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他追来时我也不解,可当他抢了我五千两后,我就明白了,许是他打一开始就打算要吞了我的货。”
一听到五千两:裘化真眼睛发亮。“方爷买卖的是?”
“玉石。”
裘化真轻点着头,猜想光是身上就有五千两的货款,想必家底也丰厚,如此动机就合理多了。
“裘姑娘,不如你请那位公子帮我上官府报官吧。”
“……哪位公子?”她诧道。
第五章 遭到诬陷险沉江(1)
方武费力地指向窗边榻位。“那位公子。”
裘化真僵硬地回头,看着正慵懒抬眼的书生,她眉头都快要打结了,却见书生突地笑得万分愉悦,还向方爷打了声招呼,教她脑袋都快懵了。
“姑娘家上官府,怕是官爷不受理,倒不如烦请公子替我走一趟。”方武凝重的神色里藏着一丝恐惧。“这得要快,毕意温二已经来探过我了,要是不赶紧报官,我怕晚一点他就会动手了。”
裘化真直睇着他,确定他的视线是落在书生身上,这点固然教她难以理解,但眼前重要的确实是方爷所提之事。
“方爷尽管放心,我现在就托客栈掌柜的报官。”要是知道方爷的来头,她相倌掌柜的会很乐意帮忙。
“那就麻烦裘姑娘了。”
裘化真轻点着头,随即拿着要给方武服用的药材下楼,让小二帮忙煎药,顺便找来掌柜的把事情经过大略告知,烦请他报官,带官爷过来。
“真是温二爷所为吗?”掌柜的压低声音问。
“方爷是这么说的,方爷家底丰厚,温二爷分时也是看上人家家底才会痛下杀手,要是掌柜的帮了方爷,事后礼金肯定不少。”就怕掌柜的不动心,她很肉疼地把从温二那里收的金锭递了出去。
掌柜的立刻收了金锭,一脸为难地答允了。
裘化真略松口气地上楼,见方武正闭目休养着,她不禁睨向又窝回榻上的书生。
“化真,依我看,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小清走到她身旁低语。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离开?”裘化真瞧了她一眼,回到桌边继续提笔,完成了画作后顺便再添朵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
小清似有忌惮地看了眼书生。“那个人看得见书生,他……就快死了。”
裘化真蓦地收笔,回头看着书生。“为什么?方爷不是纯粹能观阴阳吗?”虽然一开始有些锴愕,但仔细想想,能看见鬼神没什么太不了。
“化真,问题是他看得见书生,看不见我。”
“他没指到你不代表他看不见你。”方武指到男子报官较女子有效率,所以没提到小清也是自然。
“化真,他是真的看不见我。”
“为什么他看得见书生却看不见你?”她好笑的反问。
“因为——”
“裘姑娘在与谁说话?”
裘化真一顿,看向床上的方武,他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她,瞧也不瞧她身旁的小清,彷佛小清不存在。
可是,他明明看见了书生……
“裘姑娘,汤药来了。”外头突地传来小二的声响。
裘化真收回心神,开门接过了药和一壶茶。“掌柜的出门了吗?”她问。
“一刻钟前出门了。”小二必恭必敬地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上房的花爷主从也出门了。”
裘化真心头跳了下,问:“退房了吗?”
“倒不是,听说是知府大人亲自来请的。”
裘化真轻点着头,给了小二碎银,内心细忖着,集富贵权势于一身的威镇侯让知府大人都亲自来请,要是这事能请威镇侯相助,就不必担心温使阴招了。
只要她把画交给那个叫颜奎的,证实她具能观阴阳,威镇侯必宝会信了她,哪怕无法信个十成十,那也够用了。
裘化真来到床边,为了让方武宽心,将掌柜的去报官一事道出,一口口慢慢她喂着他喝药。
“这药喝了会发汗,教你睡得沉,如此伤会收得快些。”
裘化真注视着他,确定他压根没瞧见自己身边的小清。
“不用客气,倦了就睡吧。”话落,她帮他收起了身上的银针,将被子盖得妥贴才回到桌边。
将银针擦拭过收妥,刚倒了杯茶浅啜,就见书生晃到了床边。
“书生。”她轻唤着。
书生看她一眼,黝亮的眸噙着说不出快意的笑,朝她施施然而来。
“疑惑他为何看得见我?”书生走来,瞧她轻点着头,他笑得有丝坏心眼,道:“因为他快死了。”
裘化真顿了下,怒意迸生。“你在胡说什么?我刚给他诊了脉,血气是虚了些,但脉息已稳,怎么可能会……”那晦气的字,她连说都不愿说。
“骗你做什么呢,真的只有快死的人才看得见我。”书生贴近她,不住地看着她的眼。
“可你也一直都看得见我,所以我搞不请楚你是不是……”
蓦地,她整个人晕眩了下,双手紧抓住桌缘,耳边听见小清的惊呼声,像是不住地质面书生什么,然她却已经听不要清楚,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当小清细微的声音划破宁静、钻入耳里时,她蓦地张开眼,见房里出现了官爷,她正疑惑着,官爷随即一把抓起了她。
“将她带走!”那官爷吼道。
裘化真怔了下,被蛮劲扯痛,疑惑地道:“官爷,就算要我上是衙作证,也犯不着这般粗鲁吧!”
“作证?你这个杀人犯还作什么证?”
“……嗄?”裘化真眨着眼,感觉脑袋恍惚着,一时听不明白。
“化真,方爷死了,那药里有毒!”
小清声泪俱下的话,教她慢动作地朝床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见方爷面露死相,似是已死亡多时。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一时想不透,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余光瞥过桌面上搁的画和香包,她赶忙道:“官爷、官爷,哪怕是要判我个死罪,好歹也让我在死前将该还给人家的东西交出去吧。”
只要把这两样交给威镇侯,不管发生再天大的事,他一定会救她的!
押人的差役见她指着桌面上的东西,随口道:“咱们可不会替你送东西。”
“不劳几位官爷,他人就在客栈上房里,顺路交给他便成了,只耽搁官爷们一丁点时间,绝不会让官爷们难为。”裘化真低声下气地央求着。
几位官爷对看一眼,押着她的那人发话道:“你们把尸体运回殓房,你们两个跟我走。”
裘化真便指引着押她的官爷去了上房,糟的是,威镇侯并不在上房里,她才想起小二说过,知府大人接威镇侯洗尘去了……这下真是糟了!
既然人不在房里,官爷便直接押着她下楼,到了一楼食堂,食堂里的客人一个个对她议论纷纷,她不羞不愧,挺直背脊走,瞧见掌柜的就站在柜台后,便赶忙将怀里的东西给塞到掌柜的那儿。
“裘姑娘,不关我的事,我刚到衙门时,正巧遇到官爷们说要逮你,这事我仕么都不知道。”掌要柜的很想喊冤,怎知想报官的人莫名成杀人犯。
“掌柜的,这事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拜托你,要是花爷回来了,帮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务必要交给他,告诉他我被押进县衙了,烦请他走一趟。”裘化真急切地说着,俨然将这两件视为她救命的浮木。
“我知道了,可我也不知道花爷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瞧她急的掌柜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彷佛刽子手的大刀是按在自个儿脖子上。
“不管怎样,先谢过掌柜的,”裘化真露出虚弱的笑。
眼前事态不明朗,但她再傻也猜得出必定是与温二爷有关!方爷的死,八成是有人在汤药里下了毒,而她的茶里被下了迷药,这分明是要栽赃她,就她傻,防人防到自己遭殃。
她要真这么简单被人给弄死,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温二爷!
一走进衙堂里,裘化真随即被拽在地上,疼得她嘶叫了声。
“给我在这儿安分待着,敢耍心眼有得你受的。”押她的官爷啐了声,随即朝内堂里走去,其余的站在衙堂两侧,看来真要开堂。
裘化真抚着被摔痛的膝头,瞧着小清半透明的手想帮忙,却穿透过去。
她没好气地抬眼,如她所料,小清一脸比她还痛的神情。
“没事,要是真怎样,不过是打回原形罢了。”反正她早就死了,是偷了别人的躯体多活了几个月,她也没蚀本。
“话不是这么说的,好不容易话着了……”小清抽抽噎噎地道。
“横竖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要是老天执意要收我,我也不能如何。”也许,借尸还魂本就是逆天之事,老天不过是要她顺天而行,才给了她这个教训。
“化真……”
“别哭了。”
“你这个假仙姑,在衙堂上自言自语,想装神弄鬼吓人吗?”内堂里传出哂笑声,裘化真抬眼望去,竟见是温二爷,而他的后头应该就是县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