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其实挺可爱的,虽然很令人伤脑筋。
“再过一年,娘就要当祖母了,有些话不应该随意脱口而出。”
“她哪儿值得你当成宝了?”
“我又哪儿值得娘当成宝?”
“你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
“她是我妻子,我心之所系、心之所恋。”
莫晴吟恶狠狠的瞪着左孝佟,可儿子是她的软肋,她心疼儿子,儿子心疼妻子,她还能如何?终究松口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
此时,祠堂外面早就悄悄备了两顶小轿,听到她下达的指令,两列人马立刻冲进来,两个扶左孝佟,两个扶季霏倌,转眼间,祠堂只剩下莫晴吟和明远堂的丫鬟婆子。
虽然两人是夫妻,有过最亲密的行为,可是季霏倌不曾伺候左孝佟沐浴,更不曾直视他光溜溜的身子,当然不知道他的残疾是什么情况。
“我自个儿来就好。”左孝佟抓住季霏倌的手,不愿意她看见他略微变形的脚,虽知她不会在意,但是总盼着在她面前没有那道瑕疵。
神情转为委屈,季霏倌像在撒娇似的道:“左孝佟,当别人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脚,而我竟不清楚其中状况,你知道我有何想法?我想,我没有资格大声告诉所有的人,我的夫君是我心之所系、心之所恋,因为,我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不知道。”
“除了我娘和长茗,没有人真正清楚我的脚……有多丑。”左孝佟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右脚上,有时,连他自个儿都不愿意面对。
季霏倌微微挑起眉。“咦?我怎么记得没有多久以前,你还说过这样的话——将来我变成老婆子,很丑,你还要一直看着我。”
“那不同。”
“如何不同?”
“我们一起变老变丑。”
季霏倌耷拉着脸,丧气的道:“我看啊,你还是按着婆母的意思将我休了吧。”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吗?你不觉得自个儿分得清清楚楚的吗?因为你这样,我也这样,两人都不吃亏,彼此包容乃天经地义,若你那样,我不那样,我们是不是就不应该彼此包容?这是愿意同甘苦共患难的夫妻吗?”
左孝佟顿时哑口无言,虽无此意,但是听起来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可曾想过,若非那留在脚上的丑陋,我根本没机会嫁给你。如此说来,你的丑陋却是上天给我的恩典,不是吗?”
半晌,左孝佟缓缓的松开手,不过,看得出来他身体依然很紧绷,显然还是很不自在。
季霏倌不看他的表情,慢慢的卷起他右脚的裤管,看见他不愿意面对的丑陋……其实,比她想象的还好,不过比正常的脚瘦一点,皮肤像她在现代所见过的异位性皮肤炎。
季霏倌不发一语取了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在水盆里兑了一些热水,湿了巾子,小心翼翼的为他热敷。
显然很疼,左孝侈微皱着眉,但是不发一语。
许久,直到他渐渐放松下来,季霏倌忍不住问:“平日疼吗?”
“除了天气转变,酸疼会剧烈一点,平日倒是还好。”
“怎么会有人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在宫中伤人?”
“宫中的人胆子都很大。”
“当时,你怎能毫不迟疑的替他受罪?”
“他小我两岁,总是喊着佟哥哥的跟在我身后打转,我那时明明看见利箭射过来,岂能不管?可惜当时还年幼,速度不够快,要不我应该可以避开。”
其实,他很庆幸对方并没有取四皇子性命的意思,因为四皇子死了和四皇子残了,两者的含意截然不同,后者好歹还有兄弟之情,真要被揪出来,皇上不会追究到底,可是从此四皇子就废了。不过,人生总是有无数的意外,他的牺牲让一向天真的四皇子看清楚宫中的丑陋,从此强大自己,更得皇上喜爱。
嘴一撇,季霏倌忍不住嘀咕,“你立下如此大的功劳,皇上却还折腾你,皇上也太不厚道了吧。”
闻言,左孝佟噗哧一笑,“皇上的重用被你说成折腾,皇上知道的话应该很恼吧。”
季霏倌轻哼一声,“男人与女人就是不同。”
“怎么说?”
“男人就想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女人难道不想吗?在我看来,女人是驱使男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左孝佟刮了刮她的鼻子。“女人比男人还狠。”
“如此说来,我若不狠狠驱使你,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自个儿了?”季霏倌故意耍狠道。
“好,我任你驱使,要我为你做什么?”左孝佟哪有遭到威胁的样子,两眼放光,简直就是一匹盯上绵羊的饿狼。两人还是新婚,他却半个多月独自躺在床上,没能抱着娇妻,没能好好的将她吃干抹净,这实在太委屈了。
季霏倌娇嗔的一瞪,连忙将他裤管放下来。“你的伤未好,还不知道安分一点。”
“你不要驱使得太用力,我应该应付得来。”
这会儿脸更红了,季霏倌索性不理他,收拾好后转身上床。
“霏儿,不想我吗?”左孝佟撒娇的跟过来。
“受了伤就应该乖一点,要不,以后不准受伤。”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皇上还特地派御医为我诊治,敷上宫里最好的药,如今我又生龙活虎了,真的!”不过,他却不敢紧紧的贴上她,他的伤口还是禁不起剧烈运动,可是若由她主动,伤口就不容易裂开了。
季霏倌只是挑起眉,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在庄子里,大夫明明说得很清楚,他最好养上半个月,当然,大夫没有明着说严禁房事,不过,却也暗示避免伤身的事。
“我好想你。”左孝佟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的。
“大男人撒娇不害羞吗?”
“我连最丑陋的伤痕都教你瞧见了,我在你面前还用得着害羞吗?”
季霏倌后悔了,真应该让长茗帮他热敷,见不到他最不愿意呈现人前的软弱,他还知道收敛,如今可好,猛虎出柙,他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霏儿……”左孝佟按捺不住的整个人贴上她的背。
“你不要乱动。”
“好,我乖乖不动,我等你。”
季霏倌感觉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去,他有必要像一个准备接受欺凌的小媳妇吗?
好吧,她投降了,受了伤的男人更需要安慰,今日若不满足他,他真的会变成小媳妇,况且他稍早英武的冲进可怕的祠堂,将她从一片黑暗之中拯救出来,她伺候他也是应该的。
老实说,剥光一个男人的衣服,挑逗他,取悦他,这是令人难为情的事,可是,躺在身下的男人配合度太高了,一下子就热血沸腾,频频催促她做这个做那个,什么高难度的事都让她试了,简直将她当成女奴驱使,害得她原本担任骑士该有的威风荡然无存……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在此时可谓一览无遗。
总之,男人很满足,而她累得像一只狗……好吧,这样的评价也不对,她的身心灵其实乐在其中,满足的层级都冲破天了,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累到骨子里的滋味。不管如何,接下来她要不管不顾的大睡一场。
抚着季霏倌汗湿的头发,左孝佟低声道“今日你受的委屈,我会还你公道。”
顿了一下,季霏倌很不甘愿的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什么?”
“以后绝不容许娘再将你关进祠堂。”
季霏倌轻声笑了,“母亲只是闹脾气,我不会跟她计较。”
“若是娘一闹脾气就将你关进祠堂,性子再好也会被她折腾没了耐心。如今天气好,若是冬日,关进祠堂不到半日你就会病倒了。我绝不能再冒险让你进那种地方受罪。”
“母亲爱面子,你若是为了今日的事跟她闹上了,她对我的心结只怕更深了。”
“你放心,我会让爹出面。”
季霏倌一脸怀疑,公爹看起来就是一个不爱管事的人……也许该说,他不喜欢得罪人,感觉很没骨气,不过,这很有可能只是假象,就好像左孝佟,看起来很冷,骨子里却是很热情的男人。
“你别小看爹了,爹最懂得应付人。”
季霏倌懒得再说了,因为她真的好累好累,只想闭上眼睛睡觉。说实话,谁愿意动不动被送进祠堂?那儿的气氛阴森森的,让人从头顶寒到脚底,不舒服极了,左孝佟能够让她免于进那种地方受苦,她当然乐意。
第十章 长者赐,不可辞(2)
接下来的日子,辅国公夫人真的变安静了,季霏倌不得不重新评估辅国公,不过,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婆母对她的不喜欢清清楚楚地写在眼中,教她立规矩可不手软,若是过些日子婆母再找她麻烦,她一点也不奇怪。
不管如何,婆母能够暂时消停总是好事,她可以将心思放在清风轩,搞清楚这儿的每一个人;还有,左孝佟帮她找到铺子了,地点很好,可是比预期的还大,不过在左孝佟一迭银票的支持下,她就将铺子订下来,并安排如叶跟着管事学习,一来方便如叶在外头走动,二来由如叶负责中间的联系,又考虑如叶年纪小,需要有人照应,索性连苏嬷嬷也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