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吉运年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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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彩杏吗?她被你母亲赶出刘府,但为了营救表姊,她又偷偷回去,她没有钥匙,打不开锁头,只能给表姊送水递馒头,告诉表姊外面的状况。

  “她在暗处目睹所有过程,她以为李婉娘被表姊说眼,愿意放表姊出府,没想到竟会看见李婉娘推表姊下水的那一幕。她太胆小,被吓得腿软,身子无法动弹,也幸好她没冲出去,否则刘府的池塘会多了一条冤魂。

  “她照着表姊先前的指示,到京城找到我,她没有钱,路上几度遇险,这一路一走多年,直到去年她终于进京,这才找到我,告诉我所有的经过。”

  “怎么可能?”刘铵喃喃自问。

  “想不到是吗?你那位温柔恬静、楚楚动人的表妹,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呵呵,真蠢啊,你真以为李婉娘柔顺温婉、贤良大度?真以为她与表姊和乐相处?

  “错,表姊只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后宅斗争上,她一心积攒实力,为离开刘家做准备,她无视李婉娘,把她的诸多手段当成跳梁小丑,没想到,终是瞧轻了李婉娘想当正妻,更想留下表姊嫁妆的野心。”

  淡淡一笑,顾绮年扬眉问:“现在刘大人已经清楚来龙去脉,你打算如何处置李婉娘?”话丢下,她定眼望他,一眨不眨。

  刘铵像打了场败仗似的,垂头丧气。

  是,他想起来了,想起婉娘经常在深夜的池塘边烧纸祭奠,想起她几次想要置新宅子搬出去,是因为心虚恐惧?

  “放心,我会给萧瑀一个交代,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话落,他转身离开铺子。

  看着他的背影,顾绮年很高兴,即使他不再憨厚却依旧正直,宁王和靖王与他为伍不会吃亏。

  顾绮年笑开,淡淡的笑意从眼底扩散。

  第十五章 发现真相(2)

  这里是宁王府正厅,可当堂正坐的却是卫翔儇,门外侍卫十数人,有人守在门口,有人挡下喧闹不已的丫头婆子。

  太嚣张?没错,卫翔儇就是要一路嚣张到底,还要嚣张到皇上跟前。

  冷冷的白玉地板上,跪着几个受伤的黑衣人,他们身上负着重重枷锁,一个个垂头丧气,颓唐萎靡。

  正厅两旁有二十几名老老少少立着,双手缚在身后,身上颤抖不停,他们脸上满布惊恐,望着跪在地上的亲人,有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只是迫于靖王的威势不敢号哭出声。

  “都看清楚了?你们可以选择说出真相,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可以选择对主子效忠,让自己和亲人、家族,因为你们错误的决定而灭绝。”

  卫翔儇说话的速度缓慢,不带一丝温度,扫过众人的目光中隐含着冷冽。

  卫翔儇占尽重生先机,预知葛氏一族将会做的每件事,五年来他每每抢先一步,暗中布置,以至于葛氏一族屡次功败垂成、铩羽饮恨。

  最有趣的是,他们甚至搞不清楚背后是谁在与之作对。

  他和大哥卫翔祺一点一点翦除葛氏一族羽翼,灭其势力,相较起前世,现在的葛氏一族远远不及前世,他还曾经乐观猜想,这样的葛氏一族断无造反的可能了吧。

  没想到天底下的蠢货不少,大还丹事件尚未摘干净呢。

  今日,与上辈子相同的八月初三,与上辈子相同的皇帝召唤,与上辈子相同的东安大街上,葛皇后动用宫廷侍卫,刺杀卫翔祺。

  幸好他有备无患,充分布置,否则……

  前世的今日,大哥所受的伤让他足足半年无法下床,导致宁王妃文珈玥能够顺利地在大哥汤药中动手脚,更因为大哥无法下床,皇上不得不偏倚葛氏一族,等大哥重返朝堂时,已无立足之处。

  今生,情势迥然不同。

  卫翔廷染上天花,虽然治愈,但太医说了,他脸上的麻子终生不会退。

  原本的风流俊俏变得丑陋可怖,本就阴晴不定的个性更加暴戾凶残,这些日子甚至传出虐死宫女、内侍数人的消息。

  皇帝不喜,数度斥责,且谣言甚嚣尘上,都说皇帝有意立太子,所以葛皇后按捺不住了?

  葛氏一族频频闹出事故,葛从悠那桩破烂事,换上别人肯定要株连九族,偏偏皇上亲手置,以至于葛氏一族屡次功败垂成、铩羽饮恨。

  替葛家人止血,而大还丹一事是他的疏忽,没注意到大理寺里还有葛兴儒的人。

  于是认罪书都呈到皇帝跟前了,神医竟临时翻供,写下千字血书后在狱中投镮自尽。

  那张血书狠狠倒打卫翔儇一耙,层面从“毒害皇帝”转为“夺嫡之争”,把事情变成“神医误人”,而靖王为打击政敌严刑逼供,栽赃诬陷。

  卫翔儇不得不自清,找来一堆人证明自己并无栽赃诬陷。

  那阵子忙得足不点地,好不容易挽回一些局面,皇帝既不相信葛兴儒,也不完全相信自己。

  皇帝总念着葛家的从龙之功,屡屡抓小放大,以至于五年来,卫翔儇、卫翔祺运筹帷幄,几乎把葛氏的枝枝叶叶全给翦除,主干却依旧挺立昂然。

  这样的葛氏一族,再给他们一点时间,肯定又会很快长出繁茂枝叶。

  皇帝性格念旧,这种性格在太平盛世会被百姓赞扬一句仁德宽厚,可若是生在乱世,当断不断的性情定会替朝堂埋下祸源。

  所以……皇帝不砍,那就他们来动这一刀!

  守在门口的卫六转身,对主子一点头,卫翔儇示意,让侍卫把所有的人都带下去,在眼角余光瞄见一道明黄色身影时他才开口——

  “本王着实不明白,身为宫廷侍卫,吃的是朝廷俸禄,理该为皇上、为朝廷尽忠,怎能干下这种不忠不义、背主忘义的事?”

  冷厉目光扫过,恍如一阵寒风掠过,冻得满屋子人一阵惊寒。

  卫翔价停过数息,方又开口,“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谁下令让你们狙杀宁王?”

  家人的性命捏在靖王手里,这会儿谁敢说半句谎话?自己死就死了,岂能连累亲人?于是一人一句,把葛皇后推了出来。

  听着卫翔儇和宫廷侍卫们的对话,隐身在门后的皇帝再按捺不住满腔狂怒。

  好啊,好一个皇后!不过是一点谣言,就让她迫不及待地对付翔祺?很好,他真真是小看了葛氏一族的野心。

  怒甩袖,皇帝大步跨进厅里,卫翔儇看见皇帝,一脸“惊讶”,飞快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三、五步,单膝跪地问安。

  皇帝瞄一眼地上的刺客,有两、三个熟面孔,确实是葛皇后身边得用的。

  他不是没想过,是否有人刻意陷害皇后,但刺杀的地方在东安大街上,人来人往、目击者众,即便卫翔儇有意陷害,怕也没那么容易。

  街头事发,卫翔祺受伤,亲眼目睹的官员进宫禀告,而那些人素日里与卫翔儇、卫翔祺并无来往。

  “是。”卫翔儇领命起身。

  “你说,为什么知道翔祺会有危险,身边暗让隐卫跟随?”

  果然疑心自己?皇上对葛氏一族不是普通的偏心呐,难怪五年来他们用尽心计也无法扳倒葛氏。

  “因为,今天的刺杀不是第一次。”仰头,卫翔儇温和却坚定的目光与皇帝对上。

  人人都说皇帝偏爱靖王,给他足够的权势与兵力,倘若他有心那个位置,举事并非难事,唯有他心底明白,皇帝给的不过是种试探——测试自己有没有野心,想不想取而代之?试探他是不是全然地忠心,誓死效忠皇帝。

  微微的失望,微微的……伤心……

  从小,他一直想要父亲、母亲,想要一个家,但他们都给不起……没关系,不难过,现在他有绮年了,她会给他做糖,把他酸酸的心变得甜蜜。

  皇帝闻言大怒,“谁那么大的胆子?!”

  卫翔儇没有回答问话,只是平铺直叙地说着,“这五年当中,宁王殿下十数次遭到刺客劫杀,六次受到意外波及,并且每次查到最后都会查到同一个方向。

  “更有趣的是,即便在自己的王府里也不平静,皇上可曾想过,为何宁王殿下与臣成亲多年却始终无所出?”

  一句问话问得皇帝哑口无言,他们的王妃是葛皇后亲手挑的,莫非……“把话说清楚!”

  卫翔儇转身挥手,让侍卫把刺客架出去。

  大门关上,他双膝跪地,哑声道:“宁王无意夺嫡之争,一心为国尽忠、为皇上尽孝,只是身分摆在那里,行事气度、聪明才智明摆在那里,谁能不思虑?

  “宁王殿下性情像极了皇上,以后百姓为子姓为子女、以天下为已任,可是为百姓喉舌,便会坏了某些人的好事,一次、两次,人家能不怨慰、能不下套使计谋?不铲掉挡路的石头,车子怎能行走顺利?

  “这些年,葛相一党出过多少事,哪次皇上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臣明白,宁王殿下更明白,这是君臣情深,这是皇帝仁慈,对旧臣于心不忍。因此皇上下了明令,就算有臣子认为惩罚太轻,宁王殿下也从不置一词,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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