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她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鼻头。
高大的他缓缓俯下身来,也不知为何衣襟有些松了,隐约敞开露出一抹古铜色贲实肌肉,弧度完美线条流畅的胸肌,慢慢地靠近她,近得蔡桂福脑子嗡嗡然,脸蛋也红了,心跳怦怦怦怦,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致命的男人香啊啊啊啊啊!
就在蔡桂福觉得自己要不是狼性大发地扑上去,就是龟缩胆小地抱头鼠窜的当儿,忽然一个沉甸甸的脑袋就这样压在她的颈窝处,敏感耳畔传来男人疲惫沙哑轻柔得似是撒娇的叹息——
“阿福,我累。”
轰地!她脑中刹那间仿佛炸起了远比101烟火、和澎湖海上花火节还要壮丽灿烂的烟花,五光十色的火树银花,绚烂夺目热情奔放,嗷鸣——
然后,然后蔡桂福就迷迷糊糊地边流口水边嘿笑地半架半搂、半拐半扶着病娇美男子飞白进寝堂去了。
“乖喔,姊姊秀秀,呵呵呵呵。”
鹿伯和蛟伫立现场,安静良久,最后交换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
“早知如此,主子八百年前就该用上这招美男计了。”鹿伯笑叹。“又何至于迟迟拿不下未来主母呢?”
“嘶啊嘶啊。”蛟点头如捣蒜。
蔡桂福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只是慈母心(?)作祟,心疼他公务繁忙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所以陪他到床榻边,打算唱个费玉清的晚安曲助他安眠,以报答他替自己出一口气的恩情——她在骗鬼啊——
嗯,呃,之类的。
可是她心中小鹿乱撞地跟着进屋了,在他专注的目光下,一切就茫酥酥迷乱乱了起来。
先是觉得他要睡觉了还穿一身劲装肯定不舒服,而且明明当了好大的官,偌大的一座宅邸却没有个婢女小厮的帮忙更衣,实在有点可怜,虽然他有想要自己动手的意思,但她总不能干巴巴地坐在这儿干瞪眼吧?
然后她腰带帮忙解了,外衫帮忙脱了,那个要松不松的白色中衣一直半敞着也挺碍眼的,所以她帮人就得帮到底……
“阿福,你信我,从今以后我也再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欺你伤你,谁都不能!”
他眸光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她,字字沉若金玉重若泰山地问:“我……可以进宫请圣上为你我指婚了吗?”
蔡桂福心怦怦一个惊跳,傻楞楞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嫁给我。”他低沉有力地道。
她险险呛到,小脸又红透了。“你你你突然进度这么快,我我我心情有点复杂啊——”
“阿福,我心悦你,你呢?”他鹰眸深深地注视着她,耳根发红,却还是坚定地一字一句道。
她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眼神越来越飘……
“呃,我……”
慌乱乱间,蔡桂福脑子没来由冒出N年前某首民歌的词儿——
若我说我爱你,那就是欺骗了你;若我说我不爱你,这又是违背我心意……
飞白凝视着她,眼神自灼热紧张的期待渐渐转为黯淡落寞了下来。
他低哑幽微地问,“或者,你嫌弃我只是个武人?”
“欸?”画风怎么跳档了?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看在飞白眼里就像是默认。
他胸口细细微微闷痛了起来,仿有累累巨石压在心头,可更多的是怅然。
“也对,我虽有幸简在帝心,护卫于吾皇身侧,手中亦握有非凡权柄,可终归不过是个刀头舔血,随时将脑袋拎在腰带上之人,尚不知哪日——”他声音更低,嘴角有抹惨淡笑意。“又如何能连累你为我提心吊胆,因我而耽误了终身?”
他竟忘了,暗影朝生夕死,命不由己,怎能再寄望得以美满姻缘百年和合?
她惧怕,她不愿交托终身,也是应当的。
飞大人……
蔡桂福望着他,心下突然阵阵揪紧抽痛了起来。
“对不住。”他罕见的脆弱只出现了一霎,随即又恢复气息沉稳,眼神清明中透着一丝她看了格外揪心的什么……温言道:“你,便把我方才的话忘——”
她心蓦地一慌,脱口而出:“你别冲动啊!”
他苦笑。“我适才确实是冲动了——”
蔡桂福就是见不得他眼神黯然、笑容苦涩的样子,霎时脑门一热,猛地捧住他冷肃的脸庞,大声道,“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嫌弃你了?”
他一个怔忡,下一刻脸庞亮了起来。
她话一出口,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可是看见他萧索的眼眸倏然光彩大盛,烦熠生辉,心下不知怎地又甜又热又欢喜又仿徨……
“你答允了?”他笑意灿烂如灼灼暖阳,说不出的欢喜。
她看着他笑得跟得到心爱的宝贝的孩子一样,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我……我们先来搞个试婚吧?”
“何为试婚?”他笑容僵住,顿觉不妙。
“试婚这种概念是很简单的,我解释给你听就明白了。”蔡桂福纠结的心霎时一松,眉开眼笑了起来。
哎哟哟!她真是好生佩服自己这颗灵活的脑袋瓜子,心旌动摇间还能立马想出这么进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把飞大人“嘿嘿嘿”,又不会傻乎乎就把自己终身订在北齐的好方法。
飞白盯着她骨碌碌直转的黑白分明可爱大眼睛,心下一沉,总觉得人都有些不好了……
“试婚呢,就是我们先同居看看,提前感受当夫妻的感觉,彼此适应一下对方的生活习惯,才不会发生那种挤牙膏……呃,刷青盐,你沾多我沾少,然后互相看不顺眼的事。”她兴冲冲地勾搭着他的宽肩,热情地比画着说。
“……”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已经阴雨密布,黑如锅底。
“你别忙着瞪我,试婚真的有很多好处的,比方说我们试用对方看看,如果性……咳咳,那个敦伦生活很协调的话,自然是大加分,可倘若一点都不协调,那还能作为我们日后究竟该不该成亲的重要依据之一。还有还有,试婚还能提前知道对方用钱的观念,比方说家用是一人一半,还是成立一个公积金,我们每月定期在里头投注一笔银子用来付食衣住行——”
“便是有一百个你,我也养得起!”他眸光锐利,脸色铁青地打断她的话。
——她脑子都装的是些什么惊世骇俗乱七八糟的?
飞白觉得头很痛,可尽管她浑不似这南北朝任何一种典范的女子,他还是想要她想得心都疼了!
蔡桂福呆住了。
“若能得你下嫁,我自会爱你护你,保你恁事无忧,一生安乐。”他直直望入她眼底,语声低沉有力,重如盟誓。“你当可信我,阿福。”
第9章(2)
她心头一震,眼眶一热,刹那间竟痴了。
现代社会,还能到哪里听男朋友(老公)理所当然、霸气十足的拍胸脯说“我养你”这类的话?
在火箭卫星满外太空跑,忙碌紧凑的工商业社会里,人们的压力越来越大,男人女人的角色越来越混乱复杂,每个人都学会了斤斤计较,生怕被对方克扣了一块五毛钱的……
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女权抬头,拥有自由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很多很多。
她突然想起以前公司里的女同事,要上班工作赚钱,下班后煮饭洗衣做家事顾小孩伺候老公,放假日还要孝敬公婆,并且要时时注意打扮自己免得久了被当成黄脸婆,给先生有借口出去寻找春天找小三。
当然也有爱家养家累得跟苦菜花一样的男同事,可是放眼望去,做牛做马的终究是女多于男……
可如今,却有这么一个高大伟岸顶天立地的男人真挚地对她说,要爱她护她,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保她恁事无忧,一生安乐。
蔡桂福忽然想哭了。
好想答应该怎么破啊呜呜呜呜……
“飞大人,”她心里满满酸甜难抑,心情复杂万千,鼻头发热,努力吞咽着喉间的硬团,闷闷地道,“你这样放大招是犯规的啊!”
飞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望见她眸底的泪光闪灿,胸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慌了手脚,连忙笨拙地安慰道:“你,莫哭,我……不逼你了,你别哭,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我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她猛摇头,吸吸鼻子,小小声嗫嚅道:“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么早就论及婚嫁,我明明只是想在北齐开创安栗事业,干下偌大一片事业,就这样而已。”
而且嫁给一个古代人,就得承认她或许真的真的再也回不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了。
她光想就觉得……前途晦暗不明,好大一个坑。
蔡桂福更害怕的是,假如她魂一荡,心一横,牙一咬就嫁了,可哪天她又莫名其妙的穿越回去了……那他该怎么办?
“我不逼你,”他分明就很迫切希望听到她点头下嫁,可见她小脸皱成了粉团子,又如何舍得逼迫于她,轻声道:“阿福,我能等的,无论一日,一年,抑或是一生。只要你好,我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