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借种医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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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庑殿外还飘着一股焦味,漆黑的天空中隐隐可见藏着一抹猩红。

  “连姑娘要如何证明?”夏侯欢站在殿廊上问着。

  别说夏侯欢,就连跟随而来的百官也很想知道她要如何证明清白。

  “请皇上先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她估算着。

  “可以。”夏侯欢应允后,便径自踏进殿前的石亭里歇息。

  连若华看着殿廊底下用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而尸体边有两三棵树,看得出方才是有着火,灼烧过的痕迹从树身到殿廊,延伸到东庑殿面对转角这一侧的墙身,甚至连屋顶皆留下痕迹。

  看着,她开始从殿廊走着,算着脚步。殿廊的宽度至少有三公尺半,墙身到树的距离将近八公尺,今晚的风向大概是西南往东北……她徐步停在烧焦的树下,动手轻剥树干,就见焦黑的只有树皮,树身未有爆裂的现象。

  和她猜测的差不多,现在只差一个左证——

  “若华,你在做什么?”夏侯歆扣住她要掀白布的手。

  “证明我的清白啊。”不然咧。

  “可是烧过的尸体惨不忍睹,别看。”

  “放心,我看过更可怕的。”她笑了笑,拉开他的手,掀开白布。

  她仔细观察,地上是两名宫人,身上的衣物碎裂,尸体有碳化现象,头发都卷了。

  她隔着白布掀动宫人的眼皮,就见宫人双眼皆有出血现象,眼睫一触就碎成末,几乎笃定她的猜想,而后她又回到东庑殿的墙身,看着墙身焦黑的范围,再缓缓望向坐在石亭里的夏侯欢。

  “皇上,我已经找到答案了。”她朗声道。

  “喔?”夏侯欢徐徐踏出亭外,颇富兴味地等着答案。

  “皇上,如果是纵火,这纵火之人身上该有灯油味,再不然也会有火折子的气味,对不?”她问。

  夏侯欢扬起浓眉。“也许会有灯油味,却不见得会有火折子的味道,因为玉隽宫到处灯火灿灿,哪里需要火折子?”

  “有道理。”连若华颇为认同地点头,指着殿廊下的树,再抓了把地上未被水浸湿的沙往空中一洒,只见沙雾朝东北的方向飘去。“皇上,今晚的风极大,风势约莫是西南吹往东北,对不?”

  “应该是。”

  “可是,这树在东庑殿的东南边,以起火点看起来,应该是从墙这头一路延烧到树这头……如此的方位不觉得古怪?”

  连若华话一出,退在十数尺外的百官莫不低低私语着。

  “有点。”

  “再请皇上瞧这树身,这树虽是着了火,但只要剥除焦黑的树皮,里头是毫发无伤。”

  她刻意再抠掉一块树皮为证。

  “这又如何?”夏侯欢走近她,瞥见夏侯歆跟得极近,教他不禁侧睨了眼,随即又调回目光。

  “皇上,今晚夏雷大作,雷打得又响又亮,闪电更是劈得老近,如果我说这树是被雷给打中的,皇上信吗?”

  “不信。”

  “我想也是。”连若华压根不意外,指着树身道:“皇上可知道这树一旦着火,得要烧得多久烧得多烈,才有办法将树皮给烧成炭?”

  “朕不知道。”

  “皇上自然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今晚打火的速度极快,绝对是在一刻钟里便扑灭,可是一刻钟的时间又怎能让树皮烧成炭?”

  “也许火势很大。”

  “如果火势很大,为何这附近的地都是干的?”她指着树根附近。以树为中心,方圆三尺内是湿的,但三尺外是干的,这树的火势能有多大?

  “所以你想藉这一点,让朕相信今晚大火是雷造成的?”夏侯欢不禁失笑。

  “当然不只是如此。”她指着树下两名宫人的尸身,一把抓开其背上衣料,就见背的中心有一大团焦黑。“皇上,被雷打中的人,打中之处必焦黑,而双眼出血,甚或发卷指裂都是有可能的。”

  夏侯歆闻言,总算明白她为何要瞧尸体,但……她怎会知道这些?

  夏侯欢黑眸闪过一丝冷意,瞥了夏侯歆一眼,淡声道:“所以你认为今晚大火纯粹是雷所引起?”

  “不。”连若华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烧过的痕迹。“树到殿廊这一段是无焚烧痕迹,但从廊阶上了殿廊,一路到墙身窜上屋顶,看似正常,可问题是今晚的风向不对,火势跑的方向是错的,所以从这段过来,是有人想要制造假象,让人以为玉隽宫失火。”

  “那也未免太巧合。”

  “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本就有人要纵火,只是方巧打雷了,纵火者就顺势而为,沿着墙角泼油再跃上檐顶,否则这么快就被扑灭的火势,照理说是烧不上屋顶的。”

  夏侯欢似笑非笑地眯起眼。“那你认为纵火者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有些事尽在不言中,皇上是聪明之人,也不需要我再多说。”连若华面无惧色与他对视。

  夏侯欢唇动了动,尚未开口,夏侯歆已经不耐的插话。“皇上,若华已说得这般分明了,还要认定是她所为吗?还是皇上根本认为是臣弟心怀不轨?”

  “胡扯什么,你是朕的皇弟,朕要是不信你还能信谁。”夏侯欢摆了摆手,回身道:“太斗,给朕彻查,只要是百官车上有油味的,一律扣下待查。”

  “卑职遵旨。”

  一声令下,百官莫不为此错愕,彷似一个个都成了嫌疑犯。

  然夏侯歆压根不踩百官间的骚动,一个箭步挡在夏侯欢和连若华之间,沉声道:“皇上,若华有孕,近日贪懒易倦,臣弟先送她回易水楼。”

  “去吧。”夏侯欢摆了摆手。

  “谢皇上。”话落,他转身就将连若华轻柔抱起,快步朝前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上了马车,回程路上,她才低声问:“你和你大哥感情真的好吗?”她这么问纯粹是因为今晚的失火根本是有人设局陷害她,而那个人……她实在是猜不出动机,因为她无从了解每个人之间是否有利害冲突什么的。

  “当然。”

  “那祝公公是极得皇上信任的吗?”她再问。

  夏侯歆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若华,不要胡思乱想,今晚的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需要搁在心上。”

  连若华还有满肚子疑问,但既然他不想说,她就不烦他了。

  车辇停在易水楼后门,夏侯歆抱着她回后院水榭,便道:“你好生歇息,我要再进宫一次,晚一点就回来。”

  见他急着要走,她伸手抓着他的袍角,问:“不会有事吧?”

  见她担忧自己,他轻噙笑意道:“不会,放心吧,我让采织来伺候你。”

  她应了声,一会采织过来替她拔下满头首饰、换下繁琐的衣饰,洗去脸上妆容,疲惫的她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到底是怎么搞的,一回到京城,麻烦一大堆,教她不禁想起申仲隐一再警告她别回京……她不能一直处在妾身不明的状态里,必须想办法一解心中疑惑。

  “华姊。”采织走到床边低声喊着。

  “嗯?”

  “今儿个后门小厮递了字条,说是申大夫给的。”

  见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字条,连若华赶忙接过一看,确定真是申仲隐的笔迹,约她明天晌午在金招客栈见面。

  明天晌午?她忖了下,想个法子溜出去吧,她不能不见他!

  西庑殿。

  “皇上,王爷来了。”守在殿门的太斗在门外轻声道。

  “让他进来。”

  “遵旨。”

  第十三章 玉隽宫走水(2)

  一会殿门一开,夏侯歆大步踏进殿内,见夏侯欢若有所思地看着连若华给的油纸袋,不禁微皱起眉。

  “大哥,原来你是打从心底不相信若华。”夏侯歆开门见山地道。

  说穿了,今晚的宫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他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摆了一道。

  “无关信不信任,只不过是想藉她引出那些虫子而已,可谁知道她竟如此伶牙俐齿,说得朕都快要恼羞成怒。”夏侯欢依旧噙着笑,招手要他在一旁坐下。

  “要怪就怪太斗身手太差,才会教若华看出端倪。”夏侯歆哼了声,掀袍在他身旁坐下。

  他没料到若华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甚至还大胆验尸,找出真正的答案,破了大哥今晚设下的局。

  守在门外的太斗不禁抽动眼皮,做个辩解,“是平安一开始就没把话说好,引她起疑,她又不是傻子,东庑殿和西庑殿会听错吗?”

  随侍在一旁的祝平安想反击,然一瞥见夏侯歆沉怒的目光,只得抿紧嘴,哀怨的吞下所有反击。

  “唉,朕真是退步了,设个局连你的心上人都识得破。”夏侯欢往他肩上一搭,夏侯歆毫不客气地将他抖落。夏侯欢也不在意,托着腮,面带无奈地道:“皇弟,朕不是怀疑她和姬荣显有关系?”

  “然后?”他面露不耐。

  带若华初次进宫面圣时,平安心细地察觉姬荣显审视若华的目光,将这事往上禀报。大哥是个疑心极重的人,于是询问了在宫里可有见过若华的人,竟无人知晓,所以才会特地设了宫宴故意让她在百官面前露脸,而他厌恶大哥的试探手法,才会要她戴上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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