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够好心了,没有立刻上天刹魔教抓巫苍回去复命,这是念在巫天风十五年来都待在南里国,或许会想见见自己亲爹最后一面。
还有更好心的事情他没告诉巫天风,他与蓉儿都知道,巫苍是邪儿的大仇人,邪儿肯定想亲手夺去巫苍性命,因此他想先去找邪儿,谈谈手刃巫苍的“转让权”,这段时间,就算是让巫天风与巫苍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吧。
蓉儿亲授邪儿御梦术,他猜想邪儿应该已经预知巫苍有可能死在他与蓉儿手上,所以至今才没对巫苍下手,相信谈转让权一定能成功。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没有再下着令人感伤的冰雪,可是巫天风与乔钰并没有心情游山玩水,而是驾着马车飞快地直奔天刹魔教。
真是应验了念红知情后的一句感叹——巫苍的人头似乎挺抢手的,人人抢着要呢。
不只乔家小弟要他的命,连他的亲姊姊、姊夫也不放过他,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全赶在同一时间要他的性命。
过了会,马车缓缓停下来,乔钰伸出小手搭上巫天风的大掌跳下马车,放眼凝望眼前的景象。
“哇!好壮观呀!”主子还没开口,念红抢先发出赞叹,这真的是专干坏事的魔教巢穴吗?排场与建筑跟她前几日才亲眼观摩过的蝴垣国皇宫有得比!
“走吧。”巫天风没时间继续拖拉,牵起乔钰的小手就要走上前。
“等等!”她突然用开他的大手喊暂停,只因在她眼前的,是一座仿佛没有尽头的黑色阶梯,阶梯又长又宽,两旁各种植一整排茂密树木,看来必须走完这段累人的阶梯到达顶端,才是天刹魔教的大门口。
望着遥远的楼梯口刀一端,乔钰还没走就已想宣告放弃。
“风,你抱我用轻功飞上去好不好?”她才不要走这条宛如通往地狱的鬼阶梯,肯定走到一半就累得趴倒在地了。
“可以是可以,你家念红怎么办?一旦落了单,很容易再也看不到她了哦。”
他恶意吓唬她,但这确实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那……你抱我走上去,念红要跟紧。”反正她就是不走。
“娘子这是在考验为夫的体力吗?”唉,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乖乖将她打横抱起来,认命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念红,我得先告诉你,走上顶端进了大门,接下来又是相同长度的下坡阶梯。”
念红清秀的脸蛋早就苦苦的皱成一团,她跟风公子一样不能开口抱怨,谁教她自己要跟着主子,最重要的是,她身边没有一个好男人疼爱她,呜……
“念红,要怪就怪他家吧,没事建这么多楼梯做什么?”落得轻松的乔钰笑嘻嘻,满脸幸福地躺在爱人怀里,只出一张嘴说风凉话。
巫天风苦笑,天刹魔教都是练武之人,这段阶梯根本算不了什么好吗!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走到顶端,乔钰跳下巫天风的怀抱,眼神黯淡地凝望大门口那四个令她内心纠结已久的大字——天刹魔教。
曾经,她光是听见“巫苍”二字便愤恨不平,如今她人就站在他的地盘上,心情却奇异地平静许多,有的只是近亲情怯的紧张。
难道她不再仇视巫苍了吗?但她怎么可能不恨他?他是手刃她爹娘的凶手啊。
她低着头,小手轻握巫天风大手,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巫苍是巫天风的亲爹,所以她愿意为了他,放下自己长年怨恨巫苍的想法。反正巫苍的报应迟早会到,她没必要硬将对他的仇恨放在心中,这只是折磨自己罢了。
“乔钰……”巫天风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低声抚慰她,“对不起,要你不得不跟杀你爹娘的人见面,我不希望你见到他,又让他伤了心。”
靠在他的胸怀,她扯出一抹淡笑,摇摇头道:“是我自己决定见他的,但是,你别告诉他我是谁好吗?就让他当我是赤洛国九公主,再帮我问他,他杀我爹娘的原因,还有打听我大哥的下落。我想见我大哥,可是不要你爹在场。”这样她才能问出大哥有什么得为虎作怅的苦衷。
“好,你说的我都会帮你做到,而且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只怕她得知他爹杀了她爹娘的真正原因后,无法冷静地不反击。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受人欺负了还默不吭声的弱女子,要她违反直来直往的个性忍耐住火气,那真是委屈她了。
总之,一切就等见到他爹后见机行事了。
“喂!打哪来的?来天刹魔教的目的是什么?”乍见陌生客来访,几名守门教徒疑惑的迎面而来。
“找天刹魔教教主,告诉他,他见子回来看他了。”巫天风命令,唉,这是他家不是吗?堂堂教主的儿子要回家,居然还不得其门而入?
“你是教主的儿子?要骗人也该打草稿吧?我们少主谁不认识啊,凭你也想冒充?”守门教徒们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
时机地点完全不合宜没错,偏偏乔钰就是忍不住掩嘴偷笑出声。
“呵,谁教你离家出走,这下没人认识你了。”吃到苦头了吧?
“啧,看来只好硬闯了。”巫天风脸色冷沉到极点。这些瞎眼的看门狗!
第8章(1)
站在厅堂中央,巫天风安静地搂着乔钰不发一语,念红则紧贴在主子身后,而环伺在周围的天刹魔教教徒们个个架式十足,却无人敢再对他们出手。
教徒们忌惮的,当然是自称教主儿子的黑衣男子,他的武功诡谲奇幻,与教主惯于使用的招数相当类似,冷酷的个性比起教主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人身边带着两名女子,竟也可以一路由大门口轻松杀到内厅。
既然他的目的只是要见教主,那么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去请教主出来对付他。
“教主。”乍见巫苍现身,教徒们这才松一口气,有教主在就不怕了。
明显感受到怀中娇躯轻微瑟缩了一下,巫天风轻拍了下乔钰的香肩要她安心。
巫苍什么话也没说,从门边大步走向他们面前,精明锐利的眼神审视巫天风好半晌,听见自己儿子回家的消息,他与教徒们同样心存质疑。
巫天风与乔钰相视一眼,正考虑想先开口,巫苍忽然低沉诡笑出声。
“哈哈哈,你是巫天风?离家出走十五年的你,居然还有脸回来看我?!”狂肆笑声中隐藏了无限悲愤,他始终不明白儿子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他,并且一走就是十五年,从此无消无息,毫不在乎他这个做爹的会有多痛心。
他抬手一挥,将教徒们全部遣退,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
眼神一转,来到儿子怀中的姑娘,他竟一时怔住,惊讶地望着她,久久无法回神。
“你……任萱儿?”他指着她的手颤抖着,呐呐地吐出一个女子的名字。
乔钰暗自吸了一口气,想想又觉得合理,他既然杀了她爹娘,当然有可能知晓她娘的名字,只是娘与他之间有何牵扯?她越来越觉得他血洗乔府的原因很不单纯。
“爹,她叫席钰儿,是赤洛国的九公主,男外一位是服侍九公主的宫女叫念红。”巫天风将她们介绍给他爹,但看爹震惊的模样,难道“任萱儿”是乔钰她娘的名字?
母女容貌相似很正常,所以他特意介绍乔钰的另一个身分,不想让爹得知她正是乔家遗孤之一
“不,她长得好像任萱儿……你说,你是不是任萱儿的女儿?”巫苍质问。
犹记当年任萱儿生下四个孩子,一个已在他天刹魔教,另外三个却下落不明,让他气得牙痒痒,因为乔家孽种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而会留下巫天墨性命,不过是怕天创魔教无人继承,如今亲生儿子回家了……
巫苍暗打算盘,他要送巫天墨下地府与他爹娘见面。
“我母妃不叫任萱儿,教主恐怕是认错人了,不相信请自己上赤洛国找我父皇问清楚。”天上的爹娘呀,请原谅她置身事外,巫苍迟早会受到报应,她无须再自曝身分与他计较。
巫苍眼光不信任的将乔钰从头打量到脚,她的样貌真的与任萱儿的花容月貌有八分相似,可是,公主身分又岂可随便造假?他该信还是不信?
“爹,瞧你的表情似乎挺在意那名唤作任萱儿的女子,她是谁?”巫天风特意将乔钰略藏身后,顺便想套间父亲当年对乔家赶尽杀绝的原因。
就算是他爹,也是“别的男人”,他不准任何男人肆无忌惮凝望着他未来的娘子。
“哼!那个贱女人就是当年我要巫天墨亲手杀死的娘亲,可惜我精心的策画失败了,她最后还是死在我的手上。”提起背叛他的任萱儿,巫苍便一肚子火。
什么贱女人啊?听见巫苍出言诬蔑她娘,乔钰火大得差点开骂,幸好理智及时阻止了她的冲动,她改以别的“手段”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