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只是,忘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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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明白了,凄凉笑开,反问:“你的意思是,会使下九流手段的是我这种没事业、没能力,不需要在乎羽毛的家庭主妇?”

  这算身分歧视?地位歧视还是能力歧视?在他眼里,她和他的母亲、卢欣汸不是可以放,在同一个台面上比较的人物?

  原来,就算绝口不提,他也像他母亲一样认定她是想攀高枝的下流社会人士?认定两人的婚姻是她占尽便宜?她在他眼底只是脚底下的污泥,他不小心沾上了,没有动手抹除,她就该心存感激?

  明白了,门当户对何其重要,是她没弄清楚自己的分量,一只笨兔子闯进老虎群,以为吼个两声就可以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傻瓜!她是绝绝对对的大白痴!

  “你很闲,你很寂寞,不是吗?”他锐利的目光狠狠盯住她。

  “谢谢你告诉我,原来我解决寂寞的方法是和别的男人上床?”轮到她冷嘲热讽了。

  “你表面温顺服从但骨子里骄傲,你想抢走陈立嘉让凌珊珊难堪。”

  哈哈哈!又替她张罗一条罪名,还以为自己是小白花、凌珊珊是大反派,原来在他眼里她才是罪大恶极的坏女人。

  “比起抢走陈立嘉让凌珊珊难看,我更想抢走你让卢欣汸难看呢!不过既然已经被你看穿,这套下九流的把戏玩不动了,所以呢?你想怎样,离婚吗?”

  她抬起下巴笑得满脸骄傲。是,她就是骄傲,装了两年的小白花,她差点儿以为自己真的是小白花,但才不是呢,她是仙人掌,在烈日枯涸的沙漠都能盎然生长的仙人掌。

  “你舍得吗?”

  “有一点点不舍,毕竟能一个月给二十万家用的男人不多,何况我怀孕了,为了孩子,怎么样也该待在你身边吧!”

  她自损也损他,她望着闵钧等待答案、等待反应,等待他为了孩子愿意退让一步,那么她会搬出证据再度向他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即使他看不起她、不信任她,但是为了孩子,她可以吞下所有委屈。

  在等待中,她的心跳超过一百三,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更猛烈地撞着胸膛,很痛……但必须忍。

  闵钧紧咬牙关,双眼冒出火光,他必须靠深呼吸来平抑自己的怒气。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即使她背叛,他也不愿意她离开,他想象过去那样过日子,想吃她做的饭,想穿她做的衣服,想躺在她的身上和她抵死缠绵——就算她把他的自尊撕得粉碎。

  “你把孩子拿掉,可以继续留下。”

  拿掉孩子?哈!语萱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这是报应,绝绝对对的报应,她父亲要求妈妈把孩子拿掉才能继续留在他身旁,现在闵钧也提出同样的要求。

  真好,轮到她来做同样的选择了。是老天在惩罚她的不孝?

  妈妈讲的话一一实现了,她果然得不到幸福,她果然得到同样下场,她果然……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不管是历经几百年都会走入悲剧,是吗?

  语萱从来不晓得自己会这样痛恨闵钧,她恨他,此时、此刻!

  “谢谢你的宽容,我不需要。”她在下唇留下一排清晰的牙齿印,隐隐地渗着鲜血,她嘲弄他、也嘲弄自己。

  语萱走进房间,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离开的时候她也不打算带走什么,她背上从家里带来的包包,只带走自己的证件,走出房门时,她转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的最下层,拿出里面的婚姻契约书回到客厅。

  闵钧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语萱种下的昙花,在月华下缓缓绽放。

  语萱也看见了。昙花一现?是他们之间的最佳写照。

  其实,早有预言的。

  两年前,她穿着亲手设计的婚纱站在绚丽的舞台上,带着笑却泪水不止,两年来,她在婚姻的舞台上,带着笑,一样的泪水不休……

  可以了,待在舞台的时间够久了,可以鞠躬下台结束这一切纷乱了。

  两年,她应该要真正的毕业。

  望一眼他的背影,语萱沉默地把契约书放在桌面上,从鞋柜里拿出两年前那双运动鞋套上。

  开门、关门,她走出他的生命,来的时候安静,走的时候,一样安静。

  这天晚上,她带着离婚协议书主动走到程馥珈面前,用自己查到的证据交换公司提供给莘辰校友的奖学金。

  她知道证据依旧薄弱,但她估算程馥珈不愿意节外生枝一定会答应。

  她猜对了,三天后的飞机,她离开台湾。

  离开前,她甚至没有脸回去见母亲一面。

  第12章(1)

  雨下得很大,有不少地方都淹水了,但工作室里每个人忙得焦头烂额,无心理会淹水。

  设计、打版、裁布、缝制……老板下令,要在接下来两个星期中赶出十套订制服。

  三款设计图被偷,公司损失不小,必须靠着设计师订制服来弥补不足,工作室上下人人皮都绷得很紧,只有小菜鸟刘品佳帮不上大忙,只好让她到百货公司的设计区当摆设。

  不过她心里不好受,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祸,每天下班都会绕到工作室看看大家的工作情况。

  那三款被偷的设计图本来不是主打服,现在成了主打服。为配合舞台表演,语萱只好再设计三套男装、三套童装来突显主打款。

  为了不让消息泄露,从设计到打版、裁样她都自己来,一个头忙得两个大,不过她再怎么赶都赶不及三星期后的秋装上市,只能小量地每件Size先做出十件应付一下柜面。

  工作已经够忙了,Bill的祖母又开出病危通知。

  这几天,她每天都抽时间和葳葳一起去看看钟奶奶,短短五天,Bill和语萱都狂瘦一圈,急得Jerry天天给他们煎牛排、做义大利面。

  语萱不抱怨,她熬夜给钟奶奶做一袭粉色套装,连帽子都做了。

  钟奶奶说:“我要穿着它们长眠。”

  语萱说:“我给奶奶挑漂亮的包包和鞋子,让奶奶风风光光地去见初恋情人,好不好?”

  钟奶奶笑了,那个初恋情人的故事,她只告诉语萱。

  她握住语萱的手,眼角微润。

  这是补偿心态,语萱要弥补自己来不及为母亲做的。

  在这种状况下,她分外感激闵钧伸出援手——

  中午,吕秘书从幼儿园把葳葳接到闵钧的办公室,下班之后两人一起过来,他们一起吃饭聊天,谈谈一天发生的事。

  然后葳葳写功课,闵钧和语萱工作,虽是各忙各的,但葳葳有需要时随时都有人协助。

  九点,闵钧带葳葳回家洗澡、讲故事、睡觉,十一点半把熟睡的葳葳交给刚从医院回家的Bill和Jerry,他再绕到工作室接语萱回家。

  为了便宜行事,闵钧也搬进七之三,同出同归的日子让语萱觉得他们成了一家人。

  看一眼手表,中午十二点了,难怪有点饿。摸摸肚子,语萱还是决定把收尾的工作搞定后再出去觅食。

  模特儿身上,穿着她缝制好的男装。

  这些年,下意识地她用闵钧的身量制作男装。

  她问过自己的下意识,却没排斥过这个下意识,因为心底明白她可以否认思念,却骗不过自己,她对他……

  思念。

  他们这样算是复合了吗?

  语萱藉由忙碌不愿意去整理、归纳这件事,是因为那年的震撼教育,心里产生阴影吧,即使闵钧用了很畸型的方式排除阻碍,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再度走进婚姻里。

  毕竟那年设计陷害她的是前婆婆和卢欣汸,但真正划下那刀,让她的手再巧也缝合不起爱情的……是闵钧。

  她无法跟一个失去记忆的男人计较,只好推说“当时我们都太年轻J。

  但她无法越过那道鸿沟,无法忘记他说了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话,而她做出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决定。

  同样的痛,一痛再痛;同样的伤,一伤再伤。如果这是她们母女的宿命,语萱认了。

  门突然被推开,语萱抬起头,发现湿淋淋的闵钧。

  他是从多远的地方跑来的?怎么会淋得这么狼狈?

  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他面前,想问他怎么了,但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他身上的水气瞬间染上她的,寒意侵上,但她却敏感地发现颈间出现一点点的微温。

  他……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重复同一句话,嗓音中有压抑的哽咽。

  语萱轻拍他,问:“发生什么事?”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对不起……”

  是这样的啊……语萱点点头,柔声说:“没有关系。”她推开他,看见他微红的眼眶,浅浅一笑。“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他摇头,天晓得她的“好好”,是用多少“不好”去换来的,她怀着孩子、带着累累伤痕远赴异乡,两年婚姻换来的是失去母亲及一切归零,他对她何其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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