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王妃带刀入洞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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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清澄自然看出康王爷的忧虑,是担心他家娘子若真的跟了她这个师父习本事,而她迟早是要离帝京的,届时康王妃是走是留,事可难说了。

  凤清澄又鼻子不通般对着康王爷冷哼两声。

  穆开微这时却轻哑道,「晚辈之所以想寻那位黑衣客,主要是想探知那气味从何得来,进而找到当年救助我阿娘、将我娘之物送回帝京穆家的大恩人?婆婆……您就是晚辈一直在找的人,对吗?」

  凤清澄神情微凝地静望她一会儿,再开口时,嗓声透岀遗憾。「你阿娘很好,在她还是小女儿家时,我便识得她,可惜当时我去得太晚,不及救她。」

  穆开微眼中流出两行泪来,她挣开康王爷的怀抱,硬是撑着身躯下榻。

  她双膝跪地一拜,对凤清澄行磕头大礼。「前辈大恩,无以为报。」她要再一次重重磕头时,两只手臂被凤清澄扶住。

  凤清澄对她笑道,「怎会无以为报呢?你拜我为师,当我的徒儿,有事,弟子服其劳,顺便把我独步天下的医毒本事学全了,便是报了大恩,如何?」

  「是。」应声应得毫无犹豫,「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小臂上的力道一松,穆开微再次郑重拜倒。

  见状,老薛爱莫能助,只能对自家王爷掏一把同情之泪,至于被「遗弃」在一旁的康王爷,菱唇颤着,凤目泛水气,非常不知所措。

  穆开微果然还是太逞强。

  她心绪起伏过大,泪水一时难止,在下榻行过大礼之后,气息不稳,险些无法立起。

  这次不用老薛挤眉弄眼示意,傅瑾熙已默默上前,将妻子抱回榻上重新安置。

  凤清澄细细嘱咐,要切勿躁乱怒思,再仔细睡上一觉,睡饱了余毒便也解了,心中若还有什么疑问,待睡醒了再解亦不迟。

  只是所有问题的解答近在眼前,穆开微哪里舍得睡去。

  摆放在密室的四个角落、用照明的几架夜明珠灯盏正散出壁莹幽辉。

  此际,密室中仅余康王爷陪在身边,她躺平,眼珠子轻溜一圈,最后眸光还是停在男人那张泛青的苍白俊面上。

  「睡了,别再撑着。」傅瑾熙伸手探她的额温,眉宇间浅浅压抑着什么。

  穆开微抿抿唇瓣,低声问,「你当年不是生怪病,而是遭人下毒了,是吗?」

  若不回答到令她满意,她应是不静心睡下。傅瑾熙叹了口气。「是。」

  「……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下毒吗?」她自语般喃喃,心中已大胆推敲出一个答案。

  「婆婆送回我阿娘的遗物时,曾附上一封信,但信中仅简短提到我娘命丧三川口是因失血过多和毒发之症,应是不想穆家再深入追究,所以未再详说什么。直到太后赐婚之事发生,我爹才将当年对这件祸事的暗查结果尽数告知,我也才知晓阿娘当年是不经意间阻了皇上的隐棋办事,因而引来杀身之祸……而那时对你下手的幕后主使者,正是当朝皇上,对吗?」

  「……是。」傅瑾熙唇角一牵,「王妃果然是‘六扇门’里的第一把交椅,见微知着,三两下轻易就将条条线索连结出一个结果,比那什么大理寺卿和刑部的官员可厉害太多了。」

  他这分明想以嬉笑玩闹避开严峻事实的作法得不到自家王妃的青睐,见妻子那张柔嫩的脸蛋神情凝肃、眸光幽然,他背脊一凛,那种被看透的感觉令他耳根不由得发烫。

  他正了正神色,只觉胸郁抑,忽地豁出去狠声道,「就因我爹与他是双生子,就因司天监观星台的一场星宿推演,就因他的心虚和多疑作祟,他便要我康王府人亡灯灭,我父王、母妃以及府中一群如家人般亲近的侍卫和小婢尽丧于他手中,你该当理解,本王就是憎他,憎到无以复加,但为何你还要出手?还要救下黎王,那人是他的子嗣,旁人要杀便杀,你为何还要救他?」

  穆开微怔望着他因憎恨而微微扭曲的五宜,此时的她脑子不好使,心中乱成一片,有些嗡嗡作响的耳只能听他再道——

  「你说是在画舫上嗅到那甜中带酸的气味,而凤前辈方才也说了,极可能是谁将那气味往你身上弹撒,才令你成为那群黑衣客的靶子,即便本王眼力再差,都能瞧出那些无端端冒出的刺客行刺的对象是你,就是你,不是黎王,不是傅瑾逸,更不是我,就是你,穆开微。」

  第九章 全是我不好(2)

  被重重唤出全名,她心神蓦然一悸,淡浮血丝的两眼瞬也不瞬。

  过了好半晌,她慢幽幽问,「皇上可憎,黎王不该救,那九皇子傅瑾逸呢?被围攻时我把他推向身后的你,之后你暗中以内劲震裂船底,你任他沉江了吗?」

  傅瑾熙已够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穆开微道,「……你没有,王爷是喜欢九皇子的,即使他是皇上的子嗣,你也未曾想伤他、害他。」

  「那又如何?最是无情帝王家,利益当头,权势在前,至亲骨肉都能相残相害,谁对谁又是真感情了?」

  「你的太后奶奶呢?至少……至少她待你是好的。」

  结果穆开微听到一声冷笑,眼前清俊的苍颜露出嘲讽表情,戾气更盛。

  「王妃难道以为太后她老人家真不知当年我下毒一事是谁指使?不晓得三川口那次劫杀是谁的手笔吗?」冷唇扯了扯,「她的皇帝儿子要她的另一个儿子绝户,为人母的她仅是沉默着、假装一无所知,然后继续当她的太后,当这个天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待我返回帝京,她却是一副失而复得、对我既怜且爱的姿态,是心虚也好,是为了弥补也成,作戏还得作全套,总得陪她老人家演下去,不是吗?」

  穆开微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

  她原是想令他明白,在她心中,并不觉得他会为一己之恨而陷无辜之人于险境,但她似乎是把事情搞砸了。

  傅瑾熙此时亦觉懊恼,内心暗黑的一面突然揭开在她面前,所有底细尽现,他不知她对这样的他会怎么想,但……显然不会是「喜欢」二字。

  头一甩,他粗声粗气道,「总而言之,那些人尽管与我血脉相连,我也绝不可能为救他们而令自己受伤。」略顿,语气更重,「你当时就该一脚踹飞黎王,全因他瘫软在那里碍手碍脚,你还顾及他,才会该死地挨上那一刀。」

  将话喷岀,傅瑾熙又想抡拳自捶几记。

  他心中无声哀嚎,明明是想好好说话的啊,但实在是……着实是……完全是因心疼加愤慨,再加上无可救药的妒意!

  一想起他家王妃护着黎王的那身姿态,他就整把火往脑门冲,好像自个儿的位置被抢了一般,当他震裂画舫的船板时,那股内力绝对挟带着满满怒涛。

  然,这些心绪无法言明,结果道出的话像是在指责她,对她有诸多不满似的。

  这一边,穆开微果然冷下脸,「今日我若没该死地挨上那一刀,又岂能得知康王爷底细?怕还不知被蒙在鼓里多久,让王爷看多久的笑话?」

  这事一开始就是他的错,眼下将两人关系弄成这般,更是他不对。傅瑾熙不只想捶自己,都想砍自个儿几刀了。

  见枕上那张脸儿被大把的青丝圈围着,显得那么小、那么苍白,他心中发疼,忍不住再次伸手过去,这一次不是要探她额温,而是轻轻覆在她泛红的眼眶上。

  「全是我不好。」他叹息。「你要怎么罚我都成,但现在你先睡,睡饱了再来谈,好不?」

  穆开微也确实乏了,尽管尚有无数疑问待解,可精气神不足,再谈下去只会令心绪更乱。

  她没有拨开他的手,而是长睫刷过他的掌心,合睫睡下。

  直到人儿睡熟,气息变得徐长平稳,傅瑾熙才跟着吐出一口长气。

  他将手拿开,倾身凝望女子的睡颜,想亲近却是不敢,最后头一低,将俊脸蹭进她半厚的发丝里,嗓音闷闷逸出——

  「微微,你就一日按三顿揍我吧,揍到你气消了、痛快了,然后就跟我和好,好不好?」

  穆开微睡了个饱觉之后,果然神清气爽,体内毒素尽去。

  醒来时,康王爷仍守在身边,凤清澄也在,他让凤清澄再一次仔细诊过,后者甚是满意地颔首。之后她被领着通过暗道出密室,才知密室出口有两个,一个通往康王爷的书阁,另一个则设在正院内寝房。

  「只是在大婚前夕,我让老薛把内寝房的暗道出口暂且封了。」傅瑾熙头低低的,模样似在忏悔,「……王妃见事甚微,聪慧过人,若不卦掉出口,怕一下子就要瞧出端倪。」

  从暗道到书阁,从书阁回到内寝房,穆开微重新打量四周,最后站在那面古玩前,沉吟道,「原来出口在这里。」之前她依以往的习惯在新房中安置机关,在几个隐密处藏兵器和暗器时,就觉得这座古玩架有些不一般,当时没有多想,如今细心再查,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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