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对齐桁宜那样的示好,齐桁宜会不心动,会不知道?当然不可能,但为什么还没开口要收她,因为齐桁宜没那样笨,他也知道这女人不是喜欢自己,只是想过上安稳的生活,所以谁都可以。
就算是齐桁宜那种脑子被门夹过的人,也是有自尊的,加上他不良于行,这辈子的自尊大概都用在这上面了。
柳氏对他是一心一意,如菊,如月,如竹这三个通房都是丫头出身,自然把少爷当天上人般看待,他怎么能接受有个女人以前嫌他连路都走不好,现在又因为想要个名分才要他。
齐娟儿跟黄宁香气冲冲离开后,齐桁尔这才从书架后面出来,脸上表情很微妙,过了一会,才说:“她怎么变成那个样子。”
孟翠栩心想,果然还是被冲击了吧,当年的未婚妻,想必也是喜欢过的,唉,看到他为此震惊,心里不舒服。
“我看这样不行,还是得好好教教。”
孟翠栩酸他,“她都几岁了,还教呢。”
“才十五为什么教不动?”
什么啊,黄宁香都二十了好不好,又不是不会老,咦,不对,“你说的是娟儿?”
“不然你以为是谁?”齐桁尔一个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以为我在说黄宁香?不是的,啊,我知道了,有人在吃醋对不对?”
孟翠栩一下涨红了脸,“才没有。”
齐桁尔看她一脸被说中的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入怀里——十几天没见,也真想死他了。
“放心吧,她不愿意等我,决定要嫁入罗家时,我就已经死心了,我现在心里的人,是你。”
第9章(1)
孟翠栩开开心心的回到家,马车才刚刚驶入府中,赵嬷嬷便迎上来,“二奶奶,太太有紧急事情找您。”
嫁入齐家两年半,齐太太一直都是沉稳的,所以听赵嬷嬷这么说,她也很意外,拢紧披风,提裙快走,“嬷嬷可知道是什么事情?若能提点二一,回头自会谢过。”
赵嬷嬷低声说:“跟三小姐还有表小姐有关。”
孟翠栩心想,这两丫头要不到银子去跟齐太太告状了?就算齐娟儿被养坏了,黄宁香应该没这么傻吧,庶女跟媳妇拿钱想买钗子给姨娘,这哪户太太听了会高兴,但撇除这个,她实在想不起来能有什么事情。
饶是一月天寒下雪,孟翠栩快走了一会儿,也走出些汗,平日不觉得园子大,要有急事时还真恨不得府内有马车。
穿过怡然园的垂花门,踏上阶梯,守门丫头连忙把门打开,她已经走得有点发热,一走进烧了暖香炭的花厅,更觉热得不行,跟齐太太问好后便在金嬷嬷的帮忙下解下白貂裘披风。
齐太太面色如常,齐娟儿跟黄宁香则一脸幸灾乐祸,仔细一看,柳氏跟许氏居然也在。
大丫头艾画上了茶,孟翠栩拿起素玉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真不愧是怡然园,这明前龙井可真香。
齐太太见她态度悠然,内心暗暗点了头,“二媳妇,今日这么急忙让你过来,心里可有底?”
“媳妇愚昧,不知道什么事情,竟然要劳动婆婆。”
“我问你,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今日吃食十六开市,媳妇去了富贵酒楼,跟大伙一起烧香祈福,这便上楼看存货单,接着娟儿跟黄家表妹便来了,说了一会话两人离开,媳妇贪图热闹,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新鲜玩具给大伯的几个孩子,这才回家。”
齐太太问:“就这样?”
“是,就这样,敢问婆婆,到底怎么了?”
“你说的也没错,只是少讲了,娟儿跟宁香说,你在富贵酒楼藏男人。”身为当家太太,她从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所以即便是丑事,也讲得不急不躁。
“是啊。”黄宁香连忙出声,“我跟表妹去表嫂铺子里,却发现房间内藏着一个男人。”
孟翠栩内心一跳,她看到书架后面有人了?
却听得黄宁香又说:“屏风底下有双男人鞋子。”
孟翠栩放下心,原来是屏风下的鞋子,“表妹可看少了,应该是两双,我外出都是男装,这婆婆也知道,但有时下雨泥泞,穿过我们齐家花园便已经湿了鞋,所以才在酒楼那边放了备换。”
齐太太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若只是娟儿一人所言,她当然不当一回事,娟儿这孩子没教好,讨厌一个人就爱信口雌黄,以前还赖过臻姐儿打她,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懒得管,年纪到了嫁出去就是,可是这回却是连宁香也看到了,那就让她不得不怀疑真伪。
坦白说,二媳妇出去的日子真的太多了,五天一趟,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就是这样也允许,还让她穿男装,这一个没丈夫的女人有了这么大的自由,若是想跟谁相好,她哪里会知道。
当宁香跟她说“在表嫂房间看到男人藏在屏风后面”时,她心里就像有人捏紧了一样难受,她帮桁尔娶了个不贞洁的妇人吗?他们齐家对二媳妇已经够好了,怎么就忍不住呢,天知道这个下午自己是怎么过的,内心那个慌啊,要不是多年掌家,恐怕就要晕倒给小辈看了,现在听二媳妇这么说,竟只是误会一场,幸好,幸好。
“姨母,宁香不孝,到这里来不但不能宽慰姨母,还要让姨母伤心。”
“你不是坏心,不过一场误会,也不能怪你。”
“不是的姨母……”黄宁香做出为难的表情,“宁香看到的那双鞋子是会动的,那鞋子分明是有人穿着的。”
孟翠栩在心里骂了起来,这黄宁香跟齐娟儿不过要不到钱,就想诬赖她,放在屏风F的鞋子要真会动那就是见鬼了。
果然,齐太太稍霁的面色又阴暗起来,“你没看错?”
“没有。”
孟翠栩心想这样不行,连忙说:“表妹当时看到,为何不言,回到府上才来提,那不是两无对证,婆婆明监,一般人能抓现行的,何必事后开口?”
齐太太心想也对,这种事除非抓现行,否则不好讲,宁香是她从小看大的姨甥女,亲姊过世了,身为妹妹的也只能替她照顾这个孤女,她们是亲到不行的两姨甥,自己自然相信她。
可是对于二媳妇,她也挺喜欢的,乖巧认分,能力也好,这几个月帐目交给她,还真一点错都能揪出,换了大朝奉不但没有让下面的人放松,反而个个警醒做事,老爷也因为得到休养,这几个月好睡很多,脸色都红润了起来,二媳妇对齐家尽心尽力,自己不该怀疑她。
但现在这状况,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她又不是包青天,她要相信谁。
“母亲,”齐娟儿开口,“女儿也能作证,的确有走动的男人靴子。”
齐太太心想,就是因为你作证我才不马上相信,娟儿太像言姨娘,愚蠢不自知,宁香是跟她走太近了,等会可得跟宁香说,让她别跟娟儿往来,免得被带笨了都不知道。
“姨母。”黄宁香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有件事我已经知道一阵子了,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好那件事情跟今天这事也有点关联,不如我先把人叫上,大表嫂、三表嫂,这跟两位也有点干系,所以我才坚持两位嫂子也得来。张姑娘,过来吧。”
“是。”
孟翠栩心想,这声音好耳熟,直到看到人,忍不住错愕……珠姐儿?
她还以为角落一直低着头的是个新提拔上的大丫头,没想到居然是珠姐儿?
张玉珠对着齐太太行礼,“见过齐太太。”
齐太太嗯的一声,“你是?”
“晚辈叫张玉珠,是跟二奶奶一起长大的——”
齐太太打断她,“慢着,先说说你是怎么认得我们家宁丫头跟娟儿的,给我清楚说来,不许隐瞒。”
张玉珠看了齐娟儿一眼,后者点点头,这才说:“年后晚辈上齐家找二奶奶叙旧,出院子时一个姊姊来叫我,说主人家想跟我谈谈,我到了院子这才知道是三小姐,三小姐跟我打听了孟家旧事——”
齐太太再度打断她,“跟你打听齐家二奶奶,还是打听孟家?”
张玉珠原想说孟家,但被齐太太这种持家太太的目光一瞧,竟觉得很难说谎,于是老实道:“打听二奶奶。”
齐太太瞪了齐娟儿一眼,“然后你们就开始聊起她二嫂,她就把你藏在自己身边,直到今天一起带来这里是不是?”
“是。”
齐太太气结,这齐娟儿真的像透言姨娘那笨蛋,一个陌生人,不知根不知底,居然就这样带在身边。而让她自由进出怡然园,也是自己疏失了,多了一个人居然没发现,这张玉珠站在这里,简直是赤裸裸打她这个当家太太的脸啊,想到陈姨娘跟言姨娘背后不知道怎么笑话,心情就好不起来。
她想到了,那个卖牛皮的秦家很讨厌,就把娟儿嫁给他们,让娟儿去那边闹得整天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吧,让秦家不好过,也算是对齐家有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