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知道自己会嬴,因为燕欣然那么蠢啊,她几滴眼泪、几句话就说动燕欣然自毁名节,代替自己嫁给霍骥,虽然事到临头她后悔了,但……结果未变。
她并非对霍骥无情,从小到大他为自己做的可多了,可惜他不是皇子,无法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只能舍弃他。
尽算她不要霍骥,却也不愿意见欣然好过,谁让燕欣然长久以来处处伤她自尊,这样的燕欣然合该出代价。
代价就是——丈夫的漠视、不喜。
所以她勾着霍骥,榨取他的罪恶感,她不让他对燕欣然认真专心。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没想到……她失败了,还败得一塌糊涂。
是因为选错男人吗?她是不是该逃选燕历铭或燕历钧?唉,她真希望能够从头来过。如果从头来过,她就不会在聚缘楼开满大燕王朝上下时才晓得吴忆就是燕欣然,就不会下手太慢使得孙晋山行径曝光,使得欣然平安逃脱。
如果从头来过,她就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非成为阶下囚,唉……要是能够从头来过就好了。
踏进厅中,燕欣然端坐在高位上。
梅云珊把头抬得高高,冷眼与燕欣然对望,她不跪拜、不低头,因为知道燕慈欣然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她何必卑微?
嘲讽挂在嘴角,梅云珊问:「不知公主为何事召见?」没等欣然开口,又说:「等等,我来猜猜,为了炫耀?」
「我不曾在你面前炫耀过什么。」
「这正是最可恨的地方,你根本不必炫耀,你的出身就是一种炫耀,你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抢走我所有光芒,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当不成太阳,不过,那又怎样?
「只要我在的地方,霍骥就看不见你,错过我是他心中永远的缺憾,你再能干、再好也无法取代我的存在。」
燕欣然笑道:「为了当他的缺憾,你还真努力。」
「看来你总算弄明白了?没错,我不想嫁给他,又想让他讨厌你,说服你设计他是最简单的作法,可惜你临阵脱逃,不肯喝春药同他一起被抓奸成双,无妨,你是摔下池塘还是坏去名节,或是逼得他娶你,依然是让他厌弃你,结果未变就行。燕然,哭吧、恨吧,你这辈子都甭想得到他的爱情!」
「我掉进池塘被霍骥所救,是你的手笔?」
「没错。」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临阵脱逃?因为我后悔了,后悔用阴私手段对待那样一个磊落男子,我想与他开诚布公,告诉他你心怡的男子是三皇兄,请他成全你们,如果他爱你就该为你的幸福退让。」
「我知道,可我怎能让你这样做?怎能让你在他心中翻盘,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他相信你是个自私自利、骄纵恣意的女人,我怎舍得心血白白浪费?」
「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过得不好,就是我最大的好处。」
欣然摇头,这样的女人无法同她说理,「算了,我想与你谈谈习儿。」
「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倒掉他的药?为什么喂他冰水?为什么饿他、虐他?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仇人。」
梅云珊怒目相向,「你派人监视我?」
欣然没有回答,却道:「因为你清楚能够从天牢出来是因为习儿,你深怕他病情好转,自己又被送回牢里?」
「你以为拖久一点,等三皇兄被处决,或许父皇会看在习儿是三皇兄唯一的子嗣分上放你一马,因此你不允许他痊愈?连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梅云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忍!」
梅云珊胸口起伏不定,她狠狠瞪着欣然,她打算把事情捅破,好让皇帝把她送回天牢,与燕历堂一起赴死?她就知道欣然是个狠戾恶毒的女人!
「这次你真做错了,放你出来是我央求父皇的,稚子何辜?如果你肯好好照顾习儿,我不会看过去的事不放,可是你太坏了,你没有资格当母亲。」
欣然失望地看着对方,闺蜜?知己?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过梅云珊。
怒目圆瞠,尖锐的指尖指着欣然的身子。「你不必说得冠冕堂皇!从一开始你就恨不得让我去,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嫉妒我……」
「她不需要嫉妒你,你没有任何值得她嫉妒的地方。」
霍骥从殿后走出来,冷眼看着梅云珊,历经两辈子,直到今天他才认清她,还以为她弱势可怜,以为的她的心计是因为迫不得已,没想到……他竟是瞎了眼!
梅云珊吃惊地看着霍骥,猛地转头怒视欣然。「是你,是你设计的,你……」
霍骥揽过欣然,对她说:「你没人性,更没救了,来人!」
「奴才在。」两名内监进来。
「把她送进天牢。」
「是。」
天牢?不要!她永远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梅云珊慌了,急急叫道,「霍骥哥哥,是她设计我的,你不要相信她,燕欣然是坏到透顶的女人……,」
内监见述,脱下自己的袜子往她嘴巴一塞,将她往外拖去。
看着她挣扎的背影,欣然叹气,「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被欺负。」霍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很高兴,在她心里自己是个磊落男子。
尾声 再续一世情
「我本来为我爹是世上最厉害的人,现在知道错了。」
暄儿坐在皇后腿上,背靠在她怀里,好像躺在软榻上似的,舒服得不得了。
抱着软软的小身子,皇后娘娘满心欢喜。
因为身分尊贵,没有皇子皇孙敢这般亲近自己,可这个小家伙进宫之后,有他带头,那些个小皇孙小皇子们有样学样,一个个开始往她身上赖。
虽然闹腾得紧,却也精彩得很,她喜欢这种生活,像民间百姓似的。
「哦,哪里错了?」
「外公和外祖母才是世上最厉害的人。」暄儿开口,连旁边的皇帝都跟着笑了。
「怎么说?」皇帝问。
「不管是爹、舅舅或一大堆叔叔伯伯爷爷,他们想跟外公说话,得先跪跪。」
噗地,两人捧腹大笑。
皇帝问:「暄儿,想不想让很多人同你讲话之前先跪跪?」
话要是往深里想可严重喽,谁能让天下人皆跪?那得是九五至尊,一个外姓孩子要是这样想还得了?
皇后眉目凝重,正想着提醒暄儿,没想到他已马上回答,「不想。」
「为什么不想?」
「我又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哦,那你觉得几个表哥表弟当中,谁最厉害?」
他认真思考后,回答,「大表哥,他可聪明了,字写得好又会背书,马步又扎得比谁都久,我们没有人比他更厉害。」
皇后松口气,他指的是燕历铭的嫡长子。
赶紧转移话题,皇后说:「瞧瞧这张小嘴,好像蜜不要钱似的,大表哥要是知道你这样夸他,肯定会高兴得睡不着。」
「要钱的。」靠在皇帝怀里的旭儿突然插话。
皇帝皇后错愕的看看他。
只见旭儿理直气壮回答。「如果采了蜜换不到银子换不到粮,就没有人肯费功夫养蜂采蜜。如果买卖蜂蜜赚不到钱,就没有商人肯做买卖,那么百姓穷苦,商人无税可缴,国库虚空,朝廷无法运作……所以,钱很重要。」
闻言,皇后笑得更欢,看着两个穿着红通通喜服的小外孙,道:「皇上,臣妾可真舍不得他们出宫。」
「行,回头朕跟霍骥说,往后让他们每个月进宫住几天,陪陪皇后。」
「也让他们跟着太傅读书吧,好好教,日后定是朝廷栋梁。」
此刻宫人进来,扬声禀报,「回皇上、皇后,靖北王的迎亲队伍已经进宫。」
皇帝道:「快去吧,你们爹爹要来迎娶娘了。」
两个小家伙利落地跳下皇后皇上的腿,没有跪拜退下,而是拉下两人的脸用力亲一下,「等我们有空,就来找外公、外祖母玩。」
皇帝摸摸被亲的地方,笑道:「说得好像有多忙似的。」
皇后也敛不住笑意,回答,「欣儿把孩子教得真好。」
霍骥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两旁跟着两匹小马驹,旭儿、暄儿坐在上头,笑得眼儿眯眯地朝百姓挥手。
在逼宫事件之后,有这样一件喜事,百姓们自是津津乐道。
玉华公主的故事传遍全国,原来当年的失节事件是三皇子侧妃一手策划,公主天性贞洁,岂肯纡尊降贵在安南王府受人冷眼,于是离京自立,自行创业。
你可知道,聚缘楼、小食堂都是公主开的铺子?
你可知道,当年北辽为患,朝堂拨不出粮,是公主掏腰包献粮,让军队能顺利打败辽狗?
幸好霍将军立下大功,迎回娇妻,迎回双生儿子,圆满婚姻。
百姓传颂着公主和靖北王的爱情故事,而当官的见了面,就忙着彼此交换情报。
「听说今晚的喜宴有很多限定版的巧克力可以吃。」
「我们家管事的小儿子在聚缘楼当差,听说今晚的菜盘里有芋头雕的仙女,还有南瓜雕的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