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独占两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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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他的目光对上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他总算明白丫鬟的心思。

  她气质清逸脱俗,相貌如花似玉,彷佛仙女降临凡间。她像朵白色的莲花挺立在淤黄的泥池中,用那双美丽如琥珀的眼睛望着他。

  莫言常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动了心。若他不承认,那才是最大的戏言。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明白,胸口里那种几乎满溢出来的情怀,原来是五百姻缘天注定——他是她注定的夫君,而她是他注定的妻。

  自那天起,两个人一见倾心,几乎再也不能没有彼此。然而,莫言常并非当地人,他是跟着商队一起来的。

  据他所言,他受雇于那些经商富豪,替他们护航,以确保商队能够平安往返于两大城间,也因此他必须时时在外,小俩口的相聚并不频繁。

  每月初一、十五他会随着商队出城,月余之后再随着商队归来,在城里短暂停留数日,直至下个初一、十五。

  思情渐浓,快到了他归来的日子,柳云曦便会跑到河边的路上去盼他,她知道那是商队进城必经的路。常常一等就是三天、七天的,风吹日晒,她从不嫌苦。相思才叫苦。

  原来,这就是情愁。柳云曦全懂了。

  时节入秋过后,有一回他顺手摘了几朵花儿回来送她,那束艳红瑰丽的花她从没见过,觉得新奇,抱在胸前嗅呀嗅的。

  “这什么花?”

  “好像叫做石蒜吧。”

  “石蒜?真不可爱的名字。”不过无妨,花儿可爱就好。又问:“你去哪偷摘来的?”

  “什么偷摘!”莫言常轻弹了下她饱满的额,道:“长在崖壁边,没人的,我见它漂亮便顺手摘了几朵回来送你。怎么?不喜欢?”

  崖边?柳云曦皱了眉。“长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要了。”她作势要还他。他失笑,连忙安抚,“安心,安心,你安一百个心。那对我来说几乎与平地无异,没事的。”

  柳云曦仍是一脸担忧。

  “怎么?这么瞧不起我呀?”可不是他臭美,他的身手在商队之间向来拥有一等一的好口碑,愈是价值不菲的货物,就愈是缺不得他的护航。

  柳云曦低着头说不出话,最后只是倾身依在他怀中,声如蚊蚋,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梦到你伤了这里、痛了那里……也常常梦到你被山贼剌死了、被鬼差押走,我连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虽然仅是恶梦一场,却每每使她从湿泪中醒来。

  她的丝丝柔情令他动情,也令他心酸。他忍不住轻拂她的长发,说:“有你这番话,我就算是被鬼押走了,也会从鬼门关前杀回来让你见一面。”

  她涩涩一笑,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就爱贫嘴。”

  “逗你开心喽。”

  从此,柳云曦的闺房里多了几朵石蒜花。每当莫言常从外地回来,瓶里便会换上鲜花,而当他出城了之后,她就开始细数凋零的花瓣,继续等他归来。

  柳天善非常不满意这段情。

  不为别的,因为莫言常只是个习武粗人,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万贯的钱财、没有数十顷的家产。

  所以耳闻女儿跟这么一号人物来往甚密后,他大发雷霆,将柳云曦软禁,不允许他俩再见上一面。

  柳云曦日日垂泪,托人带信给莫言常。

  她说,他武功那么高,要翻过柳家高墙进来见她肯定是轻而易举,谁知他性子耿直,坚持要正正当当从柳家大门进来见她,否则便对不住她的名节。

  莫言常每天跪在正门前日晒雨淋,没吃饭、没喝水,就为恳求柳天善将女儿许配给他,可惜柳天善的心像铁打的,连眉头都没皱过。

  柳云曦听了,心如刀割,哭到泪都干了,几乎要泣出血来。

  春枝终于再也看不下去。她找了一天,趁着子夜时分拿了自己那些破旧、不起眼的青衫给柳云曦穿上,再偷偷替小姐开门,并悄声告诉她:“我已经告诉莫大哥,说你会在桥下等他。”

  柳云曦泪眼蒙胧,连感谢都说不出口,只是咬着唇瓣激动地看着春枝。

  “快去,还磨蹭什么!”春枝心急地催促着。

  她点了头,在黑暗中没了命地向前跑,来到春枝说的地方,桥下早已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眼里一纳入对方,苦苦压抑的思念顿时像两杯打翻在彼此身上的茶水,烫人,失控,收不回。

  他走向她,伸手捧住她小巧的脸蛋,看见她哭肿的双眼,心疼不舍,比刀剑割在身上还要疼上千百倍。

  “春枝都告诉我了。”他拨了拨她颊畔的发丝,柔声道:“你别只顾着哭,记得吃饭、记得休息,要不,你搞坏了身子,想让我将来娶不到你的人,反娶到你的魂吗?”

  “如果我生不得嫁你,非要死了才行的话,那我宁愿死了也好!”

  “嘘!”他及时伸手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别乱说话。傻子,你死了,我独活还有什么意义?”

  她噤声,泪又快流下。

  “真是爱哭的姑娘。”可他却爱进了骨子里。他轻轻叹息,忍不住俯首吻去了她的泪,吻上了她的唇。

  半晌,他抬起头来,开口问道:“云曦……你愿意嫁我,做我的娘子吗?”

  柳云曦先是惊愕,而后回神。

  “愿意、当然愿意!”若是不愿,她又何必冒着被亲爹打断双腿的后果,也非要来见他不可?“能够嫁给你,早就已经是云曦此生唯一的心愿了,你说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言常哥。”

  听闻她的一字一句,莫言常踏实了许多。

  他忍不住又欺上去吻了吻她,道:“有你的这句话就够了。即使要我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会求你爹把你许给我。”

  “我才不要你跪,我听了心好疼。”

  “不疼。”他望进那双真心担忧他的美眸,“我发誓,真的不疼。”

  比起失去她,区区膝下的皮肉之伤,哪里是疼?

  桌上那朵石蒜花彻底凋零了,这回却没换上鲜花。

  秋末,莫言常随着北阳城来的商队归来,他照例给柳云曦摘了花朵,却不得其门而入,柳天善交代了下人,说什么也不准许女儿见到这个男人。

  莫言常实在不解,为什么柳天善这么恨他?他真这么糟糕吗?殊不知,他不明白自己在柳天善的眼中,有如断他财路的妖魔。

  而柳天善的财路,自然是他独生女……那美若天仙的独生女能嫁进大户人家。盼呀盼的,终于被柳天善给盼到了一条大鱼。

  听说这次从北阳城来的商队,有一名魏姓商人。据说魏家世世代代经商,事业版图囊括之广,上至国力,下至民生,累积的财富几可敌国,连君王都要惧他们三分。

  这次前来造访的魏峒镇,正是上一代魏家老太爷的正室所产下的三儿子。魏峒镇年纪已过半百,拥有一名正妻、三名侧室,儿女共七名。对柳云曦而言,他肯定不是什么好对象。

  可对柳天善来说并不打紧,他只在意如何把女儿送进魏家大门,然后把魏家的钱财一点一点给挖进柳家的后门。

  但要怎么做才能让魏峒镇这条大鱼上钩,而他又能全身而退呢?

  思谋了半天,柳天善想出了一计。

  这日,他算准了商队要回北阳城的时辰,来到女儿的房间,故作凝重神色,语重心长道:“你……去送他吧。”

  柳云曦听了,张着小嘴,不敢相信,以为父亲终于成全了他们,全然未觉这竟是送羊入虎口的诡计。

  当小俩口在河畔边离情依依时,商队经过,贪恋美色的魏峒镇一见到柳云曦的美貌便上了心。

  当下他不动声色,回到北阳城后,立刻命人带着金银珠宝前往柳家提亲,望能娶她为妾。

  “我不嫁!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他!”柳云曦得知父亲收了魏家送来的大礼,绝望崩溃。

  “曦儿,你听话,魏峒镇是有地位、有钱财,有见过世面的人,他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那男人几乎能当她爷爷了,她如何能嫁他?

  可柳云曦除了伏案痛哭之外,哪有余力反抗。接下来数日,她不吃不喝,只是卧床发愣,形同活尸。

  柳天善心想这样下去不成,好好一个美人儿若是交到魏峒镇的手上,却发现成了干巴巴的一朵残花,岂不被退婚?

  于是他来到女儿的床塌边,说之以理,动之以情,无论是软的、硬的,甚至不惜拿他那条老命来威胁也要让女儿明白,他是如何迫切需要魏家在钱财上的援助。柳云曦原本以为娘亲会替她说上几句话,却没料到爹说什么,娘也附和。她的心无望了。

  婚期将至,莫言常捎了一封信,约了她在老地方见。

  同样的月前,同样的桥下,却可能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两人无语相对,柳云曦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着不哭。

  “为什么同意嫁他!”莫言常握紧拳头,指甲崁入肉里,拧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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