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
蓬莱用力哼口气,「这时候知道叫我了?你答应那个宫主前都想了啥啊?」平时赚钱时,每个人都偷偷摸摸的扣下报酬往口袋里头塞,以为睁只眼闭只眼的他不知道?现下好了,赔了一大笔银子,这小子就只知道回家找二师兄来负责?
莫追赶在蓬莱用眼晴把人生吞活剥前,一把拉过木讷的玄灵,然后顶着张灿烂的笑脸迎上前去。
「其实这也不能全都怪三师兄,毕竟他接生意前,也不知云取宫的新宫主会这么坑他是不?」谁知道那个神宫宫主胆子那么大,还根本就不怕他们黄金门。
蓬莱冷冷瞥了友爱的某对师兄弟一眼,「言下之意这还不是他的错了?那这笔钱该算谁头上?全师门的?」莫追可怜巴巴地扁着嘴,「二师兄……」蓬莱火冒三丈地别过脸,不去看他那小狗般的眼神。
「小八,准备派信!」他前世定是杀错仇家、挖错祖坟,所以才罚他这辈子有这么一群不省心的师弟妹,还要他像个老妈子般天天替他们操心。
「派给谁?」
蓬莱一口气把手中能用的人选都点上了,「老四老五老六还有老七,叫他们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火速返回师门。」
「不过一笔生意,需要出动我们那么多人?这样一来我们要少赚多少生意啊?」莫追怔怔地张大嘴,没想到他的手笔这么大。
「还赚?你们不给我赔钱就够谢天谢地了!」爱面子的蓬莱,一点都不想给云取宫的人小瞧了去,「总之,叫他们同老三去办妥这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也不在乎你们造不造孽,若是还拿不下那些个魂役,再让那位新宫主来跟我讨债,你们今年就统统都不用想回山烧纸钱了!」他摸摸鼻尖,「好吧……」
「我去向大师兄报告这事。」发落完毕的蓬莱整好衣衫,边往外走边不忘再吼上玄灵一句,「老三,你把皮给我绷紧点,再有一回我就把你卖了去填账!」玄灵不痛不痒的在嘴边喃声道:「拼尽全力跟你打,我不一定会输……」
「你再嘀咕个两句试试!」
「口误。」玄灵深深觉得,他之所以会打小就寡言少语,有八成原因就出在蓬莱的身上,因他每每一开口,蓬莱就跟吃了火药般老叫他把嘴给闭上。
位在后山佛堂里的大师兄,在听完蓬莱的报告后,不怎么意外地问。
「云取宫新宫主继任了?」之前在打听到清罡真人为神官出手卜算时,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蓬莱规规矩矩地站在佛堂前,「是。」
「可有药神传承?」
「不但有,探子说连神官也已经认可了。」如今的新宫主,正是云取宫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他早看不顺眼很久的司徒霜,不过就是只准备过街的老鼠而已。
大师兄沉吟了一会儿,做出一个出乎蓬莱预料的决定。
「你暂且放下门务去闭关三个月,师门琐事就交予小八。」既然早来晚来都要面对,那还是早一点盘算好该怎么准备吧。
蓬莱愣愣地抬起头,「我要闭什么关?」不是说不准他再晋阶,也不许他再修习任何武艺吗?怎么……「天下三方,两方已立,相信再过不久道家辜门也会有所行动。三个月后,你走一趟极山道观,与清罡真人一起商讨关于阅魂录之事。」要不是知道清罡真人那性子有多么让人不敢恭维,他也不想让蓬莱闭关,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让蓬莱多点成算较好。
一想到清罡真人那小得比绿豆还要小的心眼,蓬莱顿时就像吃了只苍蝇一般无言。
「怎么?」久不闻蓬莱出声,大师兄的语调有些好奇。
蓬莱满心皆是驱之不散的嫌恶,「我……一定得去?」他情愿上刀山下火海,或是去收拾那一串老让他头疼的师弟妹,他也不要独自去见那个根本就是只恶龙投胎的假面仙人。
「你不去的话,难不成让老三去?」大师兄莞尔地问。
蓬莱想都不想就揺头再揺头,他家那么乖、那么实诚的好孩子,哪会是清罡真人的对手?不行,绝不能送羊入虎口,清罡真人会吃了老三的。
他甚是不甘地皴紧了眉心,「大师兄,天下习武之人那么多,武道界更是大有能手,又不是非得咱们黄金门去担这个重任。」大师兄冷冷地捂醒他现实,「武道界有资格站在清罡真人面前的,你大可说出来。」一大堆的人名登时在蓬莱的脑中飘来又荡去,可挑拣了半天,蓬莱莫可奈何地体认到,只要有清罡真人那个妖孽忤在那儿做对比,他就啥子人选也挑不出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师兄,你还是不出关?」黄金门最大的杀器不出关,那他也只能认分点,亲自送上门去给清罡真人虐待了。
「时候未至。」
他搔搔发,「好吧,我这就去吩咐小八。」
就在蓬莱转身欲下山之时,长年都紧闭着的佛堂大门门扇突然开启,蓬莱回过头时,正好看见门扇内探出了一掌,一道令他浑身寒毛都竖起的雄厚内劲已自那个掌心中逬出,笔直袭向后山对面的那一座小山坡,并在转眼间轰碎了那座小山坡。蓬莱一双天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魂役?」居然摸到黄金门的家门口来了,敢情他们师门烧纸钱的名号还不够响亮是吧?
「闭关前,记得先将门庭料理干净。」门扇又再次关上前,大师兄的声音淡淡响起。
蓬莱冷冷地勾扬起唇角,「包在我身上。」
盼望多年的愿望,终于等到了实现的一日,云取宫中的所有人,终于驱散了十三年来挥之不去的阴挖去祸害宫中的毒瘤,一扫心头上沉重得就快要难以负荷的枷锁,吹散了重重的迷雾再见青天。
但他们都还来不及品尝这得来不易的喜悦,就在野风的令下开始忙得团团转,压根就没那闲心和时间去庆祝宫中新主掌位,甚至连每一任宫主该有的继位大典也没能抽出时间筹办,还被枢着每一两银子过日子的野风,以一句浪费银钱给直接驳回。
除开宫中一直都缓慢在进行着的节缩殿宇范围的工程,以及拆卖宫中过度浪费装饰的要务外,如今松岗已接手由野风筹办的宫中账房,每日与一票年岁幼小的孩子,昏天黑地的一块儿打算盘和看账朔方在训练出前十批医疗小队后,已先后将他们派往各国,并加紧训练着下一波即将要出发的神捕们。
叶慈则仍是与以往一般,负责掌控着宫中大小琐事,并接手医药馆的建筑工事,然而即使他忙到每日都只能睡上短短的几个时辰,他却还算不上是宫中最忙的那一个。
为了让日后来此习医的学生们都有医书可读,野风将神宫历来古老的医书,以较近于现世也较白话的笔法重新誊写过,重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也将药神法典中,单单只传给神宫宫主,却不传于世的典籍誊写了数册。
于是日日埋于书海中的她,就直接在藏书殿内筑巢安居,吃喝住睡都在同一个地方,整整一个月过去,叶慈也没见她挪过窝。
叶慈曾不只一次告诉过她,不需如此心急,也不必急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块儿做好,就连松岗也劝过她,不如就将义诊或办医药馆其中一项暂且先放下,他们就算是出世了,也不必那么急着去讨好神宫外头的人。
然而野风只是笑笑地对他们道。
「我这是在拉拢各国的百姓。」有付出才有收获嘛。
松岗咬着笔杆发愣,「拉拢?」犯得着吗?或者该说,应该是完全相反了吧?以神宫的地位,该赶着上来凑着他们的,不是各国才对吗?
「为何要如此?」叶慈一手抽出松岗口中之笔,顺道替他合上下巴。
「人生自古谁无死,是人,就终有一病。」野风拨拨被她用笔杆搔成鸟窝状的头发,「只要将百姓拿捏在手心中了,就不怕日后各国君王不将我云取宫看在眼里,为了云取宫的日后长远打算,我们必须让各国的主子们明白,云取宫他们只能敬着,不能远着。」叶慈一点就通,「你这是……为了保护神宫?」借由各国之手,来护着天下仅有的这么一座药神神宫?
「对。」她用力点着头,终于成功将顶上揺揺欲坠的发簪给点了下来。
第6章(2)
叶慈不语地将手中抄完的书本交给松岗,并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出去,接着转身看着她眼底下的青影。
他知道她怕新生的云取宫太脆弱,一旦失了隐世的保护网,暴露在外人的面前后,说不定会引来各路有心人马,或是有着贪婪的野心者,所以她才这般急着要派出医疗小队至各国义诊,一来,是向那些君主打声招呼,二来,则是为云取宫在民间累积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