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宁少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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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营权也不要了?”他微眯着眼。

  “不要了。”

  “我呢?你也不要了?”

  穆妍然笑了。“宁先生是好几百亿身价的人,我要不起呢。”

  宁怀合只是看着她。“离开GP后想去哪?”

  她想了想。“还没有打算,或许和老同学去卖红豆饼吧。”

  他还是只看着她。“离开我想去哪?”

  她还是想了想。“不曾拥有,谈何离开?”

  “我们之间还有个协议。”他提醒。

  她耸肩。“方小姐清醒了,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但,宁先生也不需要再找其它女人来安抚家里的长辈。”

  VIP休息室里的白光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她一身简单的装扮却是最厚实的盔甲,黑发如瀑,清丽干净的容颜,映入他眼里,是一朵幽静强韧的寒梅,在雪夜里绽放。

  “你说你爱我。”

  她想笑,但还是有礼貌地忍住。“宁先生,别相信女人在床上说的话。”

  宁怀合深呼吸,像挨了记重拳。

  小笨蛋火力全开,目的只为了离开他。

  “你很有可能怀孕,别忘了,这个月我们好几次激烈得忘了避孕,就像昨夜一样。”

  这男人存心让她难堪吗?现在提醒那些窝囊事又有什么意义?可惜当女人发狠起来,绝非吴下阿蒙。

  她再次耸肩,双手在膝上交握。“没错,昨天是来不及体外射精,也来不及戴保险套,哦,对,也是在同个时间点吧,方小姐因为你赶回宁家跟我上床,所以割腕了是吧?我要说的是,在您关心我是否怀孕之前,更应该要关心身旁的人才对。”

  她字字带刺、句句带刀,毫不留情,可在用力刺伤他的同时,不也是残忍地折磨自己?

  “然然,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穆妍然神色依然轻松,不因那句脆弱的告白而有任何动摇。

  “你可以拿任何事去威胁我爷爷,但威胁不了我,哪怕我被赶出穆家,我也无所谓。但有一点,宁先生不可以不清楚,我这个人没什么大理想、大抱负,唯一的坚持就是不当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您和方小姐的婚事,我拭目以待,并为您们祝福。”

  谈话完毕。

  穆妍然站起身。“交接数据里已详细记载所有未完成的事项,不会有不清楚的地方,至于没有按公司规定一个月前提出辞职申请,按公司章程需扣留上个月的薪资,也请秉公办理,再次感谢宁先生多年的信任和照顾。”

  她抛下眼前的男人,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娟娟紧紧跟在一旁,紧握着好友的手。

  只有她清楚知道,妍然早就一身冷汗,颤抖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然后痛哭一场。

  第8章(1)

  宁怀合刚由宜兰工地回到家,明显感受到家里气氛有了重大的变化。

  原本如春天般洋溢着温暖笑声的家,像是回到寂静酷寒的严冬。

  人容易习惯,然然还没进宁家时,家里的气氛也是这样冷得让人由心底打寒颤吗?

  小笨蛋只在宁家待了两个月,却像是待了一辈子那样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坏事也做了不少

  她嘴甜,让长辈偏袒她,替她撑腰,挑衅他的权威。

  放任胖白猫大摇大摆在家里四处撒野,乱抓家具,结果爷爷开口护航,说家具坏了就换,完全是爱屋及乌的宠溺。

  她严重挑食,长辈忙着天天变化她爱吃的菜色,连向来淡漠的江奶奶,都专程跑去找开餐厅的老姊妹研究食谱。

  她耍赖成性,下棋输了就赖皮,毛躁乱跳,哇哇乱叫,连一身戎马威严的爷爷都被她逗笑到肚子痛。

  她帮奶奶在院子里种植六株七里香树苗,弄得一身土,那认真的态度,差点让园丁感动到收她为徒。

  厨娘喜欢她,管家也将她当成宁家真正的小姐在服侍。

  她恣意潇洒,没半点豪门千金的拘谨,开心就大笑,抬杠起来像个地痞小流氓。

  严肃的宁家因为她而有了活力,长辈毫无理由地疼她、宠她,连爷爷的身体状况都有了明显的进步,要出操跑五千都没问题——

  她这颗棋子很成功地完成当初的协议。

  棋子。

  宁怀合墨黑的眸子更显幽深,心头泛着酸意……然然这么坏,他却怎么也不愿放下。

  他走进客厅,妈妈和奶奶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妈,您说咱们家里之前那样的热闹是真的吗?这个时间点,我们不是应该在厨房绞尽脑汁想菜色,忙着准备晚餐?然然那孩子真的很挑嘴,不下点功夫根本养不胖。”

  宁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媳妇啊,都不用了,然然不在了,请厨娘随便弄弄就好,吃饭没人笑着、哄着都没意思了,你爸他啊,待在书房里,连下楼都懒得下楼。”

  穆妍然已经离开一个月,宁家长辈们仍旧依依不舍,心情不佳。

  宁怀合将手中的宜兰蛋糕卷放在长辈面前的桌上。

  宜兰度假村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不得有任何的延宕,幸好雪凝的状况日趋稳定,可以接受他短暂的离开。

  宁母抬头,一个月前然然离开,全家人既伤心又生气,但母子哪来的隔夜仇?

  气归气,但也不可能再摆臭脸给儿子看。

  “吃饭吗?”

  “不了。”

  宁母没表情。“要去医院?”

  宁怀合将手插进裤袋内握拳,没答腔。

  奶奶倒是讪讪开口了。“把蛋糕拿走吧,这只会让我想到我的然然。既是你买的,就拿去给方小姐,也是你的心意。”

  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孙子或任何人,她想念着她贴心的小棉袄。

  宁怀合轻轻、几近微不可闻地叹息。

  宁母看着儿子削瘦又憔悴的模样。身为母亲,她以这个优秀的儿子感到自豪,怀合没有富三代虚伪的浮华,只有扎实打拚的傲骨,他聪明,他冷静,他严以律己,他的企业王国或许是长辈留给他的根底,却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这样认真的人,却要死心眼守着一份根本不是幸福的幸福。

  宁母忍不住开口。“儿子,你要照顾她,我们没话说,但你这样吃不好、睡不好,方小姐会心疼吗?到头来,伤的还不是家里长辈的心?”

  的确,意气风发、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宁大少已不复见,他像是困兽般,满身的疲惫……不过不是因为雪凝,他没有解释。

  “我上楼换件衣服。如果奶奶不想吃或不想看到蛋糕卷,就请管家扔了,雪凝也不吃。”宁怀合语气很淡,说完转身离开。

  宁老夫人叹了口气。“张口雪凝、闭口雪凝,婚约还在,也该顾着然然的想法……”

  宁母握住婆婆的手。“妈,婚约的事就别提了。”

  她真的不认为在方雪凝清醒后,儿子和然然的婚约还能存续,况且然然离开时,儿子都没开口阻止不是吗?

  宁老夫人只觉得遗憾。“我怎会不明白……只是委屈我们然然了。”

  长辈每句伤感的话他全听在耳里。宁怀合咬着牙,脚步不敢逗留,那都是深切的凌迟。

  他上楼,打开三楼主卧室的房门。

  一个月前,然然在医院提出辞呈的当下,已让她家的人来将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立场坚定,连宁家的长辈都无法阻挡。

  宁怀合环视着安静的卧室,这个房间里充满着无数次欢爱的回忆,无数次。他彷佛还看得到大床上两人纠缠爱着彼此的幻影,她吻着他,她在他怀里,她笑着,漂亮的眼睛里好像有耀眼的星星在闪烁……家里、房间里,全都是然然的影子。

  从雪凝清醒的那一刻起,他无不想着这样的结果,依然然的个性,只有分开一途,她不会有其它选择。他宁愿看到她对他愤怒、争论不休,哪怕是冰冷以对,不管哪一种,只要她在他身边,那就好。

  只是她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说她爱他,那他呢?

  在放不开手的背后,他真正的决定又是什么?

  那夜,然然说她爱他,她爱他——

  宁怀合拿出手机,按了那组不知已重拨过多少次的号码,可永远只有单调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离开的隔天,他发现然然的手机号码已经成为空号。

  她走得干干净净,毫不犹豫,甚至不愿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明知道是空号,可他还是拨了一次又一次。

  面对着一室的黑暗,宁怀合被孤寂再一次凌迟。原来,没有她的家竟是这样寂寞和冰冷;原来,在拥抱过两个月的阳光之后回到原点,居然会这么适应不良。

  她离开了,更衣间里少了她的衣物。然然是他见过衣服最少的女人,几套GP的制服和换洗内衣裤,三套的便装和两套睡衣,没别的了,也或许然然的衣服很多,只是她打从心底就没长期留在宁家的准备,自然愈精简愈好,或许宁家对她而言,只是个出差住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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