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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楚王宣布婚约的那一刻起,忧虑就如一枚针,在她心中愈扎愈深。两人的身分差距过多,她终生只能做为他的奴,成不了他的妻——

  戎剑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这绵密的呼吸是为了他,这规律的心跳是为了他,这神魂、这精魄都是为他而存在。

  但在戎剑心中,她又是价值多少分量?

  他宽阔的胸膛内,存有睥睨天下的野心、经世治国的霸业,不久之後,他的心中,还必须放置那位蔡侯之女。到那时,他会将她榈置在心头哪一处?

  她的容身处愈来愈狭小,多么怕,会被就此遗忘。会不会总有一天,戎剑的心中,不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或许,我能找到办法,让你暖起来。」戎剑怀抱著她,却没有察觉她的忧虑,端起她的下颚,靠在她的唇边轻声说著,呼吸与她交融。

  他取来温热过的酒,占据温润的唇瓣,将热烫的酒涓滴不漏的哺人她口中,抚摸著她的喉间与胸口,让那些酒滑入她的身躯,温暖她的四肢百骸。这是每个冬季,他所做惯的动作。

  热酒一入喉,她粉嫩晶莹的肌肤,浮现了一层动人的嫣红光泽。

  「这肌肤一点一滴的红润起来,如同一朵蓓蕾,在我的手中绽放。」戎剑轻声说道,连眼神都是热烫的。渴望她的情欲,从她为他更衣时,就热烈煎熬著,他无法再隐忍。

  芙叶温顺的喝下哺来的酒,承受他的吻。她知道,那炽热的眼神中有著什么意图。没有任何惊慌与闪躲,她的双手也环抱他,投入他的胸膛。

  酒温暖了她的身躯,而戎剑的热情,则焚烧著她的心,暂时抚平不安。

  戎剑的唇紧密的封住她,轻咬著她的唇瓣,如同先前的每一次缠绵般,那麽的霸道与温柔。

  他将她放置在绸缎之间,拆开素雅的花罗单衣,信期锈上的飞燕一只只落了地,翘首篁著两人。绣著折枝花样的合欢襦也被解下,散落在石地上。

  戎剑轻抚著她柔润身子,指掌间的硬茧带来刺激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抖。这不是养尊处优的手,而是属於武将的手,他用这双手强取豪夺,打败所有竞争者,成为继承者。

  最当初相见时,他也是以这双手拆去捆绑的绳,在奴隶市集里抱回她的,从此将她圈得格外紧密——

  戎剑在她耳边低念著难以分辨的话语,以昂藏的身躯感受她的轻颤。他也褪去衣衫,黝黑高大的身躯覆盖著她的雪白,所有的话语化为喘息。

  昏暗的烛火之间,芙叶仰起透著红晕的娇靥,露出雪白的颈,如丝如锻的黑发散了一地,在他炽热的怀抱中辗转轻吟,如被擒住的无助鸟儿。

  芙叶修长的腿儿轻踢,蹬著摆在一旁的铜樽。铜樽倾倒,美酒流淌著,滴入环绕寝殿内的流泉,让四周都有了酒的香气。

  冷冷水声间,有她的婉转低吟。

  不论缠绵过多少次,戎剑带来的强烈感受,总让她忘神的哭喊出声,紧紧闭著的双眼里,有些许的泪水,都被他轻轻舔去。

  身躯一点一滴的暖了起来,她的血被烫得热了。她投身人他所营造的火焰中,如扑火的飞蛾,不残留半分理智。

  芙叶以他所教导的,那些激烈的、炫惑的、软弱的、疲倦的欢愉,毫无保留的回应。在他占有她时,体内掀起强烈波涛,她的双手紧紧握著竹席上的织锦,只能喘息。

  匆匆忙忙一晌贪欢,她不想去思考,寻求他的缠绵,用以遗忘其他。

  莲瓣铜镜里,映出他们交钟起伏的身躯,忠实的呈现出每一次的律动。

  角落里,长茎荷花的花瓣跌落。花蕊轻颤著,像是感受到她由心内传出的震动——

  只是,戎剑的火焰,并不足以焚烧她心中忧虑的种子。那些种子在她心中扎了根,而後逐渐萌芽茁壮。

  燕子居中飞燕缭绕,夏季的风也在其间嬉戏,吹拂著悬挂在梁柱间的柔丝软系。

  长庆殿的人们筹备著戎剑的婚事,领了楚王命令的媒妁,给安阳蔡侯的女儿送去两只交颈的雁做为纳采,而後问名、纳吉,几旬的光景匆匆而过。

  媒妁嘱咐,纳徵时送上去绣染料、五匹的帛,以及成对的鹿皮。各色的帛布上,必须锈上华丽的图样,供女方裁剪做为嫁衣。

  长庆殿中的重要衣料,全由芙叶负责。这一次,她所绣的,是戎剑未来妻子的嫁衣。每一次落针,都是百感交集,她把不可能实现的奢望,锈人缤纷的帛布。

  苦很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更残酷的是,她所裁做的,还是心爱男子之妻的嫁裳。

  她记得,戎剑喜欢的,是信期锈。

  几旬时间里,镇日压著这些帛布,胸口像是压著最沉重的巨石,连呼吸都困难。绣出的飞燕,虽然华丽婉转,回首的姿态中却都带著些许幽怨。

  「美极了。」男性的嗓音刻意压低,就在耳边响起,呼吸吹拂过她的发,靠得极近。

  那声音,却不是戎剑。

  芙叶受到这突然的惊吓,绣针猛地刺入肌肤,一滴鲜艳的血冒出指尖。她忍著疼,握住伤口,匆促的回过头去。

  棠稷就站在绣架後方,无礼的眼神与微笑,都让人完全明白,刚刚那句话,并不是赞美花罗上的绣工。

  「棠稷公子。」芙叶敛裙为礼,她的手在疼、心在慌。就算是低垂著头,她能够察觉,棠稷的现线始终绕著她,没有移开。

  那眼神带著恶意,没有半分怜借的情绪,而是接近於无情的亵玩。楚地的人们传说著,棠稷喜欢恶意的欺陵女人,他居住的宫殿,常有人在夜里,偷偷运出惨死的年轻女尸。

  角落里传来闷闷的呼喊,她转头看去,竟看到几个彪形大漠守在那儿,扯抱著猛力挣扎的女人。

  「汀兰!」芙叶惊呼一声,秋水清瞳中惊慌满溢。看见汀兰被棠稷的护卫擒住,她全身太过颤抖,根本无法想到其他,冲动得就想上前救人。

  「站住!」案稷一声呼喝,声音之大,震得芙叶耳膜发疼,今她脚步冻结。「先别急,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动她一根寒毛的。」

  棠稷又走上前几步,环顾四周的眼神,充满著恶毒的怨恨。

  「早就听说戎剑斥资造了一座精巧的房子,用以珍藏著美丽的女奴,我听了几次,到今日才其的身临其境。」他俯身望向窗棂外,欣赏著环顾四周的碧绿水潭[看不出来,戎剑倒也挺会享受的,美景美人,难怪他镇日驱车上这儿销魂。」

  「棠稷分子,这儿是禁地,没有戎剑公子的首肯,其馀人不得进人。」冷汗凝在额上,芙叶全身僵硬著。她心中担忧著汀兰,更不愿与棠稷独处,这个男人令她恐惧。

  「你的说法怎么跟那女人一模一样?听了就烦人,不过是个女奴,敢命令我吗?」棠稷呻了一声,完全不以为然。

  芙叶咬著温润的唇,静默无语。她的身分低贱,若是棠稷真要伤害她,她的确无力反抗蓦地,棠稷的手伸了过来,就要触及她的唇瓣,她匆促的避开,眼儿圆睁,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笑了笑,没有因为她的闪躲而愠怒。「别咬著唇,等会儿咬得伤了,岂不让人心疼?」

  「棠稷分子,若是无事的话,请尽速离开,别让戎剑公子」笑叶的声音愈来愈低,双手紧紧交握著,纤细的掌因为过度用力,呈现苍白的颜色。

  「我来,当然是有事。另外,我敢来,自然也不怕被他发现。」棠稷挥了挥手,示意守在一旁的护卫们全都退下。

  被捣住口唇的汀兰,猛烈的摇头,不肯离开。这男人贸然闯入,不由分说就命人制住了她,摆明了来意不善。这要是让戎剑知道,她保护芙叶不周,只怕会被处以极刑。

  汀兰拚死挣扎,不愿留芙叶与棠稷独处,保怕会出什么祸事。偏偏护卫们力大无穷,轻轻一提已将她拖往屋外。

  「她留著,会打扰我的兴致,就先让她到外头待著。」棠稷微笑著解释,踏前几步,缓慢逼近芙叶。「小女奴,过来。」一抹残酷骇人的邪意,在他审视著她时,跃入狰狞的眉宇之间。

  芙叶往复退了一步,棠稷却亦步亦趋,嘴角的笑带著恶意,如同戏弄猎物的残酷野兽。

  「到我的身边来,否则怎能听清楚我的话?」棠稷问道,猛地脚步一疾,如苍鹰扑兔,就往她扑来。

  她惊呼一声,心儿几乎要从喉问跳出,脑中闪过众多可怕的臆测後,就只剩一个念头。逃!

  她逃人丝绸之间,没有勇气回头。一幅又一幅的丝绸拂过她的发,在她经过後,飘动摇晃,打落了长茎荷花,花谢花飞飞满天。丝绸分开又聚合,娇小的身影,在薄薄的丝绸後方,成了一剪朦胧的影。

  风在缭绕,飞燕流窜,笑叶喘息著,在梁柱之间进退维谷,不知该逃往何处。满屋子的丝绸飘飞著,棠稷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后颈似乎可以察觉他的呼吸,而护卫们全守在门外,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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