去跟集团大老们开会,她想说什么,也只能等他回办公室再说。
至于现在,她得好好筹划一下,如何堂堂迈出她挖掘真相的第一步。
禄哥是立院线资深,这几天她在家用通讯软体问了禄哥不少关于史迈尔这个人的事情。简单来说,他作风海派、草根性重,形象似乎维持得不错,但负面传闻也不少,算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
据说他十分钟情于台北一家高档料亭的菜式,三天两头就会在此宴请朋友谈事,尤其是立院开会期间,几乎可以说是天天上门。
那间料亭也确实很高档,为了维持客人的隐私,只作预约的熟客,一般人想进去,没有门路是进不去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想她刘克瑾是谁,要门路还难吗?莫雪迎这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打个电话,还不万事搞定。
现在就等下班时间一到,她好拎着包力达去大吃一顿,顺便跟监瞧瞧这位新科立委史迈尔。
只是,本想抓个机会和梵季诺说说张安祺的事,可直到下班离开办公室,她都没在办公室里看到梵季诺,也不知道他这一整天是在忙些什么,只传了简讯来——
让包力达送你回我家,记得吃晚餐。
刘克瑾想了想,回复讯息。我有话想跟你说,是关于对张安祺的诉讼。
好,等我回家。
她弯了弯唇,转身吆喝包力达,「走啰!」
「耶,老大万岁!」
跳上计程车,兜转了几个路口,转眼来到位于巷弄里的料亭。
包力达开心的像是第一次参加远足的小朋友,她则是面上欢喜,内心却另有盘算,眼睛时不时就要往门口睐去一眼。
像史迈尔这样的贵客,自然不可能随便坐在外头的座位区。
果不其然,史迈尔一踏进料亭,就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看得出来料亭里的师傅、服务人员都对他很熟悉。
截至目前为止,尚无不对劲。刘克瑾在心里默默记下他包厢的位置。
「老大,你看什么呢?怎么不专心吃东西?」
这个傻包力达!刘克瑾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他。
「第一次上这么棒的地方用餐,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样,瞧,这装潢风格多高雅啊!」她赞叹的说。
包力达跟着点点头。
安抚好包力达,她低头尝了口马粪海胆,想到贵松松的价格,心里就一阵阵抽痛,希望老天多多保佑,今晚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说时迟那时快,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料亭,直接被引进史迈尔的包厢,刘克瑾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两人应该是中部知名地方人士,因为承揽政府几个案子时爆出弊案,闹上新闻版面一段时间。
争议性的立委、爆出弊案的知名地方人士,不知怎地,这几个人兜在一块儿,刘克瑾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寻常。
大人物们通常不会一见面就谈正事,至少会先吃吃喝喝一番,她索性耐着性子,往自己肚子里喂了些好吃的。
见时间差不多了,服务生也不再频繁进出,她借口要去上洗手间,离开座位,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史迈尔所在的包厢移动,偷偷地靠在门上,聆听包厢里头的动静。
「事情进行得如何?」史迈尔低低问道。
「每一次总是有那么几个不乖乖配合的,真是存心找麻烦,尤其是那个叫郑陈秋妹的,本以为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很好搞定,不想她那个大孙子还挺难缠的。」
「年轻人就是气盛,你看看,给钱就能打发最好,不能也没关系。」
「委员,你的意思是……」
「你头一次出来走跳啊?台湾话说「惊惊未得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了,委员,这次你打算要收多少?」
刘克瑾觉得纳闷,不说话?难不成是用比的?她努力眯起眼睛,试图从拉门缝隙往里看,不想,一个不小心,额头竟撞上了门框,叩的发出一记不大不小却很清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