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迈开步伐,仰着脸看向高大的他,按捺心中的惊喜柔声问:“怎么是今天回来?金秘书明明说是后天早上的班机。”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方提前完成签约。”冷嗓淡淡的说。
“恭喜你!”她扬起笑容诚挚的对他祝贺,顺势伸手接过他拿在手里的大衣。
“这么晚了,为什么没让司机去接你?”
刚刚开车回来的时候,他在地下停车场看到那辆专供她使用的座车就停在停车场里,以为她在家,没想到她现在才从外头回来。
“晶晶——就是我们结婚时来当我伴娘的那个朋友,她今天生宝宝了,我待在医院没注意到时间,等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觉得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一来一往很耗时,索性就自己搭公车回来了。”
“嗯。”他回以一个单音。
容以恩有些傻眼。就这样?在她说了一大串话之后,他的回应就只有一个像便秘似的……嗯
难道,他不高兴吗?容以恩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那张好看的脸庞根本没有什么波澜,有的就是他一贯的冷静,眉毛挑都没挑。
不知怎么的,她有点失望。
为什么?难道她希望看到他生气?
对,她想,她就是想看到他为自己冷静瓦解、情绪起伏,哪怕是臭骂她一顿也好——
下一秒,容以恩被自己脑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吓到。
天呐,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居然想挨骂,该不会是日子过得太爽,脑袋进水了吧?容以恩甩甩头,努力把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从脑袋里驱逐。
“汪小姐住哪间医院?几号病房?”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柏慕克多看了她一眼。
容以恩回过神,发现他冷得骇人的目光,赶紧挤出笑容,“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次好吗?”她觉得自己很卑微、很俗辣。
居然在他说话的时候走神!柏慕克冷冷瞅了她一眼,掀动双唇再度开口,“哪间医院?几号病房?我明天会请金秘书送份贺礼过去。”
他待人处事总是这么周到,该做、该送的一样都不少,哪怕他根本搞不清楚汪晶晶长得是圆是扁。当然,也多亏了他有个万能的金秘书。
不过,要送给汪晶晶的礼物她早就选好,这次就不劳他破费了。
“礼物我已经挑好了,是跟曜曜他们兄弟俩同牌子的婴儿推车。”曜曜是双胞胎的老大。
男人点点头,“你自己处理。”
“对了,我昨天打电话回去,管家阿姨说,两个小家伙有点小感冒。”
双胞胎并没有跟在她这个母亲身边。
出了月子,曾是知名儿童教育权威的婆婆便做主把孩子接回柏家大宅照顾了,说是怕她一个新手妈妈照顾不好两个孩子,更别提照顾孩子已经够她忙的,要是孩子跟在她身边,她肯定会疏忽对老公的照料。
她只好利用周末,挟老公之名回柏家大宅看孩子。
“妈会请张医生小心照顾的,没让金秘书通知我就是没什么大碍。”
“那这个周末可以早点回去看看孩子吗?”
“我明天让金秘书确认行程后给你回电话。”
容以恩握紧了手,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大能适应,总觉得家里的私事不是他们自己讨论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经过金秘书确认,然后再辗转通知?
而且,他不能自己告诉她吗?为什么要金秘书在他们夫妻之间传话?她老公明明是柏慕克,又不叫金秘书!
……可又能怎样呢?谁教她嫁的是个大集团的领导者,日理万机以至于连打个电话给老婆都没空。
刚这么想,婆婆的叮咛冷不防的在脑中响起——
“以恩,当柏家的媳妇首要明白的就是不许任性,要懂得体谅丈夫,照顾好丈夫,顺从他,这才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她又一次把心里那份苦涩吞下,乖乖的回应,“那就麻烦金秘书了。”
以为话题结束,冰块脸突然又说:“以后不要这样!不管去哪里,都要让司机接送。”
女人挤出浅笑顺从回答,“我知道了。”
柏慕克满意的回过头,看见大门还紧闭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干么站在门口跟她说话?是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背对着容以恩的脸庞闪过赧然,他赶紧继续方才手边被她打断的事情,打开最后一道锁,恢复冷静的率先进屋去。
第2章(1)
容以恩尾随在柏慕克身后。
等她进屋后,他绅士的关门上锁,换上她摆在脚边的室内拖鞋,先到书房放下公事包后,接着走向两人共有的主卧室。
很寻常的互动,像呼吸一样简单,几乎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都会有的经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容以恩却觉得他们之间的互动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得到身影,却不曾真正碰触彼此。
她不懂,和他结婚两年,也生了一对双胞胎,照理说彼此该是对方最亲密的人,为什么她会有这种隔着毛玻璃般的错觉?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只是,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会无法自拔。再一次,容以恩抑下心口的纷乱,决定什么都不想的继续该有的生活。
走进主卧室的更衣室,丈夫正在松开领带宽衣,容以恩直接打开衣橱,为他准备好换洗的衣物,然后趁着他梳洗的时候,动手整理他的行李箱。
待他洗完澡,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柏慕克顺手递来一个有着名牌Logo的小纸袋——
“你的礼物。”
“谢谢。”扬着笑容接下,“饿不饿?要不要我帮你下碗面?”她错过晚餐,肚子还饿着呢,欢迎他一起共进宵夜喔!
“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说完,他离开主卧室,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不饿啊……好吧……其实这么晚吃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她失望的咕哝。
原本容以恩准备给饥肠辘辘的自己煮碗美味的海鲜汤面,此刻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饿了,闷都闷饱了。
……为什么?
晶晶跷家一夜,齐朗学长就紧张得夜不成眠,眼睛变成熊猫眼,她和他都快一个礼拜没看到对方了,再见却连个拥抱都没有?
不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难道他们分开的时间不够久,以至于无法挑起他对她的想念?
不对,晶晶和学长是因为吵架,情绪都还在,她和柏慕克又没吵架,可如果非得吵架才能感受到被在意的感觉,好啊,来吵啊,痛痛快快的吵架啊!
……她在说啥呢,怎么可能吵架?跟柏慕克那种过分冷静的人吵得起来才怪!不是说笑,生活了两年,他们真的连一点小口角都不曾有过。这算不算是过分冷静的后遗症?容以恩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打开纸袋,不意外的又拿出一瓶名牌香水。
连塑胶封膜都没有拆,容以恩直接打开衣柜下方的抽屉,将手中的名牌香水摆进早已塞满各款香水的拥挤抽屉里。
那些全都是这两年柏慕克出差为她带回来的礼物,几乎囊括了各大精品品牌。因为出差的次数太频繁,抽屉里的礼物偶尔也会闹双胞,出现同款的香水,每隔一段时间,她总要出清存货,分送给亲朋好友,要不,这抽屉只怕早就爆炸了!
抽屉里的香水可以出清,那她心里的窒闷也可以出清吗?可以让她焕然一新吗?
望着满满的香水,突然一股无以名状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容以恩靠着衣橱门板滑坐在地板上……
她该感激的,感激他每一次出国工作都不忘为她这个妻子准备一份礼物,真不愧是外界公认的完美老公模范!
她应该觉得幸福得快要死去,要不也该感激涕零才对,但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今天的她特别想要钻牛角尖,想要对这个完美的老公狠狠挑剔——
他,对她真的用心吗?
他真的有把她摆在心上吗?
若真是用心,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用香水……
这两年来他买给她的香水,她一次也没用过。
总是被媒体说能够敏锐嗅到商场先机的他,当真有这么迟钝吗?
也许,不是迟钝,而是不曾真正上心。
容以恩觉得左胸一阵抽痛,害怕自己被这负面的情绪吞噬,连忙狼狈逃开,躲进浴室痛痛快快的梳洗,然后把自己扔上床去大睡一场。
“容以恩,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喃喃自语音量不甚清晰。
容以恩睡了,又醒了,在凌晨三点零三分。
该怎么说,有时候觉得柏慕克这个男人冷得令人无从靠近,可夫妻之间的亲密,却偏偏没有少过。
他要了她,在几个小时后还得主持重要主管会议的凌晨。
时差真是一种讨厌的玩意儿!在书房工作了大半夜,柏慕克仍无半点睡意,偏偏第二天早上有重要的主管会议,为了能够清醒的站在会议室里,他需要睡眠,哪怕只是半个小时,也好过他这样专注狂热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