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皇上心里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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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知道,当陆相告老还乡,她被他皇兄任命为大云朝国相那一日,在宫里遇到了,他别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她,可那一夜,他在他府里的湖畔坐了一夜,往湖里丢了一夜的石子,看着石子激起的涟漪划开湖水,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失落了什么,其实具体也没失落什么,就是自惭形秽、没脸见她罢了,抬头见天幕上稀疏的星子,心里更加惘然了。

  他以为,虽然同在京中,但他是个没人会看在眼里的无用亲王,而她则是当朝要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远,肯定是就此各自天涯,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偏偏,他皇兄居然把皇位丢给他,临走之前还来一手赐婚,让他们俩于公于私、上朝下朝都绑在一块儿,他不但不费吹灰之力坐上了皇位,也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她。

  过去,为了杜绝幽幽之口,他费了多少苦心扮演浪荡子,他是打从心里爱他皇兄、敬他皇兄,不想无聊的夺嫡流言坏了他们的兄弟情,所以纵然他皇兄有心让他参与朝政,他也敬谢不敏,连个芝麻官都不愿受,他皇兄便变相要他到御书房翻折子,还要他先看折子,做摘录重点,他也因此对于大云各地的大小事都了若指掌。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时他皇兄已在为禅位做筹谋了,当真是心机好生深沉啊!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老天爷会以这种形式让他和少轻再聚首。

  只是,她太美好、太耀眼,他根本不敢想她能成为他的女人,任谁来看,都会说他配不上她,不会因为他成了天子而有所改变。

  他知道,纵然他成了天子,她也没有真正的信服于他,非但对他没有半点心悦诚服,更没有把他当夫君看待。

  如今,他已在天子龙座上,不必再扮弱者了,可是他还想变得强大,让她能够依靠他,否则他日日都不踏实。

  他一眨眼眸,言少轻恰好在此时开口了——

  “皇上,我觉得你与那位文先生的面貌有几分相似。”

  第八章 梅嫔流产疑云(1)

  马车里,宇文珑一声不吭,打破沉默的是言少轻,但说的却是宇文珑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她竟然还在想着那个文琅?是打从上了马车,她就一直在那想那家伙吗?

  若是他没有当机立断将她带走,她还想跟文琅无视他存在的聊到何时?

  他抬眸看着她,闷哼道:“你在意他吗?”

  “什么?”

  也怪不得言少轻会一楞了,她在跟他说文琅的相貌,他怎么会风马牛不相及的扯到了在意与否的问题去了?

  她进宫后,太后就对她说过玩笑话,说皇上幼时脑子被门夹过,所以比较笨,比较不懂得表达心意,要她多担待。

  现在,是在验证他脑子确实被门夹过吗?

  “我说,你在意文琅那个人吗?”宇文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内心烦躁得几乎是狂乱了。

  言少轻完全不受他的影响,淡淡一笑,“我确实在意。”

  宇文珑脸色倏地一暗,内心刮起了狂风暴雨。

  回头他一定要亲手掐死楼祯!没事给他招惹个大情敌,那国策什么的,穷他一生都写不出来,写不出来,便得不到她的青眼……

  “如此才华横溢之才,犹如凤毛麟角,皇上一定要将他留住。”她声音铿锵有力道:“若让他为他国所用,日后必定会成为我大云的心腹大患,所以万万不能让他离开大云。只要皇上真心诚意的礼贤下士,文先生必然能感受得到。”

  宇文珑有些楞神。“你说的在意是这种在意?”

  言少轻轻锁了眉,“难道皇上不在意?”

  “自然不是。”宇文珑哼道:“只不过那是国事,你与我在朝堂上议论即可,在这个只有我俩的马车里,我不想再与你讨论国事。”

  他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言少轻不禁失笑。“那么,在这只有我俩的马车里,皇上想与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便是。”

  宇文珑依然绷着脸,“我现在不是皇上。”

  言少轻觉得自己好像跟不上他的思路。“不是皇上是什么?”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是你的夫君。”

  言少轻心口倏地一紧,面上呈现的状态却是一笑置之。“你自然是我夫君了。”

  宇文珑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好,既然你认同我是你夫君,那么你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看法?”言少轻蹙了蹙眉。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倒是考倒她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皇帝,还当了皇后,她祖母说过,嫁鸡嫁狗就是不能嫁皇帝。

  祖母说,要跟一大堆女人共享丈夫是很痛苦的事,而她,如今正夜夜在承受那种痛苦。

  祖母说,唯有解散后宫,她才能真正的得到幸福和平静。

  可解散后宫,这谈何容易?

  不说于礼制不合,就是宇文珑自己也一定不肯解散后宫,他是什么人?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能拥抱一大群莺莺燕燕多好,何必一生只对着她一个人那么枯燥乏味?

  若不是祖母跟她说过,世上有那么一个地方,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不会生出向往,期盼着那不可能的单一感情,即便像她爹那般寡欲之人,除了她娘之外,也还有两房侍妾,虽然都是先帝的赏赐,不得不收,但终究是有妾的。

  当今世上真会有一心一意、从一而终的感情吗?

  祖母还说过一个故事,有个男子,痴痴等了心爱的女子十六年,十六年后,当他得知女子早跳崖自尽,怕他寻死才做了十六年之约后,他也跳崖殉情了。

  如此情深,一生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也不枉此生了,而她,是注定不可能得到如此纯粹的爱,当她接受了太上皇指婚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资格。

  明知道成了皇后之后,她要走的是怎么样的一条路,她还是答应了,明知道打从做宇文珑的伴读起,他就不喜欢她,她还是答应了,明知道他属意的皇后人选可能是郭梦梦,她还是硬生生的把自己变成了皇后。

  他初初登基,一定艰辛,她就想为他做点什么,无论是在朝堂上或是在后宫,她都想为他铺一条平整的路,不要他被天下人议论他不如先帝和太上皇,不要他被人看扁,因为……

  因为她是他的侍读,她有责任,对,她有扶持他的责任,而她内心深处对他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暂且不去想了……

  “怎么?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任何看法吗?”她思量得越久,他心绪就越浮动,忍不住没好气的拧眉道:“还是说,我是个不值得你有看法的男人?”

  他想知道,她可有一点点将他放在心上?接受了他的花灯,是否代表他能更进一步?

  “并非如此。”言少轻很快找回她给自己的定位,她大度泱泱地道:“我对皇上的看法不重要,天下人对皇上的看法才重要。”

  一瞬间,宇文珑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氛围。

  他会被她气死!

  “那么,你可知道为何你入宫之后,朕便不再翻牌子了?”他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眼底盛着意谓不明的眸光。

  “请皇上告知。”这点她倒是很想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暗中搞鬼,她实在是背了黑锅。

  “告知?你要我告知?”宇文珑眉毛竖起来,神情阴冷狂怒。

  他真会被她气死!他在心里打了百结,她却不解风情,什么都不知道!

  “朕也不知道!行了吧!”他磨牙,脸色都狰狞了起来。

  言少轻觉得他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正想再问清楚,马车已经停下,显然是进了宫。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对宇文珑道:“在晴光殿角门。”

  夜色浓浓,已过了亥时,两人都不拘礼,不等有人来接驾便径自下了马车,倒把马车外正在和一名小太监说话的尚德海吓了一大跳。

  “呃,皇、皇上,娘娘,奴才还没安排好接驾……”

  宇文珑皱着眉道:“不必了。”现在就算玉皇大帝亲自下凡来接驾他都没心情了。

  言少轻看着面色有异的尚德海,又看了一眼小跑步离去的小太监,挑了挑眉梢问:“有何事?”

  “是……是有事。”尚德海神色闪烁。

  宇文珑有些冷然的看着尚德海,“说。”

  尚德海知道主子没耐心,讨厌人家卖关子,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梅嫔娘娘滑胎了。”

  打从他入宫为太监,这种嫔妃争宠的戏码就没少见过,只不过每回听闻,还是会胆战心惊,那可是一条性命,是皇家血脉啊,也是太后一心期盼的龙孙,就如此没了,一条小生命的无疾而终,也显示了宫里的水有多深多脏。

  “滑胎?”宇文珑眉头又是一皱,顿时感觉十分厌烦。

  他都已经很不想要那些女人了,她们还没事找事,定要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才甘心,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是怎么是回事,无非又是宫闱倾轧,有人不想梅嫔率先生出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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