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杨馥如狐疑的盯着他。
“没事。”既然她已经辞职,远离公司的派系斗争,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信错了人,否则只是徒增难过愤恨罢了。
古里古怪!她看着他走到门口远眺星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他却好死不死突然转过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假装是在做脸部运动。
“你怎么了,脸突然抽筋吗?”张浩维憋笑憋得辛苦,但仍故意假装不知道的问。
“才不是,是、是有人说要常常挤眉弄眼,脸才会紧实。”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心虚,杨馥如又皱了皱眉头、噘了噘嘴唇,才恢复正常表情。
“我以为要用泥土敷脸才有用。”他比了比她的脸道。
“什么?”她愣了愣,困惑的问。
“你的脸啊。”张浩维来到她面前,用手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他略显亲密的举动让杨馥如的双颊倏地烫红,她反射性的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快步走进厕所照镜子,只见她的鼻尖跟脸颊都沾着已经干掉的泥土,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难道她就顶着这张花脸在张浩维面前晃了一天?她在心中大声哀号,扬扬是小孩子,不觉得这有什么,没告诉她就算了,怎么连哥哥也不提醒她一声,难怪一整天张浩维的视线老是有意无意的往她脸上瞟,搞得她都要自作多情,真是丢脸死了。
杨馥如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掏起水往脸上泼,将污泥洗干净,确认脸上再无一丝脏污,她才讪讪的走了出去。
“洗好了?”张浩维见她素净的脸庞染上一层薄晕,不由自主的勾起浅笑。
她刻意忽略他嘲弄的目光,佯装不在意的道:“在农场工作难免会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样。”
他对她的印象,本来只是赵天伟身边那个能干、漂亮、装扮得宜的女秘书,可是后来她被调到总务部,现在回老家当农妇,她都一样能胜任,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教他惊艳,而且越跟她相处,他越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应该是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除非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
“不知道我本来在总经理的印象中,是个怎么样的人?”想必评价不会太好吧。
张浩维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突兀的问道:“听说你有男朋友?”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让杨馥如一时间有点跟不上,消化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回道:“嗯。”
“你们感情不好吗?”他知道自己问太多了,但却不由得想要搞清楚。
“我不知道总经理对别人的私生活也这么有兴趣。”果然,杨馥如的神色淡了下来。
“你可以不回答。”张浩维有点懊恼自己的嘴快。
她微微牵动唇瓣,的确不打算回答。
自从那天接到哥哥电话连夜赶回家,跟家人商量好决定放弃台北的生活,回家帮忙经营休闲农场之后,吕俊桦只打过一次电话给她,而且最后还是以各持已见结束。
说真的,本来她以为他们之间虽然平淡,但应该算是感情好吧,可是最近不知为何,争执突然变多了,让她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你真的确定不回台北了?”发现她因为自己的问题,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低落,张浩维决定另辟话题,缓和一下有些僵凝的气氛。
“应该吧,我爸就算出院,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劳累,我哥一个人又应付不来。”
“我今天下午看了一下,你家的休闲农场占地不小,但荒废的地方多,人手好像也不够,没办法发挥最大产值,这样下去,农场的营运似乎不太乐观。”就算多了她帮忙,一样会陷入困境。
他的分析杨馥如当然明白,但是……“谢谢你的忠告,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只想着赚钱,我爸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提供最天然健康的饮食跟自然环境给客户,一切事必躬亲,只要能维持基本温饱就足够了。”
看她一副他这个都市人不会了解的表情,张浩维自嘲的淡笑。“算我多嘴了。”
“你今天的话的确不少。”她直率的表示赞同。
她的直接让他微微一怔,想想还真是如此,他垂下浓,唇畔微勾,倒是没再开口了。
原本就只有两人谈话声的客厅霎时安静下来,外头的蛙叫虫鸣传了进来,加上晚风徐徐,真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宁适感。
忽地,一道吵杂的声音自大门处传了过来,夹杂着几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嚷嚷声,以及杨敬宗的反驳声,打破了原本静谧的氛围。
“我出去看看。”杨馥如眉头一皱,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张浩维想了想,大步跟在她身后。
来到前院,就见杨敬宗正在拦阻几个彪形大汉,不让他们闯进铁门内,双方大声争执着。
“怎么回事?哥,他们是谁?”杨馥如走到哥哥身边,困惑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几个男人,他们都理着平头,身材高壮,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刺青,表情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没事,就只是几个客人想要硬闯,你去屋里等着,这边哥处理就好。”杨敬宗边安抚,边将妹妹往房子的方向推。
第4章(2)
杨馥如闪开了他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朝站在门外的男人道:“真不好意思,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请你们明天再来。”
“你以为我们很闲吗?我们就是要进去。”带头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口气不善的道。
“擅闯民宅是犯法的,你们若是硬闯,我可要报警了。”杨馥如冷着脸警告道。
“她说要报警耶,好害怕啊。”带头的男人做出佯装害怕的颤抖样,随即神色凶恶的道:“你想跟我们龙虎帮作对就去报警没关系。”
龙虎帮不是附近的地痞流氓吗,怎么会突然上门找碴?杨馥如困惑的看向哥哥,却见他一脸焦急,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你们应该不是单纯来消费的吧,有什么目的可以直接说。”张浩维也察觉不对劲,走上前,不着痕迹的将杨馥如护在身后。
“能有什么目的,欠偾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们要是再不还钱,我们就不客气了。”带头的男人声音一沉,眼露凶光。
“哥,还什么钱?”杨馥如心一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只是误会。”杨敬宗不敢对上妹妹纳闷的目光,心一急,上前搭上男人的肩膀,想要到远一点的地方谈。“牛老大,我们再慢慢谈。”
“闪开!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没什么好谈的。”
牛老大反手一个肘击,刚好击中杨敬宗的肚子,他痛苦的抱着腹部弯下身。
“哥!”杨馥如连忙上前察看,接着愤怒的瞪向牛老大。“你们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如如,别……”杨敬宗忍着痛站直身子,朝牛老大道:“牛老大,我父亲现在正在住院,可以等他出院再谈吗?”
“他要是死了怎么办?总之,你们今天不还钱,就用这块地抵偾!”牛老大完全不留余地的道。
“还钱就还钱,哥,我们到底欠了多少?”杨馥如扶着哥哥,满肚子疑问。
杨敬宗垂下头,不敢回应妹妹的话。
“你应该是那个在台北工作的妹妹吧?若是你爸还得起,我们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上门讨偾了。”牛老大嘲讽的笑道。
“哥,快点告诉我,我们到底欠了多少?”杨馥如直觉那绝对不是她能负担的金额。
杨敬宗挣扎的看了妹妹一眼,无奈的道:“三千万。”虽然父亲一再叮咛不能告诉妹妹,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三千万?!”杨馥如错愕的瞠圆了双眼,她是想过金额可能不小,却没想到竟然是笔钜款。“怎么会欠这么多?爸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
“当年风灾,农场受创严重,重建需要花不少钱……可是爸没借这么多,是地下钱庄利滚利,原本只欠了五百万,现在却莫名其妙变成三千万,根本就是吸血鬼。”杨敬宗激动的道。
“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五百万对她来说已经不算小数目,现在滚成三千万,她更不知要怎么还了。
“爸也是怕你担心啊,爸原本是想等一切上了轨道之后,很快就可以把偾还清了,谁知道投资的新产品又失利,雪上加霜,才……”杨敬宗不敢看向妹妹毫无血色的脸孔,呐呐的道。
“欸,三千万的本票也是你爸爸自愿签的,我们可没强迫他。”牛老大吊儿郎当的抬起下巴。
“那是你欺负他老人家不懂,他以为签了本票之后可以慢慢还,谁知道你们讨偾讨得这么急!”杨敬宗懊恼反驳。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又不是做慈善事业的,欠钱当然要还啊,而且我们不是还给了你们另一个选择,让你们用地抵偾吗?这块山坡地也值不了几个钱,只要把地交出来,这笔偾就一笔勾消,如何?”牛老大小小的眼珠子转了转,模样狡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