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醋娘子的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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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看他衣着寒酸却有着一股子的傲劲,原来真是个“穷酸书生”,卓海棠觉得他们这次回京会莫名结识这么个人是缘分,也没想到路上随便拉来的男人会跟他们相聊甚欢,尤其和朱品言更是投缘。

  本来是喝个茶而已,结果两个男人越聊越尽兴,这茶竟然喝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最后朱品言一高兴更是决定他们三人同行搭马车去太合镇,隔天再一同上京。

  到太合镇时时间已经不早,他们随便找了间亮着灯的客栈,卓海棠和朱品言先下车,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因为随后下车的周连傅仍是站在原地。

  “谢谢你们的便车,我看咱们就在这里告别。”周连傅对他们说。

  “周兄这是说哪的话,既然一起来了就是同伴,不是已经说好明天一块进京吗?”朱品言拧眉,毫不掩饰他的不满。

  “进了京城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倒是你们似乎有急事赶着进京,既然目的不同又何必非要一起,如果有天我摆脱了眼下的困境,一定登门向两位道谢。”

  卓海棠怎么会不晓得周连傅只是不想再麻烦他们罢了,虽然在她看来垫付个住宿费根本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她也不讨厌路上多这么个伴,可在了解了周连傅的遭遇后,她也知道此时他的心事并不是外人可以介入,如果强行与他同行只会让他不快,那又何必勉强,大家结识是缘,虽然各怀心事也不枉一场相交。

  她看着站在马车前的周连傅,他面色平静,着一身破了洞的脏衣,单手置于身后,腰杆笔直,不知为何这番说不出的洒脱让她很有些想笑。

  “道谢就不必,有机会一起喝喝茶倒是很好的,总好过一个人对着树发呆是不?”她笑问,言语中有着些取笑的意味,只是不想把分别弄得太过沉重,却叫他一怔。

  第1章(2)

  一旁的朱品言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很潇洒,急忙制止,“不行,不行!什么叫有机会一起喝喝茶?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啊?”

  “不然你想怎样?”好好的气氛被打破,卓海棠白了朱品言一眼。

  “不怎样。”他转向周连傅,“周兄今晚就是要一同住在这里,虽说咱们之前是毫无渊源的人,但既然一起聊了这么多,大家便已经成了朋友,朋友之间还讲什么谢不谢的,朋友有难时帮一把不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看既然你目前也没有一个定向,干脆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先在我家的铺子帮忙,等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咱们再说分别不迟。”

  别说周连傅,连卓海棠都愣了半晌。

  “恕我拒绝。”

  “不能拒绝!”朱品言竟然一急下脸色煞白,把周连傅完全震住。

  卓海棠却似乎见怪不怪,虽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亦能第一时间搀扶住朱品言,快速从衣襟里掏出个小药瓶,将几粒药丸送进他的口中。

  朱品言也是看也没看一眼反射性吞下,随后卓海棠不住抚摸他的胸前为他缕顺呼吸,好一会后朱品言的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

  周连傅注意到当朱品言的呼吸恢复正常后,卓海棠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朱品言手压在心脏的位置,对周连傅抱歉一笑。

  “你的身体……”周连傅早就觉得比起一般男子,朱品言的脸显得过于缺乏血色,起先只以为是舟车劳顿所至,也只以为在他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个表情时,卓海棠所投在他身上的那种关注只是一种纯粹女子的情感关注。

  “不碍,老毛病了。”朱品言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接着说:“周兄不要以为我是在施舍,让你去我家铺子帮忙可并不是什么美差,而且无用的人我也不会用,大可以给你些银两也算是种帮助,但我是觉得以周兄的人品和才华,浪费了实在可惜,不如用来助我,也算是我的私心。”

  “咱们相识不过半日,你只听我说了些琐事就这样相信我,可以吗?”周连傅问他。

  朱品言笑得很自信,却并不回答。

  两个男人的心照不宣看得卓海棠很暴躁,她上前一把抓住周连傅的那只还算完整的袖子,将他向客栈大门拉了拉,“走啦,晚上站在外面很冷耶。”

  朱品言笑笑,没管他们两个,径自转身进了客栈。

  被卓海棠拉着的周连傅还是动也不动,也没去管走掉的朱品言,用沉默表示抗议。

  卓海棠看看那边的男人,又看看这边的男人,觉得自己怎么成了牵线的红娘一样,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到底关她什么事了?

  她叹气,又轻轻拉了拉他,“就当是给朱品言个面子,他很少主动向人示好的,或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觉得和你投机,今天说了很多的话,如果再不休息怕身体要垮掉了。”

  “多说话身体就会垮?”周连傅看她,卓海棠无奈地笑笑,颇有几分神伤。

  客栈里掌柜正在接待朱品言,见后面两人进来又忙着去招呼。

  “我们是一起的。”朱品言说:“准备三间房,只住一天。”

  小二忙去准备,卓海棠不忘吩咐道:“其中两间必须是挨在一起的。”说时不觉得什么,说完后就觉得颈后有些发热,转头去看,却见身后的周连傅若有深意地盯着她。

  这家伙做什么?卓海棠反射性摸摸自己脖后,确定没中什么暗器,怎么会无故发热?

  “周兄不要误会,海棠守着我只是怕我半夜发病而已,从小时起海棠就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的生活,我们之间就像亲人一样。”

  “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卓海棠不知朱品言这话从何而起,莫名其妙地看他,“再说我可不敢当你的什么亲人,我是生来命苦要给你朱家做牛做马,怨不得别人。”

  “哦?那还真是委屈了我的海棠妹子啊。”

  “大少爷切莫折了小女子的寿,海棠可受不起。”卓海棠还假惺惺地给朱品言作了个揖,惹得朱品言大笑起来。

  这没大没小打闹拌嘴的两人,真的只是主仆关系?

  周连傅并没收回自己盯在卓海棠身上的目光,看她对朱品言拱起鼻子做鬼脸,再一想这一路上她的大呼小叫,实在无法想象大户人家的下人可以这样。

  他原本以为他们是兄妹,或者是别的什么,只是这一路上听朱品言说才知道,原来他们原本家就在京城,而且还是京城有名的绸缎商,这趟回去是要去接家中的生意。

  他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他们两个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能乘一辆马车相伴,这本就是怪事一桩,何况他还要自己去朱家商铺帮忙,说他是个人才,这怎么可能呢?

  周连傅自嘲,他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对绸缎这种有钱人才穿得起的东西,可是一窍不通的。

  这一觉周连傅躺在久别的床铺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朱品言的事与他无关,他必定不会接受他人的施舍,可心里就是有个结怎么也解不开,辗转数次也弄不清那个结是什么,更是烦得难以入睡。

  一闭眼,想到明天就各走各的路,脑中总会闪过什么,然后心头就是一堵,待惊慌地睁开眼想看清那瞬间的影像,那影像又早已消失了。

  就这样,大半宿过去后,周连傅起身打算喝点水平静一下,刚放下茶杯,就听外面走廊响起门推动的声音,在这深夜格外刺耳。

  周连傅立刻意识到那是卓海棠的房门,也不知为何放下了杯子,自己却迟迟没有躺回床上,反而越发靠近门,留意起走廊的动静,可是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也没有另一扇门开启的声音。

  难道是听错了?周连傅没发现自己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去了刚才那一声响上,他下意识地拉开房门,朝走廊看去。

  只见对面朱品言的房门前果然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鬼鬼祟祟地将耳朵贴在朱品言的门上,专注的没有发现他,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怕会被这诡异的场景吓着。

  “妳在做什么?”他忍不住问,对于女子这样的行为无法接受。

  卓海棠吓得差点扑进朱品言的房里,硬是捂着自己嘴巴才没失声叫出,看到是他,瞪圆的眼眨了眨,这才慢慢将手放下,呼出口气来。

  “你吓死我了。”她以气音抱怨道:“我是来看看他有没有发病,结果也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到时候都不知道谁照顾谁了。”

  “也?”周连傅想到这一路朱品言的行为和卓海棠的话,不难推想出朱品言是得了心病。

  “是啊,他自幼心脏就比一般人弱,有时睡到半夜会突然发病,所以我都会这个时间来听听看,这些年已经好多了,但是都已经习惯了,没办法啦。”

  卓海棠倒没有瞒他的意思,好像这并不是件不能说的事,简单说完就朝他甩甩手,赶苍蝇一样叫他赶快回去睡觉,不要在这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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