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赶忙朝他欠了欠身,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随即大步地走向安羽。“怎么了,瞧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只是听说你用了法子将孟寄兰从玉牒上除名……这么做不会太强硬吗?”
秦文略亲吻着她的发旋。“别担心,我这么做皇上会很开心。”
“嗄?”这是哪一国的爹?
“当初皇上指了两名侧妃进府,孟家原本就偏六王爷,而巩家则是暗地里支持二王爷,如今六王爷被斩,孟家的势力却尚未受到削弱,而我休了侧妃,孟次辅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责难,轻则闭门思过,重则告老还乡。”
安羽翻了翻白眼,对皇族这一家子真的很没辙。“皇上是开心了,可问题是你又招怨了。”
“哪来的招怨?当初芸娘的死与她是绝对脱不了关系,当时我办不了她,现在一并办了,哪怕不能血债血还,也要让孟家的势力从朝堂上彻底消失。”
“你压根没有证据。”
“但这回有证据,她如果连正妃都敢毒杀,遑论一个得宠的侍妾。”
“这回,真的是她下的毒?”安羽直睇着他的眼。“谎话拿去骗别人,少拿来诓我,咱们之间不能有谎言。”
“我做的。”秦文略不假思索地道。
安羽无奈地闭了闭眼。她就知道,孟寄兰又不是没脑袋,就算她意气用事,身边也还有嬷嬷会挡着她,哪会傻得那般明目张胆的下毒。
“那谈家……谈三……”她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谈三该死,因为是她主使派人暗杀你。”秦文略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说了。
安羽欲语,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谈三真的是自作孽,任谁也救不了她。
“杀人者,人恒杀之,况且谈家一些庶女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关系,我的做法是阴险了点,但我不后悔。”
因为他要先逼她让出王妃之位,他要让他最爱的女人可以坐上正妃一位。
“我明白了。”她疲惫地道。“苏秦,我累了。”
秦文略随即将她一把抱起,安置在床上。“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寝房,你想要如何布置主屋都成。”替她解开了束发,褪去了外袍,他随即也上了床,将她紧拥入怀。
“嗯。”
“什么都别想,好好地养胎。”
安羽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她也想要什么都不想,可是她总是不安,说不出的不安像张细密的网困住了她。
第十三章 二王爷的嫁祸(1)
翌日,早朝过后,秦文略便被召进了御书房。
他一进御书房,就见里头除了秦世渊之外,还有次辅孟政和昨日前往王府诊治谈瑞眉的陈御医。
“见过皇上。”秦文略上前施礼。
“文略,朕要你进御书房,是要跟你问明,昨儿个你是不是差了徐贲到宗人府,要将孟寄兰剔除在玉牒之外?”秦世渊面有愠色的沉声问。
“是。”
“荒唐!你该知道皇室规矩,岂能随意将侧妃之名剔除。”秦世渊拍桌站起。
秦文略随即掀袍单膝跪下。“皇上,儿臣自然明白,但孟侧妃所为实是令人发指,天地不容,皇族断不能有此不肖子媳。”
孟政侧眼瞪去,直指着秦文略。“七王爷这话可得要说明白,孟侧妃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让七王爷扣上如此罪名!”
“相信昨儿个徐贲进宗人府时已经说得极详实,再者他也将人证给带去了。”
“就单凭一个丫鬟的供词岂能定罪?!七王爷当是儿戏,却将孟家的脸皮都践踏在地。”孟政气得吹胡子瞪眼,老脸涨得通红。
“孟次辅,孟侧妃是怎生的性情,孟次辅该是心里有数,再者她的丫鬟下毒是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若非主子下令,一个丫鬟岂敢如此大胆。”秦文略瞧也不瞧他一眼,看向陈御医。“况且陈御医昨儿个进王府诊治,可以证明七王妃是否真的中毒。”
陈御医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个儿身上,忙拱拳向前。“下官昨晚进了七王爷府诊治后,七王妃确实是中了毒,幸有大夫施药,吊着一口气,下官赶紧回宫取药材,不知七王妃现在是——”
“这得要谢谢陈御医,七王妃目前是稳定了,气色也好了些。”秦文略满怀感激地道,随即话锋一转。“孟次辅可还有话说?”
“寄兰性子是娇贵了些,但绝不可能下毒取人性命,况且昨儿个我也亲自问过她,她声泪俱下指天起誓,说她没有指使任何人下毒,若有虚言便不得好死,皇上,这话能假吗?”
秦世渊面有豫色地望向秦文略,秦文略撇了撇唇冷笑道:“被逮进大牢里的罪犯没一个会坦白承认行凶,当初,本王的侍妾遭人毒杀,本王就怀疑过她,却苦无证据,如今,七王妃中的是同一种毒,敢问孟次辅,本王怀疑侍妾之死与她有关,是否合理?”
“你!”
“孟寄兰好妒难容人,正妃初进门时就先吃了她的排头,遭她嘲笑不过是个四品言官之女,当初苏侍妾更是受尽她的刁难,这些都是王府里的下人能指天起誓作证的……孟次辅可知,当初苏侍妾已怀了本王的孩子,她一死,是一尸两命,死的是皇嗣,如今本王没追讨公道,不过是将她的名剔除,孟次辅还有何不满?!”
孟政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求助于皇上。
岂料秦世渊却阴沉了眉眼。“孟次辅教养出如此恶女,恐是忙于政务,疏于教导,朕认为孟次辅合该荣退了。”
“皇上恕罪!是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孟政赶忙跪下,作梦也没想到他进宫替女儿讨公道,竟讨出自个儿必须荣退的下场。
“孟次辅不用再多说,下去吧。”秦世渊不耐地摆了摆手。“来人,传令宗人府,将孟寄兰之名自玉牒上除名。”
“奴才遵旨。”守在御书房外的公公随即领旨离去。
秦文略垂眼看着脸色颓败苍白的孟政,再缓缓抬眼对上秦世渊那暗暗夸赞的眸色,他跟着抹上笑意,心底却是冰冷一片。
秦文略才刚踏出宫门,便见应多闻守在宫门外。
“怎么了?”他热切地搭上应多闻的肩,噙着笑低声问。
“牙行那头传来消息,说是藤商像是察觉不对劲,天未亮时便想走,被李二爷给拦了下来,现在整个商队都被拘在四季坊的后院里。”应多闻压低嗓音说。“此外,藤商欲走之前,先派了人离开四季坊,李二爷要人跟着,就见那人进了二王府。”
秦文略不禁笑眯了眼。“李叔昂倒是挺聪明的,是个能办事的。”
“确实,李二爷看似闲散好玩乐,但脑袋相当精明。”
秦文略哼了声,道:“先走一趟四季坊吧。”
两人一进四季坊,便有眼尖的伙计立刻上前,领着他们进了后院。四季坊乃是京城第一大赌坊,不管什么时候进门,里头总是人满为患,不管是几个散厅里的平头百姓玩乐,或者是楼上几个包厢开赌,几乎是日夜无虚席。
一列假山溪水造景,隔开前后院,后院又各自分了不少小院落,而藤商一行人近来就是被李叔昂给拐进这儿招待,玩得乐不思蜀。
只见通往后院的小径上戒备森严,护院层层站哨。
“王爷。”通往小院的亭子里,李叔昂徐徐起身施礼。
“人都在里头?”秦文略指着前头的院落。
“是的,我特地在这儿盯着,他就算插翅也飞不出四季坊。”李叔昂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
秦文略笑了笑,将他的脸一把推开,迈步踏进院落里。护院一打开门,里头随即有了动静,就见藤商一行共十一人全都被捆绑在厅里,一见到他,个个脸色大变,而为首的邢爷随即跪着上前求饶。
“七王爷救命啊,四季坊是家黑店,四季坊的掌柜绑了咱们,不让咱们走!”
“你在哪见过本王,怎会知道本王是七王爷?”秦文略挑了张椅子坐下,噙着无害的笑意问。“鲁阳城的商旅,不该识得本王。”
邢爷脸色微变,随即又笑得奉承。“那日小的到牙行时,凑巧瞧见了王爷与四王爷,这才知道的。”
“这可奇了,本王确实是唤了四哥,你要是知晓本王身分,藉此猜测出四王爷身分,倒也不足为奇,但京城的王爷就有五个,你又是如何得知本王就是七王爷?”见他楞了下,秦文略便接了口,“除非,你原本就待在京城。”
邢爷眼眸微动,正思索着如何解释,便又听他道:“得了,少费点心思吧,本王早就知道你是二王爷派来的人,压根不是鲁阳城的藤商,更不姓邢,你是二王爷通州庄子的一名管事,家中有一妻三妾,去年又养了外室,家中嫡子两名,庶女共八名,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他日那两名嫡子若是无故亡故,这也只能算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