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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刀子似的眼神一丢,长孙仪凤瞪着尚未察觉的季晓歌。

  “我要谁来伺候也要你允许?”他其实是头痛欲裂声音才稍微低沉,可听在众妻妾耳中却是发怒的前兆。

  长孙仪凤咬了咬牙,将妒色藏得深。“看她笨手笨脚的,长得也不甚讨喜,才想要换一个,但既然你开口了就留着吧!”一回身,她朝方回神的季晓歌露出令人背脊生寒的笑。“看来你也有几分能耐,从现在起好生照料着小王爷,要是稍有差池,拿你的命来抵!”

  第3章(1)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运气背到乖乖站着不说话也会遭殃,明明她已经退得很后头了,甚至还有个大盾牌挡着,正窃喜可以不必以冲喜小妾身分待在屋里,能和大家“同进同出”的退出,不用再担负小王爷伤势好坏的责任,她就要当只快乐飞翔的鸟儿了。

  孰料,这位小王爷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一指指向她,让众人好不容易移开的视线又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无数把妒恨的眼刀直往她心窝上插。

  老天爷呀!这分明是整人嘛!她现在最不需要的是引人注目,万一让人发觉她是顶替入府,不是真正的季晓兰,那她哪还活得成呀!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死她。

  更可怕的是女人的嫉妒,不管是明刀暗箭,她这小小的庶女怎么躲得掉?这边丢来一句冷嘲热讽,那边布了刀山剑海,她得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不然一个不留神就利刀穿胸,成了血人儿了。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像是转了性一般,她伺候他的这些天,一天之中大半天没见他开口吭过一声,也没对她颐使气指,暴躁的脾气也没发作过,径自安静地捧着一本又一本的书看着。

  除了翻书的声音外,一整天静得叫人发慌,连想打个喷嚏都觉得罪大恶极。

  时光静好,春阳半暖。

  若能来个午后雷阵雨也不错,至少轰隆雷声能添点声响,不至于让人有闷到快发霉的感觉。

  季晓歌倚窗托腮,一手拿起几上茶杯挪到嘴旁,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除了按时喂药和伺候三餐外,她真的没什么事好做,镇日无所事事,像个游魂一般……

  “你喝的是我的茶。”

  突地一道温润男嗓传入耳中,失神中的季晓歌怔了一下,托着臆帮子的手一滑,抹着厚粉的额头因惊慌而撞上窗懦,痛得她不清醒都不行,差点飙泪。

  “这茶以岩茶为主,再加上紫苏、木香、夜苓、甘草、先活、白术等混合而成,功能是调胃健脾、生津润肺和解毒,对风寒及醉酒也有极大益处。”是一种药茶,身虚体弱者饮用为佳,能使身体较不易生病和增强自然治愈的能力。

  对茶的种类和茶性一窍不通,她干笑着装傻,“我不是有意的,不小心拿错了,小王爷……你……不会生气吧?”

  最最令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小王爷性情骤变这回事,明明在传闻中他是张狂跋扈的脾性,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地视人命如草芥,稍有不如意便是怒骂殴打,从不留情。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传闻有误,总知贴身服侍多日后,她以为的怒责痛骂,甚至拳脚相向的状况全没发生,这人反而和善得有点诡异,日子平静得叫人不安心。

  她被搞糊涂了,心下既慌乱且不安,更加战战兢兢防着他,就怕他什么时候生气,拿她当猫见戏弄。

  “喝茶的用意是静心,心平自然气和,你近来气色不佳,眼眶下方有浮肿暗影,宜饮安神茶使己容光焕发。”萧墨竹温和的说,不着痕迹的观察她。她似乎很怕他,不时避得他远远的,以防贼似的眼神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在明朝时萧墨竹做得是茶叶的生意,除了对每一种茶都知之甚详,信手拈来便是一番茶经外,更是走南闯北锻炼出一双利眼,能很快洞悉周遭人、事、物,精明锐利的能一眼看透别人的想法。

  虽然她一脸厚厚的浓妆,他仍可看出她心口不一。

  毕竟从他自这具小王爷身躯醒来后她是他第一个见到的唐朝人,而且是和他相处最多的人,他难免会留点心,多注意一二。

  所以他发现她并非他一开始以为的有心攀高枝的女人,不只是她小心翼翼的闪躲举动,那双过于干净的眼也骗不了人,他相信他若如小王爷本尊那般好色,对女人来者不拒,她大概逃得比谁都快。

  想起第一晚瞧见的大花脸,他以为见鬼而昏过去,萧墨竹心里不禁好笑,一个身材壮观到令人忽视不了的大活人,他怎会眼拙地自己吓自己,没用的吓出窝囊样。

  其实多看几眼,她的五官还算端正,就算少了一层层的脂粉应该也能入眼,不至于吓人,使人恶梦连连。

  只是那足足有他两倍大的身材唉,他光看就觉得辛苦,她拖着那圆滚滚的身体走路不喘吗?

  “我很好,气力足,别看我瘦,伺候小王爷的力气还是有的,扶你到处走动也游刃有余,绝不会摔着你的矜贵身子。”她回答的很谨慎,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瞄,心头暗暗咕哝,她脸都上了一层厚粉,连她娘都认不出来是亲生女儿,他哪只眼看见她眼下有阴影。

  还不是小王爷那些女人给她下绊子,私底下动了些手脚要她知分寸、守本分,别妄想她不该得的宠爱,害她吃不好、睡不好,时时担心有人要害她。

  吃得少,又不敢睡得太沉,还得防着某人恢复淫魔的本性,她内心有如被水火煎熬,其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短短几天已瘦了一小圈。

  “你瘦……”他不禁喷出一口茶,脸色乍青乍红地盯着她非常圆润的身形,养得白胖的猪能瘦到哪去?

  季晓歌以为他真看出她瘦了,还忙补上一句,“我会努力加餐饭,顿顿肥鱼油鸡,把少去的肉补回来……”

  “不不不,不用了,你这样就很好,不要再胖了,人吃得太……丰足对身子骨不好,容易生病。”他笑得惊慌,直挥手阻止她打算增肥的考虑。

  相反地,他希望她瘦些好,腰身不及盈握,如明朝江南女子般飘逸,如柳条般妸娜。

  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你真的不认为我太瘦?曹侧妃和高姨娘的艳色无边一向为你所喜爱,她们是府里最得宠的两位。”曾经,她不厚道地在心底补上一句。

  小王爷从昏睡中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总爱俏婢美妾环伺在侧、左拥右抱的风流作风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喜静,身边不留过多的人打扰,有人上门关心也一一将人请走,即便是王爷、王妃亦然,他们来探过几囝便由着小王爷,只要儿子能日渐康复,什么都依他,更遑论是整日来争宠的妻妾们,他照样下逐客令,以静养为由,不许她们再靠近半步。

  所以除了送茶水的小厮,以及上膳的婢女和治伤的大夫,整个“天泓院”就是季晓歌一个小王爷名义上的女人,再无别的美妾娇娘,给予温柔的抚慰。

  艳色无边果然是无边呀!那身子实是太、宽、了。他清了清喉咙道:

  “以后她们再来你尽管挡在门口,就说是我的意思。”

  唐朝女子的奔放他无福消受,而那两手抱不住的宽度他更冷汗直冒,唯恐泰山崩于前将他压得不成人样,好不容易回魂又被挤得一命归阴。

  “可是她们比我早入门,是你的爱妃爱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别找她呀!他嫌她树敌还不够多吗?非要把她往刀口推。

  看出她眼底的不愿委屈,萧墨竹有一丝不忍心,但是以他目前的状态,还真非她来挡不可,只好拖累她了。

  “你就说,要想我早点好就不要一天到晚来扰我休养,我在养伤期间严戒女色,谁想让我好不了、伤势加重,就来得殷勤,看我好了以后怎么整治人。”

  “这么说好吗?我怕会被抽筋剥皮。”丢进热锅里熬成肉汤。

  季晓歌缩了缩颈子,冷不防抖了一下,想到自己可能体无完肤的死状,内心不禁小小的埋怨性情大变的小王爷,将她推到风尖浪头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的一时平静是用她的血泪换来的。

  “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把寒毛。”萧墨竹回想自己从众人言谈中拼凑出的小王爷形象,以楚天仰冷厉的语气说道,眼中透着一丝锐利光芒。

  她不敢太早放心,不由得苦着脸诉苦,“要是你不在呢?我根本是人家站板上的一块鱼肉,任其宰割。得罪人的苦差事可不可以换人做?我怕自个儿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差没把“怕死”两个字放在话语中,她暗示着她此时四面楚歌的处境,她的完好无缺不是有人手下留情,而是她自己躲得快,没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当然,小王爷的“庇护”也是主因之一,只要少出天泓院就不会遇上嫉妒得牙痒痒的女人,她的危机也相对地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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