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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你真的要吊死他吗?他只是担心你啊!如果这样你也要吊死他,我们这个兄弟就看错你……”王魁脸色惨白,不顾一切地替好友求情起来。

  “我才看错你们,以为跟我跟久,脑袋就会灵光一点。谁知道你们还是一样笨到没药可医。”轩辕啸头也不回地走回舱房。

  李奇和王魁跟在他的身后走着,王魁还在试图求情,李奇却已经冷静下来。

  关上舱房后,李奇便问:“老大,什么事?”

  “替我写妥一封信给辛渐,派快艇送出。”轩辕啸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拿过一块布巾擦拭身体。

  “老大,你干么写信给辛渐?真的是要跟他报告喔?这样很不像海盗吧。”王魁胀红脸,怎么也不想被别人管。

  “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我做过不妥的决定吗?”轩辕啸瞪他一眼,讥讽地说:“除了收一群笨蛋当手下这件事之外。”

  “说得也是啦。”王魁抓耳挠腮,傻笑地说道。

  边磨墨边写字的李奇却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老大英明,那全是没遇见梅非凡之前的事情啊。

  如今只有天才知道老大现在会做出什么事情啊。

  第9章(1)

  近午时分,东罗罗国以拍卖罪犯闻名的方郡竟下起一场难得的春日大雪。

  梅非凡披着黑色斗篷站在拍卖台子下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些被链成一排、依次被拖上拍卖台的奴隶们。

  梅非凡的目光与角落里的一名男奴隶对上眼。

  男奴隶很快地垂下眼。

  梅非凡的手掌几乎要被她自己捏碎,她的心痛到甚至必须用手抓着,才有法子继续站在原地。

  她没猜错——在最适合巫冷出没的男宫等风月场所找不到人,便该往最不堪的苦处找人。但,她宁愿自己猜错啊。

  “公子,你冷吗?脸色很不好啊!”喜鹊一看梅非凡弓着身子,立刻伸手拂去梅非凡肩臂上的落雪,唯恐它们湿了主人的斗篷。

  “喜鹊,你就别忙了。公子我在北方长大,不怕冷。倒是你这小手又冰了。”梅非凡低头握住喜鹊的手,说着便脱下斗篷要为她覆上。

  “公子,万万不可。”喜鹊红着脸,用力摇着头,头上辫子像是要被摇散了一般。

  “冻伤了你,这可不好。”梅非凡不顾她的摇头连连,还是为她覆上斗篷。

  “哼。”几步外,东方荷冷哼了一声,对着台上的拍卖官娇喝出声。“这种天气站在这里折腾,要卖就快卖,本姑娘站得腿酸了。”

  贩卖重犯为奴,是东罗罗王朝近一年来的新政策,因为皇室赋税加到不能再加,私掠船的收入亦不敷皇室的支出,凤皇便听从了辛渐的话,辟了这处拍卖会。

  从此,富人杀人犯法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有钱能将自己从牢里赎回。

  “那位黄衣姑娘切莫心急,咱们这不就要开始了吗?”一名秃头大肚子、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台上叫嚷着。

  “姑娘,你若是急着买夫婿,我免费把自己送给你,咱们现在就可以洞房去。”台下一名买主见她貌美,出言调戏道。

  东方荷一个旋身,大伙儿还没看清她做了什么,那个出言调戏她的男子已经捣着流血的额头,蹲在地上惨叫出声,身边还有一颗沾血的石头。

  “看什么看!”东方荷瞄向那些正在偷看她的人。

  所有人立刻别开头,把注意全都集中到拍卖台上。

  “来来来!便宜卖、喊价就卖!”拍卖官敲着木头大槌,大声喝道。

  “一两纹银,替我把所有人带到客栈。”梅非凡举手说道。

  拍卖官脸一沉,再看这人衣着普通,说话语气顿时不客气起来。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出不起价就给我闭嘴!”

  “不然,一角银买那家伙总成了吧!”梅非凡指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奴隶说道。

  “不成!”拍卖官瞪人一眼。

  “这种半死不活的男人,也敢拿出来拍卖。”东方荷冷哼一声。

  大伙看着那男子瘦得眼眶骨头都凹陷的模样,只觉得头皮发麻,纷纷别开眼。

  “这家伙在海牢里待过,保证活得比别人久。”拍卖官拍胸脯保证。

  “他是想装骷髅逃过一劫吧。”梅非凡说道,收在衣袖里的拳头却握成死紧。

  所有人全都大笑出声。

  “买个病瘦鬼,养个一天就死了,之后还要花钱埋葬,否则他铁定会阴魂不散。你们瞧瞧那家伙的眼,一看就是会索冤要命的人。”梅非凡蓦打了个寒颤地说:“我一角银买他是作善事积阴德,替他下葬。”

  “一两纹银!”东方荷喊了一声。

  “姑娘,你买头猪也要一两,这好歹是个人啊!”拍卖官急忙忙说。

  “老娘买他,是想给我那个快死的妹子找门亲事。到时候,让他陪葬到阴间伴着我妹子。”东方荷面无表情地说。

  台下围观者一听这话,全都窃窃私语地讨论起这姑娘的心狠手辣。

  “你别瞧他这样子,挨得过海牢折磨的人,还可以再活个几天的。”拍卖官说道。

  “海牢真的那么恐怖吗?”喜鹊低声问道。

  “人吃人在那里就是寻常事,你说那里恐怖吗?”梅非凡嗄声说道。

  喜鹊吓得猛拍胸口。“公子怎么知道?”

  梅非凡皱着眉不再接话,只是定定看着台上的奴隶。

  “他就不是个吉祥人。打从刚才一走出来,所有人就避他避得远远的,你当我没看见吗?一两纹银卖不卖?”东方荷说道。

  “还有没有人出价?”拍卖官又问。

  没人接话。

  “你就随便卖给那位姑娘吧。否则,一角银卖给我也是可以的。”梅非凡说道。

  “便宜你了。”拍卖官板着脸,将那名骷髅似的男人解了脚缭,粗暴地推了他一把。“下去吧,秽气的家伙。”

  东方荷拿着一两银换来男人的卖身契,检查了卖身契号码与男人手臂上的烙印数字确实符合后,便对仍挂着手铐的男人说:“走吧。”

  男人不语,跟在她身后,身子轻盈到甚至没在雪上留下踏痕。

  “喜鹊,咱们也走了。”梅非凡从腰间拿出折扇,一派逍遥地跟上东方荷。

  “你跟着人家姑娘做什么?”拍卖官瞪大眼睛问道。

  “我们一伙的。”梅非凡说。

  “你们玩我?”拍卖官大吼一声,牛目差点瞠破眼眶。

  “不不不不。”梅非凡摇扇说道。“我是佛心来着,看着这家伙难卖,替你省了件麻烦。”

  “滚!告诉你,这个独孤兰君就是个瘟神,待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只有他活下来了。”拍卖官心头不悦,啪地说着从旁人那里听到的话。

  “咱们走吧,独孤兰君。”梅非凡唤着这名字,鼻尖竟是一阵酸楚。“我带你大吃大喝一顿。”

  “不可以!”喜鹊胀红了脸,张开双臂挡住他们的去路。“大吃大喝会出人命的!我邻居哥哥就是因为饿太久,一下子吃了几碗饭,就给撑死了。”

  “那家伙只是在说笑。这年头谁没饿过,大伙儿都晓得这事。”东方荷瞄了小丫头的泪光汪汪一眼。

  喜鹊不好意思地拭去眼泪,很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后,低声问向梅非凡:“公子,我可以把身上斗篷给他吗?”

  “可以。”梅非凡笑着说道,从腰间递过一只皮水壶给独孤兰君。

  独孤兰君伸手接过。

  梅非凡望着那骨瘦如柴的手腕,一股心酸直扑鼻尖,她蓦地低头眨去眼里泪光。

  “走吧。”梅非凡搀起他,大步往前走。

  “公子,你走慢点,可别拆了他那身骨头啊。”喜鹊在两人身边打着转。

  “喜鹊,你过来。”梅非凡板着脸抿紧唇,把脸凑到喜鹊面前。“我才不过离开一季冬,你这心就向着别人了。我的心好痛啊!”

  梅非凡故意猛力捶着胸,因为她此时需要这样的笑闹,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抱着他恸哭出声啊。

  “公子,我的心没有向着别人啊!你心痛吗?咱们快去找大夫,这病可不能拖。”喜鹊急得直跺脚喊冤,扯着梅非凡就要往外走。

  梅非凡拱着身子,憋着笑不让喜鹊看到——这喜鹊单纯到每次都把玩笑当真,让人总忍不住想逗弄一番。

  独孤兰君看着这一幕,蓦地别开眼。

  “她”儿时便是这般淘气,总要把身边的人急得大呼小叫才肯罢手。

  “心痛是吧?明知道别人在这里担心,居然连封信都不会捎,你心痛个鬼!”东方荷瞪着梅非凡,抄起背着的铁锅一把就砸过去。

  “痛啊!”梅非惨叫一声,挨了铁锅那一记后,却是一手捣着头、一手扯着东方荷的手臂说道:“捎信是要我捎到哪里?我这不是一回来,就直奔你们身边了吗?我说东方啊,你该不会要哭了吧!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东方荷嘴一抿,下一刻却真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日,当她在客栈灶房里听见梅非凡被捕的消息,她强按下要冲出去喊冤的喜鹊,开始为梅非凡想方设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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