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后令人惊悚的可能性,赵汉阳的脸色变得很凝重,“夫人,为夫的晓得你为何为难了,的确是我太纵容了,才惯出二丫头的不知天高地厚,你好好地管管她吧!”
他管不了,女儿一娇声撒娇,他就心软了。
“真的不插手?”徐氏确认的多问了一句。
他咬着牙,一张脸绷得死紧。“是。”
“好,两个女儿都禁足三个月,罚抄经书一百份。”不给她们一个教训都要攀天了。
两个?!
“等等,娘,我不算在内吧?我没喝酒也无和无良男子出游厮混,你怎么也罚我了?”
不兴连坐法,她是乖女儿。
“太子是无良男子?”她都气笑了,一指朝女儿眉心戳去,看得赵汉阳都替女儿喊疼。
“你倒是有嘴说别人,无眼看自己,孤男寡女单独坐在马车里,即使定了名分又如何,没成亲前都给我离远点,兴武侯府的千金婚前不能闹出一点蜚短流长,你们都是正正经经好人家的闺女。”
在世人眼中,名节重于一切,不论将来的地位有多尊贵,只要做错一件事,这件事便会跟上一辈子,无法弥补化解。
“可是我有铺子和庄子的事要处理,不能整日待在府里……”她的事多,不能和妹妹的无所事事相提并论。
徐氏一扬手,阻止女儿的未竟之语。“我可以同意让你的人来府里回禀,这是我容忍的底线。”
“娘……”足不出户的关在府中三个月,她会闷死吧!
“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一见丈夫又想开口为女儿求情,徐氏冷冷的眸子立即瞪过去。
赵汉阳无奈的向女儿投以抱歉的眼神,帮不了她。
见母亲执意教女,全然无辙的赵若瑾只得苦笑接受,徐氏的做法才是真正疼爱女儿,她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们。“娘,十七……王爷说哥哥中举了,是解元。”
“真的,是解元公哪?!”一听儿子考场得意,徐氏高兴得一扫心中郁气,面上挂着满满笑意。
“不是还没放榜?”赵汉阳小有疑惑。
“爹,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谁晓得他哪来的门道,敢由他口中说出是八九不离十。”
堂堂的静王还须说假话唬人不成。
这倒也是,他女婿就是能人!兴武侯爷难得赞扬他越看越讨厌的小子。“此事别声扬,等报喜的人上门再好好热闹热闹一番,叫管事把鞭炮和赏钱准备好,咱们也招摇一回。”
“侯爷你呀!才说别声扬,这会儿又张狂了,还没影儿的事就大费周章,人家还不怀疑你走后门,贿赂主考官。”一把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瞻前不顾后,她为他带的兵担心。
“嗯!娘说得对,爹你狂了。”不够冷静。
被妻子、女儿联手落井下石,赵汉阳怒了。“大丫头,枉费爹为你说尽好话,你反过来扯我后腿,大不孝。”
“爹,你错了,咱们家是娘作主,我当然要抱她大腿,要不然她多禁足我三个月,女儿还要不要活呀!”做人要懂得看时机,不能死板板地不知变通,该低头时就要低头。
“你……你……”他忍不住脸皮绷开,噗哧笑出声。
“娘,大哥考中举人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娶位嫂子进门?看好人选再走完六礼,他都不小了……”能多大?高三、大一的年纪而已,在现代还算小屁孩一个,他已背负家族重责大任,为弟弟妹妹们拚出个前程。
徐氏笑意盈盈的拍拍女儿的手。“女儿都快嫁人了,娘怎么会不着急你大哥的婚事,已经在相看了……”
对象已有眉目了。
儿子中举是喜事,再喜上加喜凑个双囍岂不是更妙,侯府盼个媳妇已盼了老久,就等新妇进门来敬茶。
两日后,放榜了。
兴武侯世子赵永湛果然高中榜首,张榜上的第一人便是他的名字,一眼望去无须再找,就是他了。
原本是喜事,开榜当日宫里的公公一脸喜色的报喜,一同带来叫人又惊又喜的圣旨。
一喜是世子获封官职在身,为皇家禁卫军三等侍卫,是天子近卫,官衔为五品,即日上任。
一惊亦是喜,但兴武侯府无一人面有喜色,反而眉头紧蹙,怒不可遏,手心握得死紧地死贴大腿,才不致一时难忍而暴起,冲向宣旨公公,一把撕毁明黄色卷轴圣旨。
正堂里只有一人欢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眉开眼笑地差点笑出声,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欢喜,脚步轻得恍若要飘起。
“老侯爷,兴武侯,还不接旨?”这家人是喜得发怔了吗?怎么一动也不动,没人上前。
“我来,叩谢皇恩浩荡。”身形婀娜的赵若瑜飞快地上前谢恩,眼泛春色,笑意盈人。
“嗯,府上两位小姐都喜得良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小的在这里给您贺喜了。”赏银呢?别忘了打赏。
太子良媛,太子良媛……连良娣都不是,只是六品良媛,名义上是太子的妃子,实则是个妾……
一名侍妾呀!没法穿着大红嫁衣的小妾。
简直太羞辱人了,太子欺人太甚,堂堂兴武侯府嫡女只能给他当妾,他还妄想得到兴武侯府的助力?
都不是正经亲家还谈什么往来,太子的岳家是太子妃娘家,和兴武侯府没半点关系,以后别求上门,有谁听过妾的家人走正门,那是半主半婢,连娘家人都矮上半截。
东院、西院两房的老爷都气得说不出话来,连赵老侯爷也满脸铁青,他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弯了背,眼中流露出老将折腰的悲愤和颓然。
谁也没心思顾及等着领赏的传旨公公,众人愤怒地目光全看向浸淫在喜悦中的赵若瑜,恨不得将她撕碎。
唯有赵若瑾苦笑的示意下人拿过来一个预备好的红封,塞入宣旨公公手中,请他多包涵,这才让公公欢喜的离开。
姊姊是高高在上的静王妃,尊贵傲然,妹妹是任人践踏的妾,低贱卑微,两人出生不过相差两刻,却有令人欷吁的两种际遇,实在是可笑又悲哀。
第十章 两道圣旨(2)
“祖父你……你做什么?!”
赵老侯爷满布粗茧的手指指向正暗自窃喜的赵若瑜鼻头,她冷不防的被吓了一大跳,不知发生什么事。
当太子的女人是好事,怎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她是为家族争光,让他们向未来的皇上靠拢,等她出头,他们还不是跟着享福,加官晋爵,永享皇恩。
她没做错,这就是她要的,她要当天下女人中的第一人,高高地站在姊姊面前,让每个人都得屈膝的仰望她。
“孽障!”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几乎用尽赵老侯爷全身的气力,重得让人感觉得到打在脸上的力道,殷红的五指掌印立现。
痛,是赵若瑜此时火辣辣的感受,半边脸已经麻了,肿得老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震惊了,不懂自己为何挨打,她不过挑了一个对的男人,难道嫁不得吗?他们凭什么用看一个死人的眼光看她?
不服气,她不服气。
姊姊能做静王妃,她就比姊姊差吗?做不得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她就是要比姊姊强,比姊姊更高高在上。
“你还不认错,我们兴武侯府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丫头,你爹娘没给你生脑子吗?还是脑袋里全装上豆腐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晓得,存心毁了我们侯府。”
赵老侯爷骂的正是众人想骂的,身为人家爹娘的兴武侯夫妇只得受着,一脸愧疚,只想把这个女儿塞回娘胎重新出生。
“我哪里做错了?祖父你不公不正,姊姊和静王就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你毫不考虑地便同意静王的求娶,而我只是为自己的将来谋画了一下,你们大家有必要一副想杀了我的样子吗?那是太子,不是市井间的贩夫走卒……”
“你还强词夺理!”赵老侯爷怒不可遏。
“太子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有比他更尊贵的人吗?姊姊是静王妃,我是太子的女人,我们平分秋色,两姊妹嫁的都是大楚最尊贵的男人,你们该以我为荣……”
来到大楚十四年的赵若瑜仍保有上一世的观念想法,当日商公司秘书的她是老板的小三,对于爱情,她没有任何的道德观,只在乎享受,老板用华衣豪宅、名车包养她。
因为她年轻貌美,还有最娇嫩的青春肉体,老板打算抛弃老妻娶她,小三上位并不稀奇,随处可见。
可惜她死了,小三的生活也成了过去。
当她以婴孩的姿态出生,也把从前的那些观念带到这一世,她从来就不觉得正室有多了不起,小三只要受宠,照样能把正室扳倒,她只要掌控男人的心,还有什么得不到?
其实她是运气好生在没有妻妾相争的家庭,又有一对宠爱她的爹娘,基本上兴武侯府后宅平静得有如不起波浪的死水,所以她才体会不到嫡庶间的残酷相争,以为世上只有她会算计,别人是来陪衬她的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