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如此想亲近一个女人,却总得时时压抑,还得眼睁睁送她离开,见鬼的问题再不解决,他都要减寿了。
“我是没意见,反正脸皮薄的又不是我。”凤筝淘气地睇望他,这话是真的,她都觉得王远虑比她更不自在啊。
坦白说,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在王远虑家里也弄个凤家风水阵算了,省得这样跑来跑去,可是,别闹了!凤家风水阵是何等精妙高级的阵法,布来护人性命理所当然,布来纵欲寻欢?就算太奶奶不从棺材里跳出来打她,老天爷都要落雷劈她啊。
这阵子,他们老是在办公室里寻欢,她都怀疑他究竟要怎么直视正直的办公桌与沙发啊?到处都有他们纵情的痕迹,小房间、桌上、地板……想起他们之间的亲昵交缠,渴望他的yu/望油然而生,凤筝喉头一咽,颊面生晕,以扇柄戳了戳他胸膛。
“不如……反正这两天是假日,予阳应该没人在吧,我们明天接完八宝出院,回家安顿好,约在你的办公室碰面?”
约去公司上床?这究竟像什么样了?更恐怖的是,他居然为她的提议感到兴奋。
“好。”王远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应了。
“哈哈哈。”他毫不客气的应允令凤筝笑了。什么嘛!他居然还特别端出一副比平时更严正肃穆的模样,真是够可爱的了。
凤筝笑呀笑,笑到弯了腰,眼睫一抬,眸光恰好对上墙上另一幅年代久远的大合照——那应该是王远虑父亲与继母再婚时,在婚宴现场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的王远虑小小的,约莫只有六、七岁,五官已有如今的几分模样;他的父亲英姿焕发,继母则穿着华美白纱,身旁围绕着许多亲友宾客,许多……呃?凤筝见到熟悉脸容,神情一愕。
年轻时的母亲和奶奶?她眼花了吗?不对,她怎么可能看错,母亲和奶奶的脸庞她从小看到大,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王远虑,这两个人是谁?站在新娘旁边的这两位。”凤筝伸手指向相片上的两位女子,试探地问王远虑。
“我不认识,大约是继母那边的亲戚吧?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王远虑看向凤筝所指之处,沉吟了会儿,摇头。
那两名女性,一名看起来与继母年龄相当,另一名虽然保养得宜,但仍看得出略有岁数,两人眉宇、气韵隐隐有些相似,而他遍寻脑中记忆,对她们两位皆是全无印象。
“所以,你不认识她们?长大之后也没见过?”凤筝再问。
“是啊,怎?”王远虑挑眉,对凤筝的问句感到困惑,反问。
“你认识她们?”
“那是我奶奶和妈妈啊。”凤筝的口吻十分惊愕。所以,她之前对王家和凤家曾有渊源的推论果真是正确的。
究竟与凤家有私交的是王远虑的父亲还是继母?而王远虑办公室里的凤家风水阵又是谁布的?因何而布?凤筝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凤筝的奶奶和母亲?传说中的凤三和凤四?王远虑的讶异并不比凤筝少。
“我们两家长辈曾有交情也不无可能,当初天空塔无法施工之时,父亲二话不说便要我去找你,只是,这些年来,我从没听父亲提起过凤家之事……等等。”王远虑漫漫寻思之际,桌上的行动电话响了,他走过去,将手机贴在耳旁。
“喂?是,孙助理,我是远虑……没有,没有在忙……母亲?怎会?”王远虑声调略扬,阵光与凤筝投来的询问视线相交。
他向凤筝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可深锁的眉头却轻易泄漏出他的担忧。
“通知父亲了吗?……很好,先别通知他……我马上过去。”王远虑收线。
“怎么了?”凤筝秒问。
“我继母在办公时出了些状况,她的私人助理在电话中说不清楚,只要我过去医院一趟……抱歉凤筝,我今天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家,我得马上出发。”王远虑旋足便要拿车钥匙。
办公时出状况为何要送医院?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私人助理的口条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才对,为何会说不清楚?
内心的不祥之感更盛,凤筝盯着王远虑的眼,当机立断作了决定。
“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我跟你去。”
台北市的大医院也就这么几所,王远虑继母被送来的医院,和八宝车祸送医的医院是同一间,这间医院极为注重隐私,很受政商权贵喜爱,与王家素有往来,而凤筝和王远虑抵达时,甚至还在走廊遇见正要去散步的凤笙和八宝。
奇怪,是她看错吗?她为何觉得她看见凤笙和八宝时,八宝虽然拄着拐杖,可凤笙居然搂着八宝的腰……那举止太亲昵,一发现她便马上放开的行为更是可疑……
算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可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凤筝暂且放下这事,简单和八宝、凤笙打过招呼,便向他们匆匆告别,提步跟着王远虑朝他继母所在的病房去。
“孙助理。”王远虑见到熟识身影便唤。
王远虑的继母被安排在单人病房,病房门扉紧闭,房内安静无声,似是无人,孙助理却在病房外头踱来踱去,衣着不知为何有些凌乱,面色犹豫凝重,好似不敢进去,气氛诡谲。
“大少爷!”头发花白的孙助理看见王远虑的表情像看见救星。
他从前是王家总管,后来被王远虑的继母带入予阳集团协助贴身事务,对王远虑一直沿用着大少爷的称呼。
“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远虑迈步上前,提声探问,凤筝则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孙助理睇望凤筝一眼,对王远虑为何带了个女子来探望继母这事有些不解,也觉凤筝有股说不出的眼熟,但没多问,只赶紧回答王远虑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助理急急地道:“夫人今晚和往常一样留下来加班,最初只是嚷着头疼胸闷,我以为她高血压的毛病又犯了,拿了降血压的药给她,没料夫人一把挥开药丸,突然大吼大叫,吼得脸都红了,可又听不清说些什么,最后吼着吼着,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瘫跌在地……我心想难不成是癫痫?赶紧叫了救护车,又怕夫人咬伤舌头,想趁她牙齿尚未咬住时塞进手帕,没想到夫人突然清醒过来,从地上跳起来,咬了我好几□,还对我拳打脚踢,最后甚至两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幸好救护人员及时赶到……”
王远虑扬眸睐向孙助理,莫怪他外表如此凌乱憔悴,真是难为这位为王家奉献了大半青春的老总管。
“夫人的情绪激动,入院后仍是大吵大闹,最后来了好几个医师和护士才将她压住。”孙助理继续说明。
压住?好几个医师和护士?继母年过五十,哪来如此大的力气?
“那现在呢?”王远虑再问。
“医师替夫人打了镇静剂,上了约束带、抽了血,但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因,现在夫人刚睡下。”
是怎样的吵嚷,吵到要替继母上约束带?吵到孙助理站在病房门口,明知继母睡了,却不敢进去?王远虑越听越不对劲。
“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继母由他照看便可,王远虑出言体恤。
“大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孙助理没有马上离开,他望了望王远虑,又望了望凤筝,欲言又止。
“你直说无妨,这位是自己人。”王远虑看见孙助理的眸光飘向凤筝,以为孙助理难以启齿是因为介意凤筝的存在。
可孙助理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想起他为何觉得跟着大少爷的这位女子面善了,他曾经在电视上见过她,她是那个很有名的命理世家的凤五,或许,她可以帮助夫人?
“夫人向来不爱与人同桌吃饭,这大少爷是知道的……”犹豫了一阵,孙助理还是迂迂回回地说了。
“是。”王远虑颔首,不明白孙助理为何突然提出这事。
“我曾经见过,夫人独自吃饭时,总会在桌上多摆一副碗筷……”
碗筷?凤筝的耳朵一秒钟就竖起来了。
“这几年,夫人自言自语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有时几乎像在和人吵架;家里有个地方也总是不让人进去,我有次误闯,看见那里头有个瓮,还有个木头刻的小孩肖像……”
碗筷?小孩肖像?不是吧?凤筝紧蹙的眉头看来有些不安,向来寸步不离身的扇子,扇柄被她捏得紧紧的。
“孙助理,你究竟想说什么?”王远虑眯细长眸,话音平板。
“我上网查过,我在想、想……夫人她会不会是请了不干净的东西到家里来……人家说,养小鬼都是这样的……”孙助理边说,眸光边飘向凤筝,他想,既然大少爷与凤小姐走在一块儿,对这些民间传说应该略知一二吧?他怀疑夫人养小鬼已经好一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