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世子妃种田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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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床拉开棉被,她把自己包成煎饺,郁泱没这么幼稚过的,可被他一再进逼,她幼稚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并没有上床,只是走到床边俯视气得像包子的郁泱,勾起一抹笑,坐在她身边,轻轻说道:“讲个故事给你听,那是关于一个聪明、美丽,却运气不好的女子……”

  他讲的是霍秋水的故事。

  第九章 公主与新臣(1)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朗朗读书声从窗户里传出来,檠丰带着顾玥、顾祺在背书,听起来挺有模有样的,有他接手,郁泱乐得轻松。

  凭心而论,比起自己,他是个更称职的师傅,他总是有办法深入浅出让孩子会意理解,并且学得更快更好,而她只会行奖励制度,用食物勾动孩子的学习欲,认真说来,她更像个驯兽师而不是诲人不倦的老师。

  渐渐地,两个孩子喜欢檠丰不下于郁泱。

  郁泱不觉得心酸,倒是锦绣酸了,几次使眼色让顾玥、顾祺别接近檠丰。

  孩子是锦绣一手带大的,几乎是把她当成娘亲看待了,她不乐意,两个小孩心里为难得紧。

  郁泱见了觉得好笑,锦绣对她们就像母鸡护小鸡,难怪当初对待自己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于是郁泱替孩子当说客,出面劝服锦绣道:“要是我,不会阻止她们亲近顾誉丰,比起我这个三脚猫师父,他是念过正经学堂的,当师傅会更称职。”

  锦绣才勉为其难同意了,但每次檠丰带着两个孩子读书,她就寻个由头坐在门口绣花,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好像檠丰会吃人似的。

  天气越来越冷,过年将至,天上下起大雪,短短的半天功夫,大地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郁泱窝在厨房里变着法子弄吃的,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小孩了,脑子有东西吃、肚子也不缺食物,她们的笑声感染了大人们。

  如果不解释檠丰和郁泱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似的,对于这种状况,檠丰满意,牡丹更满意,虽然她明白小姐的心意,但她始终觉得和离对女人不是好事。

  “蒸好了,好香啊!”

  芍药打开蒸笼就忍不住深深吸气,里头蒸的是燕麦糕,里头掺了枸杞、杏仁、核桃,口感好、味道更棒,在做吃食这方面,她家小姐绝对是首屈一指。

  “送到房里给玥儿、祺儿甜甜嘴吧!”

  牡丹这会儿一颗心都挂在两个丫头身上,自从能够吃饱喝足,顾玥、顾祺像风吹似的长高、长胖,这对养猪户出生的牡丹而言挺有成就的。

  “等等,先切一块下来,否则经过世子爷的手,咱们连渣都不剩。”芍药右手高举刀子挡在牡丹前面,没搞清楚的还以为两人为吃搏性命。

  “也是,世子爷好大的胃口怎么都填不满,偏偏还长不胖。”牡丹同意芍药的话,把燕麦糕放下来让芍药刀起刀落。

  郁泱闻言,是啊,那人就是个吃货,会吃、爱吃也能吃,他有一张再刁不过的嘴,三两下就能挑出好坏,但他吃东西的模样很好看,斯文秀气、不疾不徐却总是能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连点渣儿都不剩,就像食相优雅的蟒蛇,不急不燥,一口口慢慢吞掉猎物。

  “有人像你们这样子,同主子争食的吗?”郁泱道。

  “没办法,咱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会肚子饿啊!”芍药吐吐舌头。

  笑话,她家小姐做的东西这么好吃,不抢的才是傻子,她切下一大块,剩下的让牡丹端出去,拿出两个碟子各盛一些,走到郁泱跟前递给主子一盘,自己也拿一盘。

  “小姐,你和世子爷是怎么回事?”

  说两人是夫妻嘛,外人看着像,可她和牡丹是知根底的,可没那么好哄骗,明面上两人恩恩爱爱、相敬如宾,私底下她们家小姐对世子爷,那个冷淡啊,哪像夫妻。

  “不就是夫妻。”她避重就轻。

  “这话唬唬牡丹还行,我没那么好骗。”芍药挤挤鼻子。

  “不然呢?”

  “我要是真的看得明白,何必问小姐?”

  那天之后,她在人前当好妻子,而他人后也绅士地不曾得寸进尺,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里醒来,她负责三餐、他负责教养小孩,两人合作无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她知道彼此都在等待,等待她爹娘灵柩回京,等待一个与皇帝见面的机会。

  其实她不是没有好奇心,好几次她也想脱口问他到底是顾檠丰还是顾誉丰,只不过这话问出口,自己需要解释的就更多了,她喜欢简单、不爱复杂,不想为了追到别人的底线,把自己的底线供出去。

  郁泱尚未回答,阿松急忙从外面跑进来,说道:“世子妃,王爷让世子爷和您到前厅。”

  阿松没说到前厅做什么,但她确定,圣旨到了……

  圣旨到了,意谓着皇帝不仅顺利收编二十万大军,也将梅家势力彻底铲除,北疆已经尽收皇帝囊中,同时也意谓着她必须再一次面对父母双亡的事实。

  事成定局,娘用性命换来她的平安,只是,她并不想要……心酸涩得厉害,她不懂,为什么始终自己的亲人缘都这么浅?

  漫天的白,京城下了一场又一场大雪,六千人军队送回诚亲王和诚亲王妃的棺木。

  玄色棺木在铺天盖地的雪白里显得更加孤清,前三千、后三千,头绑着白布的士兵们,安静而沉默地守护着两具棺椁。

  他们缓缓前行,百姓夹道观望,人人脸上透出一抹庆幸。

  郁泱不为此感到愤怒,她能够理解,谁不想过太平日子?谁愿意为某些人的野心葬送性命,诚亲王之死解除皇帝大患,也解除百姓的惴惴不安。

  她忍不住想问,如果父王有灵,知道百姓这般看待自己,他还能信势旦旦、骄傲自满,认定自己一定能够坐上龙椅?

  灵堂早已布置好,郁泱穿着雪白孝服站在诚亲王府大厅前,等待父母的棺木回家。

  家……举目四望,自她有记忆起,诚亲王府还没有这般气派风光过,这个丧礼是皇帝宣扬手足情深的戏码,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筹备了吧。

  颀长身影悄悄来到她身后,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

  郁泱微惊,转头看见顾檠丰的脸,他没有笑,握住她的掌心紧了紧,眼神凝重,语气坚定。他说:“不要怕,有我。”

  句子很简单,郁泱可以把它当成无心之语,但不明所以地,她在五个字当中找到安全感,她彷佛看见一堵墙突然竖在眼前,可以任由自己倚靠。

  淡淡一笑,她说:“突然觉得……”喉头卡住,哽咽。

  “觉得怎样?”

  他不厚道,这种时候应该转移话题,他却追着人家的伤心。他是个强势而霸道的男人,虽然总是表现出一副无害表情。

  “觉得和你订的交易挺划算。”早个几天,打死她都觉得自己超亏。

  “怎么说?”

  “我帮忙弄垮你爹娘,你却帮我爹娘送葬。”

  “确实,听起来你占不少便宜。”他点点头,颇感认同。

  她失笑,这种时候、这种气氛不适合幽默,但她好感激他的幽默。

  “为什么汲汲营营,想要弄垮顺王府?”没了顺王府,世子爷三个字就是个白搭。

  “这个爵位对顾家而言,不是荣耀而是耻辱。”他的目光和口气一样凝重,好像这是个再沉重不过的话题。

  她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为的是尊严?”但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郁泱只好自己往下接。“至少这说法很新鲜,只是不晓得顺王和王妃同不同意。”

  “你以为做这件事,我会征求他们的同意?”

  她这话是问傻了,耸耸肩,权充回答。

  “和离之后,你打算去哪里?”轮到他来追问。

  “北疆。”

  话脱口而出,她才质疑自己为什么对他毫不保留,连孙平、阿良他们都是瞒着的,怎么会……对他说实话?

  因为他身上那股教人信赖的安全感?因为他每晚在自己床边的叨叨絮絮,让自己认清他的性格脾气,确定他不会出卖自己?

  耸肩,她真的不知道啊,好像一步步的就变成这样了,变成看着他就会觉得安心,听着他的声音就会心定,呼吸到他的气息、知道他在身边,她就不会辗转难眠,他是她的精神安定剂。

  “为什么是北疆?为什么还要去踩那块伤心地?不怕伤吗?”

  怕!但她必须去。

  “那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四季分明。春天大地抽出绿芽,欲融未融的冬雪里,有刚刚苏醒的小兔子活跃;夏天遍地都是野花,红的、黄的、粉的、紫的,美不胜收;秋天一到大地枯黄,树上的叶子在地上铺起一片金黄;冬天,银装素裹的大地洗净尘埃,每个季节有不同的颜色与味道,每个时节都有醉人的美景。

  “那里的百姓豪迈奔放,没有这里这么多限制人的规矩,那里的女人不怕抛头露面,她们有权抉择自己的人生,那里天宽地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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